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電話一接通,彼端就傳來老爺子狂風暴雨的聲音,“上官昊你是昏頭了吧你?!你個小王八蛋,你再敢給我惹杜曼生氣試試!!……”
上官昊將手機拿的離耳朵遠了幾分,然後掛斷。
電話又打來,他拔下電池,這次徹底清淨了。
躺在牀上,輾轉難眠,他想着許多事情,想着真跟杜曼悔婚,他們金鼎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想着,他與杜曼悔婚又會換回什麼?
好像,心底裡潛意識是跟杜曼悔婚是爲一個女子,這個女子是宋承歡。
然而他清楚知道,即便是他跟杜曼悔婚,宋承歡也不可能跟武子雄離婚。
他終究這一生得不到他。
那麼他悔婚又有什麼意義呢?
可是這樣認知的同時,他還是做了悔婚的決定。
他不娶杜曼,絕對不娶。
就好像,他還是單身,就還有可能再跟林文雅在一起,如果連他也結婚了,他跟林文雅就徹底不可能會在一起了。
一夜徹夜難眠,何逸陽在病牀上躺到天亮,他的腦海裡很奇特的回想的都是有關於林文雅的過去。
他感覺自己真是昏了頭了,明明知道她不可能再回到他的身邊來,還這麼昏頭的癡迷。
窗外的晨曦透進了窗口,何逸陽也打完了點滴,護士走進來爲他拔針。
他也起身,披上外衣,進洗漱間洗漱一番,換了病號服,他離開醫院。
想了那個女人一夜,現在居然是十分想看到她的。
不知不覺,車子就開到了她居住的小區。
年久的小區鐵門,吱呀打開,早起晨練的老人,還有買菜的人,陸陸續續從鐵門裡走出來。
上官昊站在馬路牙子上,金色的晨曦灑在他身上,男子烏黑的發在陽光裡斑駁光影。
因爲時間早,他沒有叫司機,而他自己手骨折,至今不能開車,所以他打了出租來。
門裡,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始終沒有等到他要等的人。
他忽然好笑,現在連見一見她也成了奢望。
他轉頭,正準備要離開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純真的童聲,“媽咪,今早要吃什麼?”
宋承歡猛然轉頭,母子倆正笑靨如花。
他怔在那裡。
宋承歡擡頭也看到了他,稍稍詫異,就當沒看見一樣帶着孩子向前面走去。
小奶包細心的發現了媽媽的不對,他擡頭,也看到了上官昊,而後笑了。
拉着宋承歡的手連蹦帶跳的向前走去,母子倆的身影消失在上官昊的眼底。
他竟然該死的沒有勇氣去跟他們說一句話。
“媽咪。”小奶包說,“我懷疑你當初是怎麼看上的這個男人,很極品。”
宋承歡皺眉,“怎麼極品?”
“極品笨蛋,被我劫了兩次錢也沒抓到我。極品膽小,明明等在這裡是要看到你跟我,可是看到了又不敢說話……”
“啪”一掌拍在小奶包後腦,宋承歡命令他閉嘴,“你這是在藐視媽媽的智商你知道嗎?”
小奶包很委屈的捂着後腦,“說的這都是事實,明明就是這樣。”
宋承歡又安慰他,“不過你說的確實很對,媽媽當年是被雞屎糊住了眼睛,纔會看上他!”
金鼎大廈。
二十七層,總裁辦。
秘書在外面擋駕,“對不起杜小姐,何總今天沒到。”
“少來!我已到醫院去找過他!”杜曼小臉兒現在都是綠的,可見她有多生氣。
何逸陽坐在辦公室真皮座椅裡,有一下沒一下敲着鍵盤,眼睛盯的全是屏幕上的數據。
外面吵鬧的聲音時不時傳入他耳朵裡。
秘書說,“也許何總今天是回家了呢。要不,杜小姐您再到家裡去找一下他。”
“少來!”杜曼硬生生闖了進來。
上官昊在辦公桌後仰頭,看到她氣憤而漲紅的臉,脣角微微上鉤,顯出不悅的神色,他示意跟進來的秘書出去。
秘書侷促不安的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何總,然後快速走出去。
眼前這形勢,明顯是就要火星撞地球,她可不想陪葬。
辦公室裡,只剩下何逸陽和杜曼兩人,杜曼忽然爆發,“上官昊,你個混蛋,竟敢甩了我!你當真我是那些你玩過的女人,說甩就甩的嗎?!”
“我杜曼你甩一個試試!看你是能甩得起的嗎?!”說着,杜曼已飛揚跋扈到了何逸陽近前。
上官昊擡頭望她,笑了,“你這樣跟那些找上門來撒潑的女人有什麼區別?哪裡還有一點千金大小姐樣子?我何家再怎麼也是名門門第,要娶媳婦一定要娶嫺,你這樣的女人,我們是說什麼也不敢要的!”
幾句話羞辱的杜曼連臉都不知道該往哪兒隔了,真想找個地方給鑽進去。
上官昊又笑了,笑的很迷人,像從王宮裡走出來的王子,他說,“杜曼,你想要嫁給我上官昊,再去修煉幾個輪迴,滾吧!”
杜曼一時臉色漲紅,咬碎銀牙,作勢要打上官昊,被上官昊好着的一隻手抓住手腕。
上官昊臉色迅變,冷的如千年寒冰一樣,他不客氣的道,“讓我喊保安來請你出去就不好了!”
杜曼的怒氣消下去了一大半,她憤憤的道,“上官昊你給我等着!”然後,轉身大步出門。
只是,上官昊實在不知道,杜曼這句威脅不是空口說說,而是做了一件讓他十分動怒的事。
杜曼這些日子,一直注意何逸陽動向。
其實,說實話,她每天都在注意上官昊動向,只是這幾天尤爲注意,因爲爆出了他有兒子的事情。
這個事情太突然,來的也讓她太震驚。
她本以爲那些小道消息都是空穴來風,上官昊不會那麼不識趣,居然在幾年前搞那麼個兒子出來。
可是她卻實在沒想到,這居然是事實,當孩子監護權爭奪的案件徹底鋪到桌面上來,她再也坐不住。
其實不用上官昊跟她提出悔婚,她就已經如熱鍋上的螞蟻。
她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早就對何逸陽非常不滿,可是她還在忍着,忍着,忍着,居然讓他來先跟她說,要取消婚約!
她杜曼,杜家的掌上明珠,什麼時候讓這樣欺負過?!
她咽不下去這口氣,何逸陽的這份債一定要讓他來還。
但是,他現在又最在意什麼呢?
無非是那個孩子,如果不在乎,也就不會打這場爭奪監護權的官司了。
所以,她鎖定報復何逸陽的目標就是那個小奶包!
陽光特別的明亮。
宋承歡牽着兒子過馬路,明天就又是她跟何逸陽對簿公堂的日子,所以今天下午她要去會見律師。
武子雄已經去了,在律師樓等他們,要不是小奶包要吃冷飲,她就跟武子雄一塊上去了。
眼前是斑駁的光影,律師樓離他們就近在咫尺,宋承歡高興的跟兒子說着話。
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停在不遠處,車裡的女子,帶着大大的墨鏡,紅脣,佯裝,十分時尚寫意。
只是墨鏡裡惡毒的眼神讓人看不到。
看着那對母子,他們在穿過斑馬線,忽然黃燈了,一腳踩下油門,向着那對母子就急急的撞過去。
宋承歡忽然慌神,耳邊是風馳電掣的車聲,她尖叫一聲,“啊!”猛然推開身邊的兒子,“若冬快跑!”
“砰!”的一聲,身子像離玄的箭飛出去,空氣中彷彿有一瞬破碎。
林若冬站在馬路上,呆呆的望着媽媽像破敗的木偶一樣摔在地上,剎車聲,尖叫聲,還有汽車喇叭聲,響徹這一片天空。
血蜿蜒從女子的頭部涌出來,溼了女子的半邊臉,她秀美的長髮披散一地,血染紅髮絲。
林若冬像瘋了一樣跑上去,“媽媽,媽媽!”撕心裂肺叫着,卻不敢靠近。
他雖慌了,可是心裡十分鎮靜,他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能隨便碰媽媽。
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空氣有些渾濁,緊張的要命,林若冬卻是在這個時候大叫着提醒圍過來的人,“打救護車!打110!”
有人迅速撥了電話號碼。
武子雄在律師樓,猛然聽到有人喊,“外面出車禍了!”他心下一慌,就好像預知到什麼似得,拋下律師就往外面跑。
列熱炎炎,他在冒着熱氣的大馬路上看到她,宋承歡的臉已被血濡溼了一大片,她躺在那裡,像快要失去生命的氣息,連呼吸也都是微弱的。
武子雄不由握緊了雙拳,“承歡……”他叫着她的名字,卻不敢靠上去。
她躺在那裡,就快要死了,他卻不敢去抱住她,因爲她傷的太重,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她這時不能被隨便碰。
身邊傳來小奶包的聲音,他轉過頭去,看到孩子慘白的臉,他伸手抱住了孩子。
緊緊抱住,唯有這樣,纔可以讓自己的心稍微安定一點點。
上官昊坐在辦公室裡,秘書新泡的咖啡,他端起來還沒聞,忽然咖啡就掉到了地上。
心下猛然一慌,彷彿知道是宋承歡出事了,他大步的向外面衝去,邊跑邊吩咐給丟在身後的秘書,“打電話叫車子在大廈樓下等我!”
醫院。
宋承歡被送進搶救室。
在救護車上的時候,小奶包和武子雄一直在叫着她的名字,叫着她不要睡,生怕她一睡就再也不會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