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熙謝過陳年,將牛奶喝了下去,然後起身去洗漱。陳年跟在後面,靜靜看着她。
多熙自顧自刷了牙,洗了臉,對跟在自己身後的陳年笑笑,“我沒事,你別跟着我了。”
陳年嗯了一聲,卻仍是不放心地看着多熙,她的臉色太難看了,身子又瘦弱,他真的很擔心她下一刻會搖搖晃晃地跌倒。
“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晚上吃過飯了嗎?”陳年不放心地問了句。
多熙這才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晚上沒怎麼吃東西,這個時候忽然覺得餓了。
“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你得爲肚子裡的孩子想一想。”陳年抓起外套,幫多熙穿上,然後拉着她的手,往門口走去。
多熙沒有拒絕,順從地跟着陳年出了門。
臨近春節了,好多店家都早早關了門,陳年帶着多熙在城市裡穿梭了好一會,才找了一家陳年比較滿意的店。烤肉店。他覺得多熙應該多吃點肉。
多熙也覺得自己胃裡空空的,她需要很多的食物來填滿胃,從而也填滿她空空的心。
陳年遣退服務生,親自幫多熙烤肉,看着她沉默着吃了一盤子的牛仔骨,一盤子的羊五花,又吃了許多烤熟的海鮮和一碗拌飯。
多熙吃的迅猛,直到實在吃不下,才放下筷子,目光寂寥地看着烤盤,看着陳年用夾子翻動着肉片,肉片在烤盤上刺啦着油煙,飄散出來的肉香隨即被吸盤吸走。
陳年將烤好的肉繼續放到多熙的盤子裡,多熙不阻止,卻也沒有再度拿起筷子。她扭頭看了看烤肉店,食客們陸陸續續地離開了,烤肉店裡越發空落了。
“這城市真的很寂寞。”多熙毫無意識地說了一句。
陳年擡眼看了看她,“不是還有我嗎?”
多熙擡頭看了陳年一眼,笑了笑,眼淚卻唰地落了下來。多熙急忙用手擦了一下,低下了頭。
陳年放下手中夾子,起身坐到多熙身邊,也不說什麼,伸手將多熙攬進懷裡,他知道多熙心底苦,他不能代替鍾珉在多熙心裡的位置,但他可以在她悲傷的時候,給她一個暫時的依靠。
多熙沒有拒絕陳年的懷抱,一直以來,陳年在她身邊默默的守護,她在心裡已經將他當做自己的親人。
烤肉店的服務生經過他們身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投來好奇的目光,然後走過去。
陳年並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他只在乎多熙的心情,只要多熙心裡好受點,他願意爲她做任何事。
多熙在陳年懷裡漸漸平復了心情,她一直在不斷地勸解自己,既然她要成全鍾珉的人生,就不能這樣再患得患失,鍾珉幸福,她應該高興纔是。
放彼此一條生路,好過兩個人在一起煎熬。
“我想去海邊吹吹風。”過了會兒,多熙輕聲說道。
陳年急忙應了,招手讓服務生結了賬,然後帶着多熙離開了烤肉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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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海邊的一路,多熙仍是沉默着,她在心裡想着以後的路該怎麼走,她不想在濱城待下去,因爲這裡到處都是鍾珉的消息,他們也會不期而遇,被往事籠罩。
她想去一個沒有鍾珉的地方,安靜地生活,時間久了,他們也就忘了彼此,這纔是最好的結局。
陳年將車停在海邊的堤壩上,帶着多熙下了車。海邊寒風瑟瑟,冷的透骨。陳年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到多熙身上,細心叮囑:“你是孕婦,彆着了涼。”
多熙看着只穿着毛衫的陳年,“怕我着了涼,你難道就不冷嗎?”
“這點風對我來說還不礙事。”陳年毫不在意地說道。
多熙淡淡笑笑,然後將視線轉移到大海,冬天的大海不再溫情脈脈,尤其在夜裡,透着神秘而兇狠的力量,而此時此刻的多熙,卻喜歡這樣的海。
“等過了年,我們換個地方住吧。”吹了會兒冷風,多熙對陳年說道。
“你想去哪兒?”陳年不懂聲色地問道。
“我也沒想好,但就是想離開這裡,帶我爸媽去好點的地方換換心情,還有你媽媽,一起帶着,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應該會很好吧。”
“好,既然你這樣想,我就這樣去做,等過了年,我選擇一個地方,我帶你們一起去住。”陳年立刻承諾道。
他彷彿看到一絲希望,多熙這個決定,是打算與他一起生活下去的意思。他心裡十分欣喜,彷彿守得雲開見月明。
“你離開這裡真的沒問題嗎?”多熙有些不放心,她記得陳年曾經說過,他從前幫人擺過太多事,結下不少仇家,一旦他脫離現在的生活,說不定會有仇家去找他尋仇。
“有什麼問題?過了這麼多年打打殺殺的日子,我也煩了,有機會過正常的生活,我求之不得。”陳年淡淡笑了笑。
“這個世界上,除了鍾珉,我欠你是最多的。”多熙看了看陳年,將自己身上陳年的外套拿了下來,遞給陳年,“穿上了,別凍着。”
陳年沒有和多熙推辭,他穿上了外套,然後走到多熙身邊,從後面將她抱在懷裡,“這樣待着吧,我們都不會冷。”
多熙僵了一下,然後就放鬆了下來,以後她要和陳年一起生活在一起,這樣的親密程度,她得慢慢接受。她也要慢慢說服自己接受陳年,不能讓他只做她名義上的丈夫,空落地度過一生。
陳年擁着多熙,感覺到她細微的身體變化,心裡越發欣慰不已,多熙的肢體語言告訴她,她這是試着打開心門接受他。
陳年低下頭,他比多熙高大半個頭,正好將自己的下巴放在多熙的頭上,“沈星星,不管往後如何,我會好好照顧你和孩子,還有你的家人的。”
多熙嗯了一聲,然後輕聲說了句:“謝謝你陳年。”
“別說傻話,這有什麼好謝的,得你陪伴在身邊,是我陳年這輩子最大的福氣。”陳年由衷說道。
多熙微微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她生命裡的這兩個男人,都對她好得太過分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在彌補她欠缺的父母之愛。
而不遠處的一個石屋旁,靜靜站立了一個身影,他看着陳年和多熙以這種親密的姿態相擁着,一顆心痛到沒有知覺。
這個人是鍾珉。因爲不放心多熙,他一路跟着多熙坐的出租車到了她家樓下的馬路旁。見多熙安全到了家才鬆了口氣,卻沒有離去,他坐在車裡,陷入回憶之中。
等他準備離去時,卻看到陳年和多熙從家裡出來,鍾珉便開着車跟着他們一路去了烤肉店,又跟着他們到了海邊。
然後將車停在遠處,慢慢走過來,尋找了一個石屋藏住自己。
卻不想,最終看到的是陳年與多熙相擁在一起的畫面。他聽不到他們說了什麼,但他們這個相擁的姿勢已經足夠說明親密。
沈多熙,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怎麼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鍾珉的心碎了硬了。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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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這個春節過的很熱鬧,因爲多了陳年和陳年媽媽,他們五個人在一起過年。
在沈家吃了一天,在陳年媽媽家吃了一天,又去陳年和多熙的家吃了一天。
吳香梅的化療似乎起了作用,面色比以前好了點,笑容也多了。也因爲她身體的好轉,多熙已經從沈家搬走,和陳年住在一起,她正在努力適應和陳年在一起的生活。
但是他們仍舊是分開睡的。
陳年不喜歡睡客房,於是每天都睡在沙發上。
多熙過意不去,提議她去客房睡,讓陳年睡回自己的臥室。被陳年拒絕了,因爲客房是背陰的,即使有暖氣,那個屋子也比別的屋子要涼,雖然不至於凍到,但陳年拒絕讓多熙住在那樣一個有些潮氣的屋子。
多熙沒有辦法,不知該如何是好,空了時就約了郭小茹一起去逛了逛街。跟她傾訴自己內心的一些迷惑和煩惱。
郭小茹也已經結了婚,多熙和陳年去參加了婚禮,因爲多熙的已婚身份,她並沒有成爲郭小茹的伴娘,但是和郭小茹之間卻是相處的越來越好。
至於趙雅麗,她和多熙忽然沒有了聯繫,有好幾次,多熙拿起手機,想問問趙雅麗如今生活的如何,卻又覺得不知從何說起好,就這樣一直沒有聯繫。
而朋友之間最忌諱這樣的淡下去,淡了就漸漸遠了,再無交集。
但多熙自己也一腦門子官司,實在顧不得修補這段友情,又或許,需要費心修補的友情本身就不值得再去維護。
我們一生總會慢慢與一些人分別,迎接新的開始。
而多熙,決定重新開始了。
陳年遵守與多熙的約定,努力地尋找一個適宜生活的地方。這些年他打拼,經營茶館,雖然不是富可敵國,但是也有一大筆積蓄,他準備將茶館出兌,將自己的樓房租出去,然後帶着一家大小去新的地方,他學過廚師,可以開一個小飯館,平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