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裴娜不由分說的打了諾西一巴掌,他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個受害者的份上,早就一耳光揮過去了。
現在看到諾西那無不自責的模樣,他不能把她留在哪裡?
她這麼傻乎乎的,必然把所有的錯誤都怪在自己頭上。
他怎麼忍心?這又不是她的錯!
這不過是上天冥冥中要懲罰人。所以就用了這種方式來把那些需要懲罰的人湊在一塊,讓他們承受天譴。
但這無論如何,都落不到諾西頭上。因爲她雖然不是一個好人,但她絕對有一顆善良的心。
“放開我,放……”諾西掙扎着,很是焦慮。
“你留在哪裡也是多餘,還招人恨。”安辰墨淡然道,死死拽着她朝大門走去。
走出貨倉的時候,天色已經微明。
今朝天氣並不好,幾片厚重的烏雲迅速竄上天際,把整個天空印得特別的陰霾。
這天氣,看樣子也沒法拍戲了。
上車後,諾西一直沉默不語。整張臉特別冰凍。
安辰墨還是緊緊拽着她的手不放開,因爲她根本不想走。她想陪着裴凌他們。
他不會讓她留在那裡的。
“你走吧。”
片刻後,諾西擡眸看着他。眼中有股無法言喻的漠然。
“今天看樣子沒法拍戲了,我想陪你玩玩。”
“玩?”諾西挑眉,瞳孔頓然涌現一抹怒火,“他們發生那麼大的事情,你就知道玩?”
她霍地掙脫他的手,極其陰戾的看着他。覺得他冷漠得讓人無法想象。
“她們跟我沒半點關係!”
安辰墨冷冷道,臉色也唰一下子沉了下來:他又開飛機又馬不停蹄的開車過來,是爲了給她過生日的。她這麼生氣做什麼?
“停車,我要下去。”諾西大吼道,一把推開了車門要跳下去。
“小傻蛋,你不要命了?”安辰墨氣急的停下車,一臉慍怒的看着她,“你想死嗎?”
“就這時速,我還能死?我曾經是打遍東區無敵手的!”
諾西傲然道,跳下車徑自朝着停在酒吧外的那輛破吉普車而去。
安辰墨怒視着她的背影,心間有股無名之火在不斷放大。他冷哼一聲,驅車直接朝酒店開了過去。
他很生氣,很委屈。
她難道不知道裴娜曾經對她是多壞嗎?這遭遇還不是她罪有應得?
她那麼一副大善人的樣子做什麼?
安辰墨並不知道,當看到裴凌眼底那深深的自責和挫敗感時,諾西心中有多痛。
裴凌是她很在乎的人,她不忍心他背上任何不堪的包袱。而裴娜的事情,顯然重重打擊了他。
所以她不能丟下他不管。
諾西開着車,順着馬路找了過去。正好看到裴凌面無表情的抱着裴娜走來。她把車停過去,特別歉疚的看着他們。
“你來做什麼?你不是跟他走了嗎?”裴凌委屈的看着諾西,瞳孔漾着點點水光。
剛纔看到諾西跟着安辰墨走,他心都要碎了。若不是裴娜的情況讓人擔憂,他一定會衝上去找他拼命的。
“快點上來。”她蹙眉道,打開了車門。
把裴凌和裴娜扶上車,弗萊德再跳上副駕駛,羞愧的瞄了諾西一眼:虧他功夫也不錯,卻還發生了這種事。真讓人難堪。
上車後,裴娜情緒很不好,她顯然被嚇得不輕,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癲瘋狀態“我不去醫院,不去!”她嗷叫道,很惶恐。
諾西蹙眉,求助的看着裴凌。
“找個酒店先處理一下吧。”看到裴娜一身的狼藉,裴凌鼻子一酸又悲從中來。
他恨自己怎麼那麼沒用,眼睜睜看着姐姐被欺負都無能爲力。
“好!”
輕嘆一聲,諾西開車徑自朝着酒吧門口的五星級酒店而去。爲了不讓裴娜曝光,她直接把車開到了地下停車場。
“小凌,你去開個房間,順便跟前臺打個招呼,不准他們外泄任何資料。”
諾西蹙眉,仔細想了想之後又看向了弗萊德,“還是你找一下科爾把這消息壓下去吧。一定不能傳出去。”
她很清楚,如果這件事情被曝光的話,裴娜在影視圈無論如何都呆不下去。她本就喜歡在娛樂圈混,如果被人斷了後路,對她的打擊肯定很大。
裴凌點點頭,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弄好房間後,諾西揹着裴娜走進了電梯。
她並未看到,裴娜趴在她背上的時候,那眼神有多麼恐怖。如同地獄來的鬼魅一樣,透着血紅且仇恨的光芒。
當四人到達樓層走出電梯時,安辰墨也從另外一臺電梯走了出來。他手中提着幾個袋子,裝的都是衣服。
看到諾西時,他眉心輕蹙,把手中幾個袋子給了弗萊德。
“消息我已經處理了,你們不用擔心。”他冷冷瞄了眼諾西,眼底掠過一抹無奈,“小傻蛋,我想跟你說句話。”
諾西輕抿脣瓣沒有說話,揹着裴娜朝房間走去。
安辰墨跟着她走到了房間門口,看着她放下裴娜。他就那麼固執的等在門口,神色有些落寞。
諾西舉目看了他一眼,又抱起裴娜去到浴室洗澡。看到她腿間微微滲着些許血跡,她心中更是嘆息。
她給她脫去外套,打開了蓬頭。
“你滾,滾!不要你同情我,滾出去!”
一碰到水,裴娜忽然歇斯底里的對諾西吼道。她一把搶過蓬頭,在自己身上拼命衝,拼命唰。彷彿要把她的肌膚扒下一層皮似得。
“混蛋,你們這些混蛋!滾,我不要你們憐憫我,不要。”
她狂吼着,一聲比一聲淒厲。
諾西悵然若失的退出浴室,臉色沉重得跟上墳似得。
裴凌和弗萊德都坐在沙發上,揪着腦袋一句話也不說。
安辰墨依然固執的靠在門口,直勾勾的看着諾西。
“我有話跟你說。”他又重複了一聲。
他其實想跑進去一把拽她走的,可他沒有。他怕觸到她的逆鱗。
“什麼話?”
諾西輕嘆一聲,走向了安辰墨。
“很多話。”
他拉着她大步來到了他們的房間。進門後,他一把抱住她就埋頭吻了過去。
“唔……放開我。”
諾西掙開他,臉色唰的一下寒了下來。“你叫我來,就是發泄你的獸性?”
“你這是什麼話?我是你男人,我是你未婚夫,我親吻你怎麼就是獸性了?”
“我不記得你是我的誰。”她掀眉看着他,眼底漾着冷漠,“我還有事,小凌很難過,我要去陪他。”
她說着就要往外走,被安辰墨一把拉住了。
“我也很難過,我也需要你陪。”他酸溜溜的道,一臉委屈。
“我不過是來陪你過一個生日,我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況且,是他們一開始想要陷害我的。小傻蛋,我錯了嗎?我真的錯了嗎?”
“你沒錯,是我錯了。我不該生在昨天的。”
諾西垂眸,眼圈有些微紅。
“小傻蛋,我已經把我能做的都做了。我讓軍方來處理那些屍體,封鎖他們的口風。你還想讓我怎麼樣?去爲她痛哭流涕嗎?你知不知道我們殺了二十多個人,那個魁少的背景不簡單。我們極有可能會面臨更大的風暴。你在這裡難過什麼?你怎麼不替自己想一想?”
安辰墨抓着諾西的肩膀搖晃道,特別的氣急敗壞。
他不想她對那麼一個人施以同情,更不要她因爲裴凌而難過。
“夠了!”
諾西一聲大喝,打掉了安辰墨的手。
“我不是爲她難過,我是爲小凌。小凌才19歲,他卻親眼目睹了姐姐被凌辱的整個過程,這會讓他心裡有陰影的。我沒你這麼冷血,我在乎他,因爲他是裴家唯一對我好的人。”
“我也對你好,你怎麼不在乎我了?”
“我不稀罕你的好。”她掀眉睨着他,滿眼陰戾。
“你一出現就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女人,你無所不用其極的侵入我的生命,在我生命裡走來走去的。我討厭你這樣的人。總想着掌控別人,從不想一想別人的感受。”
聽着諾西那冷若冰霜的話,安辰墨的臉瞬間凍結,整個人宛如冰雕似得杵在哪裡。
原來她如此不屑他的好?原來她是討厭他的?
果然,昨天的迷情不過是她醉酒後的情不自禁而已。她壓根就沒把他放在心上!
是他自己自作多情的以爲她開始接受他了。
好諷刺啊!
他睨着她,很想在她臉上看到一抹懊惱或者不捨。可她沒有,她眼底只有憤恨和冷漠。
“給你買的衣服。”他把手中袋子放在沙發上,眉間涌起無數受傷。“我要回紐約了,你要好好保護自己。”
諾西依然寒着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只有她身體兩側緊握的拳頭,深深出賣了她。
她的手在無法抑制的顫抖,根根發白的指節已經深嵌入她的肌膚。
她看着他換上一身新衣,看着他帥氣不羈的走出房間。他沒有回頭,走得特別快,特別落寞。
當他完全消失在走廊盡頭的時候,諾西忽的踉蹌了幾步。冷漠的瞳孔中,忽的涌現好多水光,源源不斷的滾落了出來。
她很想追過去告訴他,她其實不討厭他。否則又怎麼會跟他翻雲覆雨?昨夜的一切,她都記得,深深記得。
可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