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報應
“跪下!”左夫人忽然一拍桌子,望着周文茵,周文茵不敢造次立刻跪在了地上,左夫人就和方媽媽道,“上家法!”
方媽媽應是而去。
周文茵擡起頭來,屈辱,驚恐一瞬間聚集在臉上。
她知道左氏的家法是什麼,可是用的卻只是家中的妾室以及丫頭婆子身上,婆母現在竟然要用在她身上,周文茵咬着脣望着左夫人,道:“娘,我知道我做錯了,我今天不該冒冒失失的到公堂去聽審,您要罰我我無話可說,可是……”
左夫人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可是什麼?可是不該對你用家法是不是?”
周文茵垂着眼簾沒有說話!
“以往果然是我小瞧你了。”左夫人冷笑道,“沒想到周禮養出來這麼一個能幹的女兒,能不動神色的去害人,如今還有膽子質疑我!”
周文茵搖着頭,回道:“娘,您誤會了,我沒有害人。”她說着微頓,迫不及待的解釋道,“是她們聯合起來蓄謀害我,我真的很冤枉啊。”
“住口。”左夫人喝道,“我是沒有耳朵聽,還是沒有眼睛看,抑或你以爲我老眼昏花不能明辨是非?”她擺擺手,不想和周文茵多談,不給她教訓,她根本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給我打!”
方媽媽拿了根一臂長的篾條出來,軟軟的纏在手上,周文茵看到心就立刻提了起來,她朝後縮了縮,望着左夫人,道:“娘,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左夫人沒有吱聲,朝方媽媽點了點頭。
方媽媽便上前去,掀了周文茵的裙子露出腳踝和小腿,便就一下一下抽在小腿上,每抽一下就如將肉撕下來一般,鑽心的疼,周文茵尖叫着求饒,可左夫人依舊淡然的喝着茶,仿若沒有聽見她的聲音。
方媽媽抽的很嫺熟,每一次都不落空,且每一次都重疊在一處,不過十幾二十下,周文茵的小腿已經腫了起來,再抽十幾下便腫的宛若饅頭一般,疼的周文茵臉色慘白,趴在地上連喊都沒了力氣。
方媽媽前後抽了一共八十下才收手,周文茵已疼的暈過去一次,過了一刻等她醒過來,左夫人依舊淡淡的坐在主位上!
“娘。”周文茵一雙腿動都不能動,哀求的看着左夫人,左夫人輕悠悠的放了茶盅,望着周文茵道,“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周文茵點着頭道:“知……知道!”
“說說看!”左夫人冷眼看着她,周文茵就回道,“我,我不該不經您的同意擅自上公堂,更不該被人牽着鼻子走,丟了您的臉面,我知道錯了!”
左夫人沒有說話,朝方媽媽看了一眼,方媽媽二話不說,上去接着抽,待抽夠二十下她才停手,周文茵趴在地上哭着道:“娘,求您饒命!”
“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左夫人語氣不變,依舊問着方纔的問題。
周文茵心裡有些害怕,斟酌了一番才道:“我……我不知道,求婆母明示!”
“蠢貨!”左夫人冷眼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來京城我如何和你說的!”
周文茵捂着腿一點一點移着坐起來,望着左夫人氣若游絲的回道:“您說讓我一切聽您的,讓我不要張揚,遇事能避則避切勿出頭!”
“你又是怎麼做的。”左夫人望着周文茵。
周文茵極力的辯解道:“可是……這件事並非是我張揚,而是她們設好了陷阱等我跳,我事先真的不知道!”
左夫人嘲諷的看了她一眼,隨即方媽媽又上去抽了二十下,周文茵大哭,這篾條起初抽在身上便如刀片在割着肉,再往後新傷覆在舊傷便如鋸子在磨在扯,她回頭看了眼自己的腿,並沒有流血,但是皮肉卻已經綻開,周文茵實在無法忍受,恨不得一頭撞死纔好,
方媽媽收了手,左夫人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周文茵,冷聲道:“牛不喝水難按角,你若不湊上去把臉伸出去,她們能害得到你!”又道,“我不管你以前在薛家受了什麼委屈,但我今天警告你,你若再沒腦子的四處惹事,我定不會輕饒你!”
周文茵拼命的點着頭,她真的怕方媽媽再上來抽她。
“從今天開始,你便在家中養病,不準踏出房門半步!”左夫人挑了挑周文茵的下頜,眯着眼睛看她,“你出醜也好生死也罷,我懶得管你,但是若你連累了家裡的人,我告訴你,不用回到廣東,我就能讓你在京城死的神不知鬼不覺!”
左夫人說話並沒有多少的波瀾,面上也未露殺意,可是周文茵卻依舊害怕的抖了抖,她從來沒有見過左夫人露出這副樣子!
“自不量力的東西。”左夫人將周文茵甩開,道,“這點伎倆就想暗算人家,那宋太太不知比你聰明多少倍,她早就算好你要做什麼,就在這裡等着你!你說人家設計了陷阱陷害你,我看是你自己給自己挖了坑,還一副沾沾自喜的蠢樣!”話落,左夫人拂袖對方媽媽道,“將她送回房裡派人守着,三天內不準上藥,不準吃飯,讓她長長記性!”左夫人說完,便大步出了門。
周文茵筋骨未斷,受的只是皮肉之苦,所以她能走路,但是每走一步那充了血的火灼刺痛感,像是烙在鐵上,又像有人拿刀剜肉似的……方媽媽的手法很巧,這樣把裙子已落下乾乾淨淨連血腥味味都聞不見,實在是妙極。
周文茵咬着脣強撐着站起來,狠狠的看着走出去的左夫人,眼淚蓄在眼眶裡,她由丫鬟揹着回到自己的房裡。
“梨花!”周文茵拉着丫鬟的手,低聲道,“你想辦法出去通知我的父親來一趟,讓他來看看我!”
梨花聽着一愣,道:“二奶奶,老夫人將您軟禁在這裡,您出不去奴婢現在恐怕也出不去。”梨花說完,周文茵眉頭一皺便啪的一聲,抽了梨花一個耳光,喝道,“是不是我出了醜,你就以爲可以不聽我的話了?我告訴你,我現在還是左府的二奶奶!”
梨花捂着臉跪了下來,解釋道:“奴……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管你是不是這個意思,你立刻想辦法去通知我父親。”周文茵說完,恨的將手裡的茶盅丟在地上,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蜷在一邊的小腿,三天不上藥……她說不定就已經無聲無息的死在這裡了。
梨花抹着淚點了點頭,將地上的茶盅收拾乾淨便出了門去。
梨花一出去,房間中便只剩下周文茵,她無力的靠在牀上一動不動,這時,房間的窗戶吱吱呀呀的被人推開,周文茵閉着眼睛彷彿沒有聽見一般,過了一刻她就出聲道:“你來做什麼,來看我笑話的?”
“茵兒。”薛明大步過來,徑直在牀邊坐下,捧了她的腿,一看便倒吸了一口冷氣,“茵兒,你的腿怎麼會變成這樣,是左夫人打的?”
周文茵咬着脣,怒道:“不用你管!”
“現在我不管你,誰來管你!”薛明說着一頓,又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找金瘡藥!”他的話才說完,周文茵就將他一把推開,喝道,“滾,你現在就滾,我誰都不需要!”
薛明皺眉露出一絲不悅,隨即又被他壓了下去,他道:“你別亂動,腿上的傷不能碰!”他伸手想去碰周文茵的臉,周文茵卻一下子將他的手推開,怒道,“我的早就沒了臉,我這樣活在世上,就只會成爲別人的笑柄,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你讓我死了算了。”
“說什麼傻話!”薛明低聲安慰道,“你不還有我嗎,我會永遠在你身邊的,你放心!”話落,強行將周文茵按在自己的懷裡,周文茵推着打着咬着,又壓抑着靠在他懷裡低聲哭了起來,哭了好一會兒,薛明見她歇了便拿帕子給她擦眼淚,問道,“你的傷不上藥不行,你等我,我去給你找藥!”
“泰哥兒。”周文茵情緒穩定了一些,拉着薛明的手,咬着脣道,“婆母她不讓我上藥,你不用找藥了。”
薛明一愣頓時滿面怒容:“她將你打成這樣,還不准你上藥,可惡!”他目光陰鷲,露出一絲殺意,望着正落着淚的周文茵,道,“走,你跟我走!”
“走?去哪裡?”周文茵被薛明拉扯着下了牀,薛明道,“離開這裡,她現在在京城就能這般對你,等他日你回廣東以後,日後肯定更加難過!茵兒,這樣的人家,這樣你爲什麼還要留在那裡,等着你的只有無盡的苦!”
“你怎麼又說這樣的話。”周文茵疼的倒吸着冷氣,推開薛明在牀沿坐下,回道,“我當初爲什麼要嫁給二爺你也不是知道,那樣的情況下,我能嫁出去就已經謝天謝地,更何況,我們和粵安侯聯姻的好處,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現在若是跟你走了,我父親怎麼辦,我弟弟怎麼辦,他們往後還怎麼擡頭做人。”
“你總拿這樣的話來敷衍我,兩年了,你告訴我,你什麼時候能跟我走!”薛明半蹲在周文茵面前,拉着她的手問道,“茵兒,你到底愛不愛我?”
周文茵立刻擡起頭來,強忍着心裡的怒,點了點頭道。
“你愛我,那爲什麼不和我走,我們一起浪跡天涯,四海爲家。再找一處沒有人認識你我的地方,安心住下來生兒育女,這樣難道不好嗎。”薛明將周文茵的手放在脣邊親着,又道,“我再不想看到你受苦,我恨不得將所有欺負你的人全部殺了。”
“泰哥兒。”周文茵點着頭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再等等好不好,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和一起你走的。”
薛明臉上的溫情一下褪了下去,他眯着眼睛望着周文茵,問道:“那你告訴我,什麼時候?”
“你能不能現在不要和我說這些問題。”周文茵終於忍不住,“我今天丟了那麼大的臉,又被婆母懲罰,我怒,我恨!我沒有心情和你風花雪月,此仇不報我便是有一百條錦繡前程,我也無心留戀。”
“好!”薛明騰的一下站起來,道,“方幼清是不是,我現在就去幫你殺了她。”他說完,又看着周文茵,問道,“是不是殺了她你就會跟我一起走?”
周文茵一頓,輕蔑的看着薛明,搖着頭道:“你殺不了她,又何必說這種話。”
薛明彷彿沒聽見,轉身就從窗戶跳了出去。
周文茵氣的拍了牀沿:“蠢貨。”她挪到窗戶跟前往外看,哪裡還能看到薛明,她輕喊兩聲根本沒有人應,她不得不將窗戶合上回到房裡!
一直到晚上,薛明都沒有再出現!
若真將方幼清殺了也就罷了,即便薛明死了也值得,怕就怕他事情沒有辦成,反而被人抓住,周文茵忐忑的不安,幾乎一夜未睡,直到天快要亮時,她忽然聽到了窗戶邊有動靜傳來,她忙翻坐起來,果然就看到薛明自窗外爬了進來。
“泰哥兒。”周文茵皺眉看着薛明,就覺得他的動作格外的慢,隨着他動作還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彌散開來,周文茵一怔,望着已經進了房裡的薛明,就道,“你受傷了?”
薛明沒有出聲,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周文茵就看到他的右胸口的外衣被割了一刀口子,有血從裡面緩緩的滲透出來!
“怎麼弄成這樣。”周文茵皺眉道,“你的金瘡藥呢,快上點要,若不然一會兒血腥味太濃,會讓梨花察覺的。”
薛明放了手裡的匕首,看了眼周文茵,卻沒有動,周文茵就接着問道:“你……真的是殺方幼清了?她死了嗎?”
“嗯。”薛明幾不可聞的點點頭,周文茵眼睛一亮,不敢置信的看着薛明道,“方幼清真的死了?”
薛明再次點點頭,周文茵整個人都綻出了光彩,她興高采烈的道:“她竟然真的被你殺了,真是太好了!”她簡直要撫掌大笑放鞭炮慶祝一下才好,疼了一個晚上的腿,這會兒也不覺得疼了,“泰哥兒,你真是太厲害了。”
薛明沉默的看着她,道:“你現在要跟我走嗎?”
周文茵臉上的笑容便是一淡,望着薛明就哄着道:“泰哥兒,現在還不是時候,我什麼都沒有準備,還有二爺他……”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薛明忽然打斷她,問道,“你現在你要跟我走嗎?”
“泰哥兒。”周文茵臉上隱着不耐煩,“許多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而且,二爺還答應過我,等他剿滅了武威堂以後,將那邊的堂會給你打理,我們不能走,泰哥兒!”
“住嘴!”薛明不顧胸口滲出來的血,盯着周文茵道,“在廣東時,你說廣東是粵安侯的地方,我們逃不出廣東,等哪一日離開廣東,一定跟我走。好,我等了你兩年,現在我們已經在京城了,你卻說要回廣東?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捨不得他?”
周文茵搖着頭,否認道:“我怎麼會喜歡他。”她艱難的走過來,拉着薛明的手道,“他除了打架還能做什麼,你知道的,我離不開你!”
薛明臉色微霽,望着周文茵道:“那你跟我走,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若是左夫人改日再來這麼一次,你覺得你還能支持多久?”
“她是覺得我丟了臉纔會這樣,尋常她對我很好。”周文茵解釋道,“這一次是我自己考慮不周,上了方幼清的當,但是她現在已經死了,了了我一個心結,大仇得報,以後我安安分分的,婆母她不會再罰我的。”
“以後?”薛明眯起了眼睛,望着周文茵,“我問你,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想過要跟我走?”
周文茵一怔,搖着頭道:“不是,我想過,我真的想過,可是我們要離開這裡,就要考慮很多事情,我們要怎麼生存,我們以什麼身份面對世人?往後我們的孩子呢,他要是問外家,問祖家我們要怎麼答覆他……泰哥兒,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就算我們要走,也要將一切都準備好,你不要着急好不好!”
薛明忽然伸出手來,他的手一直捂着胸口,所以沾了滿手的血,就這麼捏住了周文茵的脖子,瞪着眼睛陰鷲的看着周文茵,道:“你不要找這些藉口。我最後問你一次,我跟不跟我走?”
薛明的力氣很大,樣子又非常的駭人,周文茵頓時跌坐在地上,腿上的疼加上脖子上的疼,她頓時臉色蒼白,驚恐的掰着薛明的手,道:“你……放手,快放手!”她打着踢着薛明,薛明無動於衷,她便一拳砸在了他的傷口上,薛明悶哼一聲手鬆了鬆,周文茵趕忙推開他朝後退了幾步。
“你瘋了是不是。”周文茵捂着嗓子咳嗽着,惱怒的瞪着薛明,“你要我和你走,我們去哪裡,怎麼生活?你能給我什麼,你能做什麼,你想過沒有?以後孩子呢,難道要他和那些百姓一樣,穿着粗布濫衫的過日子,難道你要我和你一起到田野鄉間去種田養雞?你什麼都做不到,我如何我能跟你走!”
“這些都不是問題。”薛明拉着周文茵的手,“只要我們在一起,只要我們愛彼此,這些困難算什麼,根本就不用考慮。”
周文茵搖着頭:“泰哥兒,你太幼稚了!”她推開薛明在牀沿坐了下來。
薛明不傻,他在很早以前就看出來周文茵不想和他走,若不然當時他追去廣東時,她就可以跟他離開,可她還是聽從父母的安排嫁去了左府……可是他不願意相信,周文茵說過喜歡他,只喜歡他一個人的,他相信只要他守在她身邊,總有一天會打動她的。
“所以呢。”薛明畢竟了一步,望着周文茵道,“你不和我走是不是?因爲捨不得左二奶奶的身份,捨不得那份榮華富貴是不是?這些身外之物對於你來說,比我重要對不對?”
周文茵慍怒,回道:“是!你有什麼,你能給我什麼?喜歡能當飯吃,能當衣服穿,能得來名譽地位銀子豪宅?你讓我跟着你浪跡天涯,你有沒有問過我喜歡不喜歡,我今天明確的告訴你,我不喜歡那種居無定所顛沛流離的生活,不喜歡!”說着一頓,又道,“正好,今天話說到這裡,我們索性說清楚,你若是喜歡我還想留在我身邊,那就還像以前那樣,若是不能,那我也不留你,天下之大隨你去留!”
“你和我說這種話!”薛明走到牀邊,胸口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打磨光滑的地板上,他一字一句道,“我隨你去廣東,像條狗一樣每日守在你的身邊,你出嫁,你圓房,你和左二情濃意切,你風光無限我都遠遠的看着你,乞憐你能回頭看我一眼,哪怕一眼我也能高興幾日……可是後來我才知道,你那不過博愛般的掃了一眼,你眼中根本沒有我,可是我不介意,我相信你即便沒有看到我,心裡也一定知道我在這裡。後來你說你也喜歡我,我多高興你知道嗎,我恨不得昭告全天下,我心心念着十幾年的女子,終於也喜歡我了,可是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因爲左二是個畜生,他變態他虐待你,你受不住了纔來我這裡尋求慰藉,可是我也不介意,我相信你能來找,就是因爲你心裡有我!”
周文茵沒有說話,緊緊握着拳頭。
“可是,你現在告訴我,你不肯和我走!你知不知道,爲了榮華富貴,你很有可能會將命丟在粵安侯府,左二那個畜生,總有一天會要了你的命的!”薛明說着眼眶微紅,半蹲在周文茵面前,語重心長的道,“是和一個愛你的在一起過着清貧的日子,還是跟着一個畜生享受榮華富貴,哪個好那個壞你分辨不出來嗎。”
“你不要說了。”周文茵一下將薛明推倒在地,她怒道,“我不會跟你走的,還是那句話你若想留在我身邊,我很高興,可是你要想讓我跟着你走,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薛明看着決絕的周文茵,忽然笑了起來,他說了這麼多,做了這麼多,終究抵不過這些虛無的東西:“你還想我對你怎麼樣,你去放火燒我娘,爲了你曾經受過的屈辱報仇我都不攔着你,你讓我去還大嫂,我想都沒想就去做,你讓我去殺方幼清,我明知危險可以依舊去了……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心,我的心裡裝的都是你!爲什麼這顆心就抵不過你要的榮華富貴呢,你說啊,你說啊!”他猛然站起來,一把將周文茵推倒在牀上,開始去扯周文茵的衣服,“心是不是還不夠,好,你不是最喜歡和我魚水之歡嗎,好,再加上這些,你覺得夠不夠!”他的力氣很大,不管周文茵怎麼打怎麼踢都沒有用,不過一會兒周文茵身上牀的衣裳悉數被扯的粉碎,薛明也拽掉身上的衣裳,胸口那手掌長的紅肉外翻的的傷口不停的流着血,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周文茵白皙的腹部,胸口,臉上……
周文茵氣的臉色發白,撓着薛明:“你給我滾,滾!”
薛明根本沒有了理智,他捏着周文茵的脖子,瘋狂的擺動,汗水混着血水將粉白的牀單暈出了猩紅色,他揪着周文茵胸口的綿軟,低頭一口咬了下去,周文茵啊了一聲尖叫,薛明猩紅了眼睛擡起頭來,嘴角已經染上了血,他呵呵一笑,道:“舒服不舒服,嗯?還是這樣也不滿意,要不要我像左二那樣把你吊起來?你想從前面進還是從後面?你說說看,只要你喜歡,我都能滿足你,讓你欲仙欲死!”
“你這個瘋子!”周文茵又疼又屈辱,她打着薛明氣的眼淚簌簌的落,“我什麼都不要,你給我滾,滾!”
薛明根本不停,將周文茵的雙臂一拉一掀翻了個身,讓她趴在牀上,他找了繩子嫺熟的將她捆住,自周文茵身後而入,周文茵頓時疼的大汗直流,薛明陰冷的笑着,抽打着她的臀部,笑着道:“這樣呢,這樣喜歡不喜歡?”
周文茵無力的埋頭在錦被中,連哭都沒了力氣,不知道過了多久薛明躺在了她的牀上,因爲興奮他胸口的血流的比先前快了許多,周身皆是猩紅,他慘白了臉躺在周文茵身邊。
兩個人一個趴着無聲,一個仰躺着氣若游絲。
周文茵撐坐起來,滿眼的憤怒和憎惡,薛明睜開眼睛望着她,悵然一笑:“今天滿意不滿意?若是不滿意,我還可以再來一次。”
“滾!”周文茵氣的發抖,從髮髻上抽了髮簪出來,抵在自己的喉嚨上,“你現在就給我滾,我以後再也不想看到你,滾!”
薛明艱難的撐坐起來,望着她,不敢置信的道:“你讓我滾?”
“滾!”周文茵忽然將簪子拿下來對着薛明的脖子,道,“你走不走!”
“呵呵……”薛明笑了起來,將周文茵的簪子捏在手裡,看着她笑個不停,像是看見了多麼可笑的事情一樣,周文茵氣道,“薛明,我告訴你,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你不是說你自己像條狗嗎,你錯了,在我眼裡你連條狗都不是!”
薛明的笑容一點一點凝結在嘴邊,他濃眉微挑,用眼角看着周文茵,確認似的道:“你說什麼?”
“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在我眼裡你連一條狗都不如。”周文茵指着他,譏諷的道,“你覺得,我會喜歡你這樣的人嗎,你憑什麼這麼自信我會放棄一起跟着你私奔,你太自以爲是了!”
薛明臉色冷若冰霜,眼裡僅存的一點理智一點一點消失,周文茵已經接着道:“你知道我爲什麼恨你劉氏?因爲她就是個賤人,她今天沒死,總有一天我也會讓她死,比起方幼清,我更恨她,是她毀了我的清白,你覺得我會喜歡上一個仇人的兒子嗎,你做夢,做夢!”
薛明皺眉眼睛充了血一般,掐住了周文茵的脖子:“好,那我們今天就一起死在這裡,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他說着,越發的用力,周文茵雙眼頓時突了出來,臉上漲的通紅,雙手想去抓薛明,可惜他未着寸褸她只能在他染着血的胸口留下幾道深淺的指甲印子……
周文茵想要求饒,她知道薛明是真的動了殺念,可惜,此刻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
周文茵絕望的看着薛明,眼底滿是哀求。
可惜,薛明看不見,他腦子裡不斷重複着周文茵方纔說過的話……她不愛他,從來沒有愛過,他在她的眼中,連條狗都不如!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撞開,隨即方媽媽衝了進來,一見到牀上的情景,便是她久經了人事也忍不住尖叫了一聲,就看滿牀殷紅的血漬中,周文茵赤身露體的躺在牀上,而她身上正坐着一個男人,也同樣未着衣物,那個男人正狠命的掐着她的脖子……
方媽媽回頭看來眼跟着進門的左夫人,左夫人臉色大變,想也不想抄起桌邊的繡凳,走過去,照着薛明的後腦勺便砸了下去。
薛明早已經是強弩之末,被左夫人這麼一砸頓時鬆了手,連回頭的力氣都沒有,便栽趴在周文茵的身上。
周文茵早已暈了過去,左夫人就這麼冷冷的站在牀前,看着這麼一對男女以一種極其不堪的姿勢,疊躺在一起!
這就是她娶回來的兒媳,左夫人失笑的搖搖頭,指了指門口,吩咐方媽媽,道:“把門關上,別讓任何人進來!”
房媽媽應是,過去將門關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周文茵醒來時房間裡暗暗的一點光線都沒有,靜悄悄的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她伸手摸了摸,薛明並不在身邊,她放心的鬆了口氣,撐着坐了起來,才發現牀單已經被人換過,她摸着下牀聲音嘶啞的喊了一聲:“梨花!”
沒有人應她。
周文茵摸索着想要點燈,可找了半天,房裡的東西依舊在,但就是找不到燈,她咳嗽了兩聲又按着記憶走到門邊,想要打開門喊人進來,卻連着拉了幾次都沒有打開……
她心頭一頓,忽然清醒了過來,腦海裡閃過什麼,她立刻走到窗戶邊,踢翻腳凳在地上滾的骨碌碌的響動,迴盪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裡,她拉着窗戶,窗戶也和門一樣,紋絲不動!
周文茵害怕起來,她拍着門窗對外頭喊道:“有人在嗎,有人在嗎?快開門!”
有人走了過來,似乎正站在窗戶外面,周文茵大喜,拍着窗戶道:“你是誰,快幫我開門!”那人沒有說話,隨即腳步又響了起來悉悉索索的摩擦聲,在井壁中被無限放大!
“開門,放我出去!”周文茵使勁的拍着門,過了許久許久,她軟軟的倚在門邊,終於明白過來,她恐怕已經被左夫人徹底關了起來,而這些門窗也已經自外面封死……
她很害怕,非常的害怕,薛明死了沒有,左夫人是怎麼發現的,她想和她解釋……
爲什麼連聽都不聽,就將她關在這裡,爲什麼!
她怎麼辦,怎麼辦!
周文茵飛快的想着對策,這個時候能救她的人還有誰?父親嗎?左夫人一定會將薛明的事情告訴父親,父親沒有臉來求情。可是除了父親,她沒有一個人可以求,若是以前她還能找薛明想,現在呢……
對,二爺,她能求二爺。他爲人雖然喜怒無常,可是還是喜歡她的,二爺如果知道她現在這樣,一定會救她的!
可是二爺不在京城!
怎麼辦?難道要等到左夫人啓程回廣東以後嗎?等回了廣東她和二爺解釋?
周文茵捂着臉嗚嗚的哭了起來,哭了許久她起頭來,望着黑漆漆的房裡,伸手不見五指,她害怕的縮在牆角,又瘋了似的跳了起來,鑽到被子裡縮着,露出一雙眼睛,驚恐的打量着房間裡的一切,就好像在黑暗中藏了無數個妖魔鬼怪,正窺探着她下一刻就能張開血盆大口,將她吞進腹中!
周文茵蒙着被子,瑟瑟發抖!
三月末的天氣涼爽適宜,微風拂面豔陽高照,左夫人卻是表情陰冷的坐在正堂之上,望着下面跪着的一位女子,沉聲問道:“你說你是周文茵以前的丫鬟?”
“是!”女子梳着圓髻,已是婦人打扮,“奴婢叫半安,自小跟在周小姐身後服侍,兩年前周小姐回廣東時,將奴婢丟在了荒野,奴婢輾轉被賣幾處才逃回了京城!”
“嗯。”左夫人幾不可聞的點點頭,道,“你說當年周文茵離開京城時就已經不是完璧之身,此話當真?”
半安點着頭,道:“不敢欺瞞夫人,我們出京城時被人攔住,當時小姐和夫人被那幫人困在山裡一天一夜,那幫人禽獸不如定然不會放過她的!”半安說着想到那天的經歷,依舊心有餘悸。
“那薛明又是怎麼回事。”左夫人看着半安,半安回道,“二爺自小便喜歡小姐,他能爲了小姐做任何事,所以,在小姐回廣東以後,他就一直跟在小姐身邊!”
左夫人面無表情,但眼底卻是滿是殺意,好一個周府,好一個周禮,竟然拿這樣一個破貨來糊弄她們,不但如此,周文茵這個賤人,竟然身邊還養着男人,她們竟然一無所知。
實在該死!
“你特意找上門來,便就是爲了和我說這些?”左夫人不露聲色,半安便點點頭道,“是,奴婢辦完此事便跟着夫君離開京城再也不回來,可是當年所受的苦遭的罪奴婢不能忘,此仇不報奴婢便是死也不會瞑目,所以,奴婢回來了,將此事告訴您,不管夫人您如何想,對於奴婢而言,前半生已然是個了結,自此後半安已死,世上再無半安!”
左夫人倒是欣賞半安的爽快,她朝方媽媽看了一眼,方媽媽就拿了個荷包遞給半安,左夫人道:“你既然要走了,那我便順手人情送你一些盤纏,往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否則,我恐怕也難留你!”
“是!”半安將荷包收在懷中,“民婦清和多謝夫人!”她當場便改了姓名,“祝夫人安康!”說着便起身昂着頭出了門。
左夫人閉着眼睛靜靜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方媽媽無聲無息的上前給她添了茶,主僕兩人一坐一站在正廳裡就這麼待了半日,等天擦着黑時左夫人才動了動,道:“把薛明送去給周禮,是留是去,讓他看着辦!”她說着站起來,淡淡的道,“那個賤人便就關着,一日一餐,除此之外誰若去看她和她說半句話,便割了她的舌頭!”
“是!”方媽媽垂頭應是。
半安一路出了粵安侯府的門,就看到聽安在門口看着她,一見到她聽安就道:“你都說了?”
“都說了。”半安和聽安走到了拐角處,聽安又道,“那可看到了左二奶奶還有二少爺?”
半安搖搖頭,道:“左夫人這個人深不可測,依我看,只怕是二少爺和左二奶奶都凶多吉少了。這個事兒你打聽沒有用,恐怕還要求宋太太幫忙!”
聽安點點頭,望着半安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雖是屠戶的妾,可我也總算有了個家,往後是生是死聽天由命吧。”半安說着,將懷裡的荷包遞給聽安,“給你吧,這些東西我拿回去反而不好交代,你收着,就當給你做嫁妝了。”
聽安一下子紅了眼睛,抱着半安:“姐姐……”半安拍拍她,道,“要記着我的話,人在做天在看,心術不正者總有受報應的那一天,我現在這樣並不怨怪誰,怪只怪我自己當初做了錯事。”
聽安抹着眼淚,半安笑道:“我走了!”說着,不管聽安怎麼喊,半安都徑直走遠,沒有回頭!
幼清聽江泰說完微微挑眉,看着他道:“你是說左夫人將薛明送到福滿樓去了?”
江泰點點頭!
這位左夫人可真是不簡單,這麼能沉得住氣,她在炕沿坐了下來,蔡媽媽給幼清倒了茶,低聲道:“左家發生了這麼多事,這位左夫人會不會怪在您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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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店,急着退房換地兒,所以先把草稿貼上來,估計好多好多好多錯別字,先湊合看,我晚上上來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