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
安辰墨沒有回家,而是在wht醫院留宿了。他睡在了安少飛的病牀上,而他則守在了他的面前。
早間時分,歐陽帶了兩份早餐來到了病房外。看到病房裡悲情的父子倆,他不由得嘆息的搖了搖頭。
“伯父,我給你們送點早餐來。”他敲了敲門,不等安少飛應就推門走了進去。
“歐陽,這麼早?”
“他這是……怎麼了?”歐陽睨着牀上睡得不省人事的安辰墨,忍不住淡淡蹙眉。安氏都發生那麼大的事情了,他怎麼可以這樣?
“西西情緒有些失控,一直在不斷傷害他。他可能扛不住了,買醉後就跑到我這裡來了。”
安少飛嘆息一聲,滿眼心疼的觸了觸兒子消瘦的臉龐:他心裡肯定特別苦,他睡覺眉頭都一直皺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怎麼不把諾西帶到醫院來看看?她的抑鬱症有這麼嚴重嗎?”歐陽納悶道,有些不解。人既然找到了,爲什麼不來醫院呢?
“聽說西西這兩天脾氣特別壞,誰都不想見。辰墨都沒看到她。”
“……”
歐陽擰着眉,頓感事態嚴重了。
諾西並不是一個孤僻的人,什麼事會讓她失控到這個樣子?還是她發生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我等會送墨回去,順便去給西西看看。”他想了想又道。
“也好,唉!”
安少飛點點頭,抑鬱的嘆息了一聲。
“伯父,你吃點早餐吧。人是鐵,飯是鋼呢。你的身體需要好好保養一下的。”歐陽把手中早餐遞給安少飛,又上前查看了一下安辰墨的狀態。
看到他佈滿血絲的眼睛,他很是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怎麼喝了這麼多酒呢?命都不要了。我得給他打一針,喝太多了。”
他沒告訴安少飛的是安辰墨不是睡着了,而是昏死過去了。
再不進行搶救,也怕要嗚呼了。
安少飛不疑有他,坐在一旁吃早餐去了。他知道自己身體不怎麼好,爲了妻兒,他要保重身體。所以即便有些食不下咽,他也逼着自己把早餐全部吃了。
歐陽又給安辰墨檢查了一下,擰着眉走出了病房。不一會,他就拿着一隻裝滿藥水的針管走了過來。針管裡是醒酒良藥,他自主研發的。
當他把藥剛一注射進安辰墨的血管,他就悠悠然的掀開了一絲眼縫。在看到眼前之人是歐陽時,他慌忙訕訕的坐了起來。
“歐陽,我……怎麼了?”
“你喝多了,給你打一針!”歐陽輕描淡寫的道,還忍不住惡狠狠的瞪了安辰墨一眼。“你還能走嗎?我送你回去吧,順便去給諾西檢查一下,看看她的病情如何,要不要住院治療。”
“恩,我沒事了,走吧!”安辰墨點點頭,支起身子下了牀,但腿卻還有些飄飄然的,沒什麼力氣。
“爹哋,我先回去了,等會羅傑過來守着你。”
“去吧,我沒事,在這裡當養身一樣。”安少飛淺笑道,朝安辰墨揮了揮手。
安辰墨嘆息一聲,轉身搖搖晃晃的走出了病房。歐陽也跟着走了出去,還回到辦公室拿了一個藥箱。
驅車上大道的時候,歐陽忍不住斜眸瞪了安辰墨一眼,臉色有些鄙夷。
“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喝死了?如果不是我剛纔發現你昏死過去,你再等幾個小時就嗚呼了。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難道喝酒就能解決任何事情?眼下安氏情況那麼糟糕,你還把自己弄成這個德行,真是的。”
歐陽如大哥一樣碎碎念,眉間卻盡是關切之意。
“唉!”
安辰墨垂下眸子,苦澀的嘆息了一聲。“我只是心裡苦悶,想找個地方發泄一下,誰知道一下子喝了那麼多。”
“西西到底怎麼了?伯父說她性情大變,是這樣嗎?”
“……她不是性情大變,是根本換了一個人似得。以前的她不會那麼歇斯底里,更不會尖酸刻薄。現在的她像個刺蝟似得,看我過去就扎我。歐陽,她的抑鬱症是不是太嚴重了?還是因爲……她受了欺負?”
“她受欺負了?”
歐陽聞之臉色一沉,一雙眸子瞪得跟銅鈴似得。他不敢相信誰tm的那麼重口味的欺負一個孕婦。這太不可思議了。
安辰墨垂下眸子,沒有回答。但意思已經溢於言表。
“那這就難說了,誰人受了欺負也都會跟驚弓之鳥一樣的。不過沒關係,我去開導她一下。”
歐陽以爲這樣的事情經過慢慢的疏導,自然而然就想通了。所以他的想法很樂觀,殊不知那根本不是一個人。
安辰墨沒有再說話,因爲他根本對此不報任何希望。否則他也不可能絕望到去酒吧買醉了。
歐陽把車子開得很快,不一會就已經來到了牧莎莊園。
他把車停在花園裡,提着藥箱正要去到主樓,卻見得眼前忽然一黑,一個偌大的花盆迎面扔了過來。
安辰墨頓然一震,飛身上前一把拉開了歐陽。那花盆‘砰’的一聲砸在地上,頓然變得粉碎。
兩人驚愕的擡起頭,竟是韓雪蓬頭垢面的一臉慍怒瞪着他們兩。
“你什麼意思?是一個人看我笑話看得不過癮,還叫一個人來看嗎?你是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被凌辱過嗎?”
她嗷叫道,一雙瞳孔泛着濃烈的火焰。
歐陽看她這歇斯底里的樣子,眉心頓然緊蹙。他狐疑的把她打量了一番,眼底有些疑惑,彷彿在分析她的病情似得。
韓雪一看到歐陽打量的眼神,心裡頭莫名的開始恐慌。她知道歐陽的醫術超羣,一面對決然會被立馬識破。她不能讓他靠近,絕不。
“安辰墨,你到底想怎麼樣?你是嫌我還不夠受傷,不夠丟臉嗎?”她指着安辰墨,聲聲尖銳跋扈。
“小傻蛋,我只是想讓歐陽來給你看看病,沒有別的意思。”安辰墨悲情的看着韓雪,一張臉蒼白無色。他受不了這樣的諾西,受不了了。“就算你不爲自己,也爲我們的寶寶想一想好嗎?”
“滾,讓他滾。你是嫌棄我了嗎?我沒有病,我很好!別靠近我,否則我和腹中的寶寶同歸於盡!我會讓你後悔死的。”
她咆哮道,眼神卻一直沒有離開過歐陽。她在看他的反應。
兩個人都是不得了的醫學界高材生,自然都會通過病人的情緒來分析病情。此時的歐陽就是如此。他一直打量着韓雪,眼底的疑惑越來越重。
但他沒有靠近,因爲他不確定韓雪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他也沒有認出來這個人不是諾西,所以很擔心。
當初諾西的身體不太好,他是很清楚的。所以眼下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他不會貿然去刺激她的。
韓雪看到歐陽眼中的遲疑,心裡頭忍不住冷笑了起來:看來,安家的人果真很寶貝諾西,一點風吹草動就不敢妄自行動。
安辰墨看到她失控的樣子,已經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其實完全可以衝上去給她一個手刀,把她打暈。可是他不敢,因爲諾西的本事很清楚,他怕她做出更極端的事情。
“小傻蛋,歐陽只是來給你看看病情。乖,別鬧了好嘛?”他痛苦的盯着她,心已經亂成了麻。怎麼辦?他要怎麼辦?能怎麼辦?
“別靠近我,否則我會讓你們安家絕後的!”
“小傻蛋,你怎麼可以這樣……”安辰墨因爲她無情的話而心碎,瞳孔頓然泛起一層水霧。
他睨着她,悲情到了極點。他們愛得那麼歇斯底里,她卻轉瞬間就變得如此尖銳,她是真的不在乎他了嗎?
“你受的苦我知道,是我的錯,我來晚了。我不會計較的,不管你遭受過什麼,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我們沒有辦法從頭再來,但我們可以從新開始。小傻蛋,求求你別鬧了好嗎?”
安辰墨哽咽道,脣瓣在不自覺的哆嗦着。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他真的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了。他該怎麼辦?
“受苦的不是你,你當然可以不計較。可我計較,我恨你,恨你們安家的每一個人。你們都滾,給我滾!誰再靠近我我就跟寶寶死在他面前!我說到做到!”
韓雪陰着臉,神色極爲猙獰。尤其是那雙滿含恨意的瞳孔,真真是令人無法直視。
歐陽睨着她許久,挫敗的垂下了眸子。
“我讓人送點藥過來,你混在食物裡讓她吃吃看。這狀況一時半會怕是找不到好辦法。如果強制性的話,我怕傷到她和孩子。”
他眉心緊蹙,很有些嘆息的道。他沒想到一向都乖巧聽話的諾西會變成這樣,跟瘋了似得。
安辰墨在聽到他也沒任何辦法的時候,臉色更加的蒼白。他驚恐的看着歐陽,脣瓣又情不自禁的抽搐了起來。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她現在情緒已經完全失控,更主要的是她會武功,我怕一着不慎引起她的反感做出極端的事情。所以先讓她平靜一下。最好是能等寶寶生下來再做定奪,或許會減輕傷害。”
歐陽擰着眉,心情一點不輕鬆。他也不確定諾西在生下孩子之後會怎麼樣,但那時候採取強制性措施,效果就會好很多。
所以眼下,還是隻能見機行事了!
安辰墨點點頭,悲涼的瞥了眼陽臺的韓雪,目送歐陽開車離去。
陽臺上的韓雪看到成功趕走了歐陽,脣邊不由得泛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她冷哼一聲,轉身回到了臥室裡,‘砰’的一聲把陽臺的落地窗關上了。
她想笑,想大笑!因爲她已經看到勝利的曙光了。
安辰墨悲涼的看着那緊閉的落地窗,瞳孔的水霧頓然凝結成淚,一顆顆如斷線的珠子似得滾落了下來,真真是令人心酸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