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睫一顫，阿婆剛跨出一步，我就連續小跑好幾步到她面前。
“阿婆，對，我在找人，你看看，你有沒有見過照片上這個人！”
其實我心裡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感覺就只是一個熱心阿婆看到有人需要幫忙就上前詢問一下而已。
但是我沒想到，阿婆在看見徐至的照片時，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我一看，這有門路啊，說不定阿婆真的在哪裡見過徐至。
“阿婆，你是不是見過他！”
“啊……那個……”阿婆似乎正在回憶，我也不敢逼問得太緊，就只要屏息等着。
傅辰天看到我這邊有動靜，就靠了過來。
我向他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這位阿婆身上有線索。
大概老人家記性不太好吧，阿婆想了半天就沒有下文了。
我等得有些着急，但是又不能和老人家大聲。
傅辰天輕輕拍了拍我的背部，示意我不要急，他嘗試着引導老人家，“阿婆，你見過這個年輕人是嗎？”
聞言，阿婆雖然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但是使勁兒點頭。
我期待地看着她，也不急，只要有下落就好。
“阿婆，不要急，慢慢想，是在這個小區看到的嗎？”
傅辰天耐心地用着排除法，他的聲音很沉穩，意外讓人覺得安心。
阿婆竟然奇蹟般地被他引導出來，猛地記起一般，眼睛忽然亮了亮，“對對對！我看見b棟的一個女孩子和照片上這個男人在一起，阿婆不會記錯的。”
我和傅辰天對視了一眼，幾乎同時問出口，“阿婆你知道具體地址嗎？”
“你們真是幸運了，我本來要出門的，那個小姑娘我很熟，來，阿婆帶你們去。”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無法形容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
本來都要放棄了，卻得來全不費功夫。
我有些激動，不過現在必須按捺住心中的躁動，我不確定徐至看見我的時候會是什麼反應，他會不會排斥我。
可同時我也覺得很奇怪，他理應失憶了，會輕易和誰回家呢？
傅辰天大概也是和我一樣心中有疑惑，我們跟在阿婆後面進了小區的電子門，阿婆邊走邊和我們聊天。
“你們是他的朋友？這麼俊俏的小夥子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了，不過他看起來有些受到驚嚇。”阿婆蹣跚着步子，走得不快，我們自然只能跟着慢慢走。
她提到徐至有些受到驚嚇的樣子，我心裡很難受。
我不想傷害他，即使會傷害自己，我也不會傷害他，但是現在卻讓他感覺到恐懼，我甚至在後悔，也許我不應該帶他去醫院，他如果不想找回記憶，我就不應該逼迫他。
“放輕鬆，先見到人再說。”
傅辰天在一邊輕聲地安慰我，可能我的焦慮已經從外表溢出來了吧。
“出了一些事情，年輕人總是會衝動的不是嗎？”傅辰天有一句沒一句和阿婆聊着，聊到後面阿婆估計以爲我是徐至的女朋友，我倆吵架他出來找妹子之類的，還爲我憤憤不平。
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有些像，不過看阿婆這麼熱心的樣子，我也不忍心告訴她真相。
終於來到門前，阿婆示意傅辰天按門鈴。
我搶先一步，傅辰天不置可否，站在我身後，等着人出來。
第一下，沒人迴應，我又按了第二下。
這次，裡面才傳來動靜，一開門就是一個慵懶的女聲。
“誰啊？”
從裡面出來的是一個穿着正紅色無袖連衣裙的女子，一頭大波浪，五官挺漂亮。
她一看到外面站着三個人，下意識就要把門關上。
幸好傅辰天眼疾手快，他扒着門邊纔沒讓她把門合上。
“小姐，我們是來找人的。”
我儘量保持微笑，雖然我對這個將徐至撿回家的女人並沒多少好感，總覺得她不懷好意。
“找什麼人，這房子就我自己一個人住。”
“誒？不對啊，我明明看見有個少年郎和你一起回來的。”
這時阿婆插了一句，女子立馬變得有些不耐煩，“阿婆，你看花眼了，那個是樓上的小王啊。”
“樓上的小王？哪個小王，這裡的年輕人我都認識，你不要欺負阿婆上了年紀，就說我老眼昏花。”
阿婆堅持着自己的意見，她硬是要爲我打抱不平一般，又說了一句，“你不要把人藏着了，人家夫妻倆吵架，牀頭吵牀尾合，你搗什麼亂？”
聞言，女子的臉色黑了黑，她這個表現我幾乎可以確定徐至就在門內。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有些不屑，“上我這兒找老公？”
這個問題我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點頭不是，不點頭也不是。
傅辰天淡定許多，他出來幫我擋，“這位女士，很感謝你收留我們的朋友，但是他現在身體狀況不是很穩定，我需要接他回醫院接受檢查。”
曉之以理，傅辰天一開口，女子的表情便鬆動很多，敢情她對帥哥沒免疫力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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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還是固執己見，認爲裡面的人和我們要找的，不是同一個。
“那你們可能搞錯了，的確，是有朋友來我這裡做客，但是他身體好着呢，根本不需要去醫院。”
“你這麼說的話，就先讓我們見見他。”
我大有不讓我見，我就不走的意思，女子有些不耐煩，瞪了我一眼，就讓我們等着。
轉身進去前還惡狠狠地叮囑不要趁她進去徵詢意見的時候偷偷進門，否則她會報警告我們私闖民宅。
我和傅辰天沒有跟進去，只要門開着，裡面的人遲早要出來。
阿婆本來是想陪着我們的，但剛好樓上的老奶奶下來要邀她去棋牌室。
阿婆有些猶豫，我就笑着對她說，“阿婆，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我們自己可以的，不用擔心，您就去玩吧。”
我這麼說，阿婆還有些遲疑，但是樓上的老奶奶行動力很足，過來就一把將阿婆拉走，邊走邊說年輕人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處理云云，我有些哭笑不得。
阿婆走後，玄關裡就傳來腳步聲，是那個女人，但是沒有看到徐至的身影。
她一出來就不客氣地說道，“他說不想見你們，你們回去吧。”
“等等！”一巴掌拍門上，我可不會就這麼灰溜溜走，都已經知道他在裡頭了，“你讓他親自來和我說這句話，否則我不會離開的！”
“哎，你這人怎麼這麼煩啊！說不想見你就不想見你，別死賴着人不放好嗎？”
“你今天才和他見面的吧，沒資格和我說這種話。”我莫名火大，一下就推開女子，徑直殺了進去。
“喂喂喂！你這個可惡的女人！”女子想上前抓我，估計是被傅辰天控制住了，沒抓到，我徑直跑到裡面，果然，就看見徐至一個人坐在客廳裡。
他擡頭看我的時候，眼神有些微妙，不知道爲什麼，我感覺他似乎和之前在醫院裡不太一樣了。
“你怎麼可以一聲不吭就走？”
進來之前的那些深思熟慮在與女子的衝突中消磨殆盡，我直接質問徐至。
徐至笑了笑，他站了起來，踩着的步伐特別輕盈，他來到我面前，靜距離聞了一下我的頭髮，或者是我的臉，而後輕聲在我耳邊說道，“你之前說的，我不信。”
渾身如同被電過了一遍，大概是因爲徐至說話的時候離我的耳朵太近的緣故。
我條件反射地捂住耳朵跳開一步，難以置信地望着他。
敢情我之前做的那些，全部都是無用功。
還有他這突然放大了一般的流氓脾性是怎麼回事，僅僅過了半天的時間，我那個純潔無暇的美少年去哪兒了？
我一臉懵逼地看着他，他走近一步，我就退一步。
“那什麼，即使不信我，你也不能留在這裡。”
“爲什麼？”
徐至微微笑着，但眼神中有些東西和之前相比儼然天差地別。
“你就只和人家見了一面就賴着，這樣不好吧？”我被逼到牆角，眼角餘光能瞥到門口的傅辰天和那個女人。
聽我這麼說，徐至笑了，笑得很開心的樣子，他噙着星眸湊近看我，幽幽說道，“那我和你呢？我們頂多算是兩面，我爲什麼要跟你走？”
“因爲……”從沒想到有一天會被徐至逼到這種地步，他剛纔說不信我之前說的那些話，我現在直接詞窮了，找不出讓他跟我回去的理由。
我的窘狀映在他的眼裡，徐至忽然後退了兩步走開，在客廳裡慢慢踱起步來。
“需要我爲你指一條出路嗎？”
這麼說的時候，徐至十分無害地笑了一下，別提有多燦爛。
我默默嚥了一下口水，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你說。”
“你之前說，我們是勝似親人的關係對吧？”
徐至的聲音有些飄，我莫名頭皮發麻，但我確實說過，只能硬着頭皮承認，“沒錯，我說過。”
“那就好辦。”說着徐至幾步走到我面前，他忽然伸手輕輕攥住我的下巴，稍稍往上擡，讓我的視線落在他的眼睛裡。
“你要我認回你，就確定我們之前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