啞巴的臉由一開始的錯愕變得驚詫,而後有細微的光斑開始出現在虛無的黑幕之上,漸漸的越來越大幾乎吞噬了整個邊界,露出了房間的原本面貌。
易喬喬看見站在站在光暈裡的那人時,一顆心落了地。
封一元的視線越過啞巴率先落在了易喬喬的身上,她的雙手雙腳被捆在了一起,白色的婚紗早已沾滿了污垢,一張小臉滿是希翼,眼眸卻那麼清澈透着瑩瑩的光。
先是鬆了一口氣,繼而一種前所未有的奇怪的感覺浮上了他的心頭,從一開始,他原本以爲自己救她是因爲她信守承諾幫了自己在先,總歸是不能棄她於不顧。
可現在,好像有一些東西變得不一樣了,從甦醒後,他頭一次開始正視起自己的內心。
啞巴只怔了一秒瞬間反應了過來:“真沒想到,你也不是普通人啊,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了這裡。”
封一元漫不經心臉色卻有些蒼白:“沒什麼,只是剛好帶着腦子而已。”
啞巴身軀一震,易喬喬能明顯感受到他內心遭受到的暴擊。
果然他惱羞成怒道:“你別得意,至今爲止還沒有人能逃出我的結界。”
盯着封一元的臉他冷笑:“你應該感受到了吧,每走一步的力不從心,那是結界的力量在發揮作用。”
只見他忽然張開了嘴,從易喬喬的角度剛好能看見他脖子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模糊的紋樣發出了暗藍色的熒光,接着他怒吼了一聲。
聲波如強悍勢如破竹,房間裡的一切桌椅板凳霎時都被炸成了粉末,威壓襲來的那刻,易喬喬只覺得胸腔都好像被一隻手扭到了一起根本無法呼吸,她緊緊的貼着牆壁,眼前飛沙走石糊了眼,根本什麼都看不清。
再睜開眼時,封一元早已被震開了十米遠,死死的扣着門框的手,劃出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封一元!”
易喬喬心疼的要命,卻見他緩緩的擡起頭對自己露出了一個無事的笑容,有鮮活的血滴從他嘴角滴落。
原來,這就是睚眥的力量嗎?
他伸手抹掉了嘴角的血跡。
啞巴瞳孔微震:“看來我是真低估你了。”
“不過也無所謂你也不過是在垂死掙扎!”他冷冷笑着,倏而扯開了桌上的紅布:“新郎,既然你找到了這裡,那就繼續按我的規矩辦事,這裡有兩杯酒,其中有一杯裝的是致命的毒藥。”
他的眼裡露出了主宰着他人性命的瘋狂與變態,回頭一步步的走近易喬喬。
“來吧,選一杯,剩下的請你親手餵給你的新郞,說不定你還能留下一條小命呢。”
望着桌上兩個玻璃圓杯上折射出的寒光,易喬喬全身一涼。
他到底是要做什麼?一個手持着上古神獸力量的男人卻用它走向了一條血腥的不歸路。
“他們做錯了什麼?”
易喬喬冷冷的看着啞巴,眼底蘊含着憤怒與控訴。
“那十二對新郎新娘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待他們?”
要將一個本該屬於他們聖潔而難忘的一天變成了充滿血腥暴力與猜忌醜陋的地獄。
她不敢想象那十二對新人怎樣面對這個噩夢般的一天,不只是身體上的傷害,最終甚至有人還會爲了活下來而自相殘殺,揭開人性醜陋的一面就真的讓他那麼愉快嗎?
“做錯了什麼嗎?其實他們什麼也沒有做錯。”
啞巴眥目枯瘦的臉上露出了癲狂的狀態。
“我只是在解開你們這些女人虛僞的面具!你們一個個不是口口聲聲說什麼真愛嗎?可到頭來還不是會爲了自己活下去而拋棄了你們所謂的愛情!?”
敏感的察覺到了他語氣裡對女人的厭惡,易喬喬皺眉,片刻後點了點頭:“那你先放開我。”
啞巴露出了一臉理所當然的滿意,眼裡滿是輕蔑是的嘲諷,他解開了易喬喬,無比自信而又篤定的看着她端着酒杯走向了一直默不作聲捂着胸口的封一元。
“其實,你還是會殺了我吧,無論我選擇的是不是無毒的酒……”
啞巴仰面大笑:“那些女人,她們統統都選擇了讓自己活下來!所以我把她們都殺了,而你,你也不會例外!”
在距離封一元還有一些距離的時候,易喬喬眼眸一沉。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她仰頭就在啞巴驚愕的目光裡將兩杯酒都湊到了嘴邊。
同樣震驚的還有她身後的封一元。
“不要——”
“啪”的一聲玻璃酒杯夾雜着白濁的液體碎了一地。
易喬喬拖上人擡腿就跑,意外的回頭看着死死拽着自己不鬆手的男人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
你再不走我們就走不掉了啊那可是睚眥神獸啊。
封一元臉色駭白,璞玉一般的眸子還維持在上一秒以爲她要自盡的狀態竟有了懼怕的裂痕。
易喬喬愣了愣:“你不會真以爲我……”
越過封一元的肩頭看見了他身後的人,易喬喬頓時怔住了。
“央拉!你怎麼在這兒……”
封一元讓開了一步:“我帶來的。”
易喬喬有些明白又有些糊塗,明白的是怪不得他一直杵着不動,原來剛剛是在幫央拉擋住了攻擊。
但,他幹嘛還帶着她來呢?
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解開了她的疑惑。
就在剛剛電光火石間,她預備拽上封一元逃走的那一刻,身後發現被耍原本勃然大怒的啞巴卻突然安靜了下來,狂風暴雨霎時恢復平靜。
“央拉?”啞巴的眼神裡瞬間略過,遲疑,驚訝,難堪,閃躲等種種複雜的情緒。
易喬喬不禁敏銳的感覺到,這是有一腿節奏啊!
而央拉姑娘捂着嘴滿是淚水的臉上又滿是震怒。
“啞巴,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他們真的都是被你殺的?”
“不僅是這些。”封一元默默的將易喬喬拉到身後。
“還有庫爾班,也是他殺的。”
“我調查過,庫爾班幾乎每個星期都回來麗華酒店騷擾央拉,就在他住院的前一天,他開口威逼利誘央拉嫁給自己被拒絕後霸王硬上弓尾隨,再之後他就被淹死在了廚房裡,庫爾班小時候無意差點溺死,所以最怕水,這種死法對他而言最痛苦,對兇手而言卻最能泄恨。
“這也就是爲什麼我要帶她來的原因。”
他蒼白的嘴角微微揚起。
“看來,我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