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含玉和楚留香出了帳篷,悄悄找了姬冰雁,跟他說了他們要出去調查的事,姬冰雁先前還反對來着,但是聽黎含玉保證絕對不會迷路,會安安全全地回來之後,也就信了,畢竟黎含玉之前做了那麼匪夷所思的事,他還是挺相信他有一些神奇手段的。
於是兩人沒有驚動早已呼呼大睡的胡鐵花,並着肩飈着輕功就往黎含玉的任務追蹤面板所指的方向奔去了。
跑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楚留香轉頭看旁邊的黎含玉,“黎兄,還有多遠啊?”
黎家阿哥一臉無辜,“我也不知道呢,算不出來,不過這樣跑好累啊……”他突然停了下來,召喚出了裡飛沙,然後從揹包裡拿出一把馬草,裡飛沙大嘴一張就咬住嚼嚼吞了下去。
“你把裡飛沙叫出來做什麼?”楚留香一臉不解,“這可是在沙漠,馬很難跑起來的。”
黎家阿哥踩住馬鐙,長腿瀟灑地一邁就穩穩地坐在了馬背上,接着略微彎腰向他伸出一隻手,“上來吧,裡飛沙跟普通的馬可不一樣,光用輕功跑什麼時候才能跑到?”他當年在大唐的時候騎的絕塵馬都能在龍門荒漠來去自如,更別提比絕塵馬品質要高的裡飛沙了。
楚留香愣了一下,微笑着抓住了他的手,然後就感覺一股大力從那隻手上傳來,便下意識地配合躍起,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了馬背上,黎含玉從他背後伸出兩隻手繞過他的腰抓住了繮繩,低笑道:“坐穩了,裡飛沙的速度可是很快的。”
裡飛沙聽到誇獎,人來瘋似的揚起兩隻前蹄嘶鳴一聲,閃電一樣衝了出去。
大漠的夜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楚留香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在飛快地後退,不由得驚歎一聲:“真的很快啊!”
“你說什麼?”風聲太大黎含玉沒聽清楚他的話,就在他耳邊大聲問。
他忍不住捂起耳朵,用更大的音量吼:“我說!真的很快啊!”
身後的人就得意地笑了起來,更大聲地喊:“還可以更快!坐穩了!”
繮繩一抖,裡飛沙的速度猛然又提高了一大截,楚留香兩隻手都捂着耳朵沒有抓住什麼東西,頓時被那反作用力弄得猛地往後一倒,整個人就貼進了黎含玉的懷裡。
黎家阿哥哈哈大笑,“都叫你坐穩啦!”笑聲引起的胸腔的震動貼着他的背傳了過來,然後一隻有力的手臂就環住了他的腰。
雖然對這姿勢感到有點彆扭,但是楚留香已經無暇抗議了——他頭一次知道原來騎馬是一件這麼恐怖的事,他都快吐了!
因爲裡飛沙的神速,他們沒一會兒就接近了目的地。雖然在沙漠裡馬蹄聲並不是太響,但是他們還是在看到遠處那點燈光的時候停下了。
一停下楚留香就迫不及待地掰開黎含玉的手臂跳下了馬,一下子坐在了沙地上,喃喃道:“我再也不要騎你的馬了……”
黎家阿哥笑眯眯地把裡飛沙收了回去,隨便給他丟了一個治療技能。
“呼……感覺好多了,我說黎兄,爲什麼你這麼一吹笛子,我的氣血就好像充盈起來了?而且感覺一下子精神好多。”楚留香一下子精神抖擻地站了起來。
黎家阿哥想了想,想起了《大唐驛報》的某一期的某篇文章裡說的話,點了點頭,說道:“因爲這個可以促進血液循環,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嘛。”
血液循環是啥楚留香不懂,但是“打了雞血”是什麼意思他還是懂的,只好默默地汗了一下,轉移了話題,“我們過去看看吧?”他指了指遠處的燈光。
於是兩人偷偷摸摸地跑了過去,一起的還有被黎含玉召喚出來的阿青阿白。
到了近前,他們終於看清了目的地,那是幾間有些破舊的木屋,木屋有幾扇窗子沒關,燈光從裡面透出來,可以看到每間門口都有穿着黑衣的大漢守着。
兩人在距離木屋十丈左右的一棵大枯樹後面停了下來,這個距離可以讓他們聽到對方的說話聲,而對方又發現不了他們。
聽了一會兒,木屋裡傳來的都是些沒營養的對話,黎含玉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楚留香看了他一眼,小聲問:“要不你先眯一會兒?”
他搖搖頭,從揹包裡拿出一個臉盆,又抱出了一缸水,楚留香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裝了一盆水,弄溼毛巾舒舒服服地擦了一把臉,又把那缸水收了起來。
這傢伙也太會享受了!他憤憤不平地想着,然後就被冰涼的毛巾蓋住了臉。
唔……享受的時候能順便照顧一下朋友也是不錯的……楚香帥一下子就換了這樣的想法。
兩個人一點緊張感都沒有的洗手洗臉,最後把臉盆和毛巾放回了黎含玉的揹包裡,又開始監聽木屋裡的說話聲,然後他們終於聽到了關鍵的東西。
這一羣黑衣漢子駐守在這裡,爲的就是明天截殺一個護鏢隊,而這個護鏢隊楚留香卻是認識的,因爲護鏢隊的頭領是他熟人的兒子,五虎斷門刀彭雲之子彭一虎。彭一虎的鏢隊護送的是什麼東西,那些人並沒有直接說出來,但是他們的態度顯然對那東西十分重視。
兩人在木屋外聽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木屋裡再沒聲音,才退到了遠一點的距離商量起來。
“我們要不要先下手爲強?”黎含玉興致勃勃地問,“你不是說押鏢的是你的熟人嗎?幫一把?”
楚留香苦笑,“幫是要幫的,可是你看他們有幾十人,而且聽他們的內息也聽得出來都是高手,你覺得單憑我們兩個人能把他們拿下?而且也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外援,更何況既然你的任務說明了他們是白天那兩人的同夥,就表示他們都是死士,就算制住了他們,他們也會自盡的,那樣你還怎麼調查他們的來歷?”
“唉,你想得太複雜啦,”黎含玉說,“只要能制住他們,我就有辦法讓他們死不了,還會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問題呢。”
“你確定?”
黎家阿哥點了點頭,拉着他朝木屋走了回去,走到剛纔那棵枯樹背後的時候,他從揹包裡拿出了一個大罈子,揭起了上面的蓋子。
“這是什麼?”楚留香湊過去看。
黎含玉趕緊一把捂住他的口鼻,將他推了一邊,“屏息!這裡面是我從家鄉帶來的蠱蟲,會讓人昏迷的。”
他只好老老實實地屏住呼吸,看着黎含玉把罈子放到地上後退幾步,蟲笛橫到脣邊吹起了一首音調非常詭異的曲子。
罈子裡呼啦一下飛出了一羣指甲蓋那麼大的蛾子,在笛聲的指揮下朝着木屋飛了過去。
笛聲已經引起了木屋中人的注意力,但是他們的反應卻很奇怪,並沒有衝出來查看情況,反而在屋裡慌亂起來,還有人口中直念“觀音娘娘”。
蛾子已經從打開的窗戶飛了進去。
“這是什麼?”“情況不對!”“不是觀音娘娘!”
屋中各種聲音此起彼伏,守在門口的幾個大漢立刻循聲朝着兩人衝了過來。
黎含玉還在吹笛子,楚留香只好擋在他身前,和那些人過起招來。那些人當然不會只盯着他一個,他們更主要的目標是正在吹笛子的黎含玉,可是僅僅幾個人楚留香還是對付得過來的,他一個人對四五個,竟然也能把黎含玉的周圍守得毫無破綻,而且沒一會兒就制服了那幾個人,而此時幾間木屋突然變得寂靜無聲,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了。
黎含玉收起了蟲笛,拍了拍他的肩膀,誇道:“幹得不錯!”
然後就掰開那些人的嘴,拿出一個小瓶子,每人灌了一粒黑乎乎的東西。
“那是什麼?”楚留香又好奇了。
“蠱啊,”黎家阿哥超淡定地說,“待會兒我們問他們問題,他們要是不回答,我就吹笛子,然後他們就知道死其實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了呢。”
楚留香默默地挪開了幾步,“我去看看屋裡那些人,問題還是你來問吧。”
等他從木屋裡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黎含玉漂浮在半空中,腳底泛出一圈一圈紫光,周身也有淡紫色的光芒和蝴蝶型光點圍繞,而他的蟲笛繞着他飛來飛去,他本人則是做着像是舞蹈一般的動作,過了一會兒,他終於從半空中落了下來,蟲笛也飛回了他手裡。
接着他面前本來躺在地上的一個人就坐了起來,用一種崩潰的語氣喊道:“我說!我什麼都說!求求你讓我死了吧!”
“這纔對麼,”黎家阿哥一臉溫和地微笑,“要知道這招涅槃重生可是很花費內力的呢,你以爲我那麼喜歡讓你死去活來的嗎?誰叫你功力太高,每次死都死不乾脆,還留了一口氣在?”很顯然,這貨用他的復活技能讓對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死去活來。
那個已經被他整崩潰的人現在最希望的就是趕快把話都說完然後死個痛快了,頭一次他咬破毒囊自盡,結果就因爲他比其他人多剩了一口氣沒死透,就被複活了,接着他自點死穴,又被及時復活了,接着他自斷經脈……還是被複活了……死都不讓人死個痛快啊!這到底是個什麼妖怪!
楚留香走了過來,問黎含玉:“黎兄你對他做了什麼?”
黎家阿哥一臉淡定,“我只是在他跑到鬼門關前的時候拉他回來而已啊,只不過多拉了幾次,他就變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