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北,我愛你。”
在極度忘情的時候,我脫口而出這句話,幾乎將所有的情感都釋放了出來。
但是說完,我就自己先懵了。
結束後,陸承北躺在我身邊。
他的喘息均勻而充滿誘、惑力,但沒有迴應我的告白。
可能是害怕面對還是什麼,我有些不自在,起身就走進了浴室。
就在我站起來,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忽然隱約聽到陸承北在我身後很輕地說了一句,“等我。”
迅疾回頭,然而我看到的,是正在緩緩吞雲吐霧的陸承北。
在白色的稀淡煙霧中,他神情泰然,看起來一點不像剛剛說了話,甚至還十分平靜地看了我一眼。
趕緊收回視線,我直接走進浴室。
打開水龍頭,冷水灑下來的時候,我冷不丁打了一個哆嗦。
心臟砰砰跳着,很聒噪。
我完全想不明白爲什麼剛纔自己會對陸承北說那句話,也許真的是覺得已經走到最後了吧。
至少再最後,把自己真正的心聲說出來,不留遺憾。
對,我一定就是這麼想的。
陸承北沒有表態,意思恐怕就是,他知道了,但是他不會有迴應。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我就能死心。
他一個馬上要和別的女人結婚的男人,對我來說,已經是遙不可及或者說今生都不會再有交集的人。
將水量開到最大,打在身上有些微的疼痛。
我卻發現,我沒有哭,眼淚出不來。
即使潛意識裡覺得這種時候應該嚎一嗓子,但是彷彿所有的淚水都在之前流光了一般,只餘下發澀的雙眼。
水流順着頭頂嘩嘩留下,被睫毛隔開,順着鼻樑往下落。
隨着水滴的不斷滴落,我心中那些糾纏在一起,非得撕得支離破碎才能得以解脫的感情似乎也跟着慢慢沉降。
原本以爲這樣的情緒,下落的應該是個無底洞,然而,卻是有底的,能清楚地感覺到碰着什麼東西。
但是,寂寥無聲,鋪天蓋地的黑暗籠罩過來,將最後的那點愛戀也封存起來。
從浴室裡出來後,我已經變得平靜。
在陸承北面前換了衣服,我就直視着他的眼睛,跟他說,“送我回家。”
陸承北沒有拒絕,只是讓我稍微等一下,而後就進了浴室。
說是等一下也確實是等一下,他草草沖洗了一下身子就走出來。
似乎我們之間都已經習慣了對方直接赤身裸、體地換裝,所以我也沒有避諱。
站在一旁,我目不轉睛地盯着他換。
這個過程,在我眼裡就像慢動作一樣。
但也只有這一次可看了。
陸承北送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
一路上,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
到地方後,車子一停下,我就毫不猶豫打開車門,頭也不回地直接走。
再見了,就這麼再見吧。
第二天,我一到公司就聽到了陸承北和廖晨曦的婚訊。
我們這個圈子,一向盯着的是富人圈,我不知道自己是有意去聽,還是無心得知。
但是我裝作沒有聽見,看到有人在討論的時候,也視而不見。
工作,工作,埋頭工作!
我從來沒有一刻,這麼熱愛自己的工作過。
其實我心裡很清楚,我和陸承北已經結束了,就這麼結束了。
雖然理智讓我不要再去想,但多少還會去在意。
只有讓自己的大腦填滿其他的東西,超負荷運轉,似乎才能好過一些。
當所有人都在津津樂道陸承北結婚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和她們,彷彿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的耳朵,聽不到她們那個世界的聲音。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好幾天,我幾乎快麻木了。
不過我也給自己做了很多思想工作,比起路人的討論,陸承北結婚當天,應該會有的信息轟炸顯然殺傷力更強一些,媒體肯定會搶頭條。
然而讓我沒想的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卻風平浪靜得讓人心生疑惑。
我還以爲一到公司就能看見頭條頭版,但是卻一點新聞都沒有。
甚至,連報道結婚的消息都沒有。
我以爲是時機還沒到,晚一點可能就有新聞了。
可就在我下班後,剛出公司的旋轉門,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臉上突然襲來一陣陰風。
“啪!”
響亮的聲音過後,臉上頃刻傳來熱辣的感覺。
耳朵嗡了一下,我眼前甚至出現了白光。
還沒回聲,就忽然被人劈頭蓋臉地罵了一句:“你這個賤人!”
我被罵得一臉懵逼,等看清楚對方是誰的時候,更加茫然。
剛纔猝不及防扇了我一巴掌的,不是別人,正是廖晨曦。
可是,她現在應該在婚宴上,而不是出現在我面前,還不由分說地打了我一巴掌。
“說!陸承北去哪裡!”
見我被打懵,金閃閃的脾氣也是暴得沒誰了,也不管旁邊還有人,直接揪着我的衣領,上來就問我要人。
我剛纔是被扇懵了,但是現在已經回神,哪裡由得她如此胡鬧。
不悅地盯着她,我開始掰她的手,“他去哪兒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和他結婚嗎?管我要人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廖晨曦怒目圓瞪,一副就快要被自己的怒火燒盡的樣子,“陸承北根本就沒有出現在婚禮上,不是你這個小妖精勾引的,還能是誰!”
她此言一出,我有些吃驚。
原來不是因爲新聞來遲,而是因爲根本就沒有新聞。
陸承北沒有出現在婚禮上,沒有新郎,哪來的珠聯璧合新聞報道?
關於婚禮的負面信息估計是被廖家壓下去了,纔沒有報道出來。
我看着她,是真的不知道陸承北到底是怎麼回事。
“請你嘴巴放乾淨一點,你自己看不住未婚夫,就來找別人要,還要不要臉了?”
不甘示弱地嗆回去,我此時莫名從身體裡涌出一股力量,也不知道從何而來。
拉開她的一隻手,被她打到的那邊臉還挺疼,估計已經腫了。
“呵呵,誰不要臉!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藏着什麼小九九,是準備等我和陸承北結婚還做他的小三吧?你挺能耐啊,現在連人都勾引得不出現了。”
廖晨曦又重新抓回我的領子,唾沫星子都飛到我臉上了。
我懶得和她繼續爭吵下去,現在我更關心的是,陸承北沒在婚禮上出現,他究竟去了哪裡。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兒,你找錯人了,有功夫來找我麻煩,還不如上別處去找找。”
說着我就想拉開她的雙手,她揪着我的衣領,讓我有些難受。
廖晨曦這次倒是配合,她一下鬆手,但下一秒就對着我身後拍了兩次掌,“把她給我帶回去!”
“是,小姐!”
我沒想到,廖晨曦竟一口咬定陸承北就是我拐跑的,我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被拉上車的時候,我看見公司門口聚集了一小波人,但是沒人敢吱聲。
“砰”地一聲,車門剛關上,車子就發動了。
廖晨曦坐在副駕駛席一直罵罵咧咧的,怒不可遏。
但是我也不是病貓,緩過勁兒來的時候,我就要上前去扒拉她的座椅,但馬上就被她帶來的人拉住摁了回去。
“你這種行爲叫綁架,是犯法的!”
“你拐走別人老公才犯法呢,我不想聽她說廢話,把她嘴巴堵上!”
廖晨曦不快地睨着我,她的手下就往我嘴裡塞了一團布。
“唔唔唔!”
“什麼時候你想說陸承北在哪兒了,就什麼時候拿掉這塊布,哼!”
“……”
雖說廖晨曦憤怒是應該的,畢竟好好的一個婚禮,新郎官卻不見了。
但是她發火的對象不應該是我,我是無辜的啊。
不過陸承北竟然逃婚,真是聞所未聞。
明明之前他一直在計劃着這件事,怎麼突然說不結就不結了呢?
還連人都找不到了,真是匪夷所思。
一開始我還在想,不會是爲了我所以逃婚吧?
但細想又覺得不可能,而且如果是的話,他不會不和我說一聲就玩失蹤。
陸承北肯定有自己的思量,只是他的這個思量,並沒有包括我。
其實我還是有些難過的,明明前幾天我們還在一起。
當時他肯定就已經計劃好了,因爲他不是心血來潮的人。
可是當時的陸承北看起來沒有一點異常,哪怕是我說愛他的時候,他都不爲所動,讓我以爲他是鐵了心要和廖晨曦結婚。
然而現在,卻變成了這種局面。
重點是,替他背鍋,遭殃的人還是我。
我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麼孽,纔會在一個平平常常的日子,第二次被綁架。
還兩次都和他有關係。
廖晨曦將我關了起來,不過並沒有像她所說的一直堵着我的嘴巴。
一把將我推進小黑屋,塞我嘴裡那塊布就被她取了出來。
口腔酸脹得要命,我很反感她抓我的這種行爲。
明明是陸承北不愛她,她不分青紅皁白就抓我,太不講理了。
但是憤怒中的女人,顯然是無法溝通的。
不管我在裡面呼喊什麼,都沒有人理我,彷彿只有說我知道陸承北的去向,對方纔會放我出去。
問題是,我根本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