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道宗之中,九天之上,一方清靜世界之內,絕塵道人本是好整以暇運用神通,就算郭純陽一再翻盤,也翻不出他手心去。不過郭純陽有祖師神劍加持,韌性之大實出意料之外,再有百鍊與惟庸悍不畏死,絕塵道人要殺郭純陽,困難重重,不得已動用了本尊八成的道行修爲。
絕塵所闢一方洞天世界遊離於九天之上,與域外星河接壤,能將無數大星旋動吐光綻放之姿瞧得清清楚楚,便在此時,周天羣星忽然暗了一暗,自杳遠不可知之處飛出一隻烏濛濛的大手,五指宛然,內中似有無數黑氣烏意繚繞,令人一見便生出大破滅、大混亂之意,神魂顛倒,不克自知。
這隻烏濛濛的大手竟而悄然穿透絕塵所闢洞天壁膜,無有絲毫驚動,待得絕塵運起幾乎全力一擊,這才悍然發難,一掌印在其後心之上!烏濛濛的大手一記大手印印上,隨即消散不見,化爲滾滾黑氣,侵入絕塵法身之中!
絕塵面上一呆,接着泛起無盡悲怒之色,喝道:“星帝!”能悄然瞞過其感知,將他暗算,此界之中唯有星帝一人!那烏蒙巨手所化黑氣滲入其法力,所過之處,真氣爲之瓦解,道行爲之雪消,竟是歹毒到無以復加!
絕塵道人吼罷,只好寧心靜氣,運起道家玄功與之相抗。那黑氣所攜之力,倒與佛經所云“天人五衰”有些相似,極難祛除。不過絕塵道人畢竟是歸一境的老祖,陰陽之力交替而動,將黑氣緩緩磨滅。
絕塵暗送一口氣,黑氣能被磨滅,還算不幸中之萬幸。只聽一個柔和好聽的聲音響起,“絕塵,我這滅星絕毒神掌的威力,比你的乾元一指如何?可還好受麼?”
絕塵聽聞老對頭之聲,額上青筋暴起,但運功正在緊要關頭,不好出聲喝罵。只聽星帝又道:“我這滅星絕毒神掌是我辛苦數百年,於九天星河中選取破滅星辰,汲取其死寂沉滅之意,飽含大破滅、大滅絕之真意,與玄門生髮之機恰是兩極之物,倒有些形似佛門所言天人五衰之道,想來是十分過癮罷?”
“可惜我採煉了千年,也只祭煉出這一掌,盡數送給了你,這一番好意你豈能不心領?你受仙督司那羣蠢貨之命,看守我千年光陰,這一掌權作謝禮,不必謝我!”
絮絮叨叨說了半日,絕塵道人青筋條條漲起,面色潮紅,幾乎道心不穩,又被絕毒黑氣侵入了幾分,忙即凝神靜氣,運功煉化絕毒,不敢再動心火。
絕塵道人苦守輪迴界幾近千年,遲遲不肯飛昇,便是奉了仙督司之命,就近看守星宿魔宗星帝,免其逞暴使兇,禍亂此界。星帝數百年來隱匿無蹤,從未出手,還以爲其收斂鋒芒,準備渡過大劫,誰知竟於此時跳出,更處心積慮煉成甚麼滅星絕毒神掌,狠狠暗算了他一記!
絕塵道人口中滿是苦澀,隨即斬殺雜念,振奮心態。面前星光匯聚,一道模糊身形現出,瞧不清面目,但一身氣息卻滔天裂地,正是星帝分身,微笑道:“我這一掌足以將你道行打落歸一境,百年之內絕無復原之望,只有向仙督司乞求,你是仙督司得意的走狗,想來其等不會見死不救罷?”說罷星光一散,人影如砂石滾落,轉眼化於無形。
絕塵道人悶哼一聲,洞天之中良久無聲,星帝並未趁機取他性命,略略放心,面上忽然泛起一層黑氣,卻是絕毒攻心,忙靜心鎮壓。
太玄派中,五元宮前,絕塵一隻無上神通巨掌不攻自破,衆人皆是愕然無比,惟庸不知所措,只好重又飛回郭純陽身旁。拂真三尊化身被斬,元氣大傷,見乃師出手無功而返,心頭冰涼,喝道:“速速回轉本門!”
拂玉與袁劍顧不得再尋郭純陽晦氣,忙即護送拂真駕雲便走,還生怕有甚麼魔頭想要半途攔截。一時之間,太象五元宮前,仙魔寂寂!
衆人頗如墜入夢境,諸魔祖傾巢而出,先是血神道人在血河之中對戰花姥姥鎩羽,其後又有張隨堅自爆本命金符,重創長景與薛蟒兩個,之後越來越是失控,連清虛道宗掌教都親自動手,誅殺郭純陽,卻被甚麼祖師神劍斬的重傷垂死,連絕塵道人都被驚動,恬不知恥的出手。
衆魔頭本是乘興而來,要趁機滅絕太玄,瓜分無數重寶,結果被郭純陽先以分兵禦敵之術擾亂了佈置,繼而奇招迭出,亂拳打死老師傅,竟是一個也未討好。
夜乞老祖兇光閃動,權衡利弊,眼下清虛道宗諸人逃遁,其餘魔頭也作鳥獸散,正可乘勢而起,但郭純陽佈局之深,令他甚爲忌憚,正在思慮之間,郭純陽忽然氣焰高漲,一身純陽之氣汩汩而出,藏也藏不住,長身而起,喝道:“夜乞老祖遠道而來,豈可就此便走?郭某也要略盡些心意!”
郭純陽長身而起的當口,夜乞老祖面色狂變,喝一聲:“走!”黑光涌動,一雙骨爪撕裂虛空,打通一條甬道,直通冥獄,內中冥氣翻滾,閃身入內。
夜乞一走,鬼鈴與伽薄兩個自要跟進,鬼鈴最是狡詐,搶先一步跨入虛空甬道,半個身子還在外面。伽薄叫道:“快走!”卻擠不進去。
郭純陽喝道:“留下一個再說!”一點寒芒裹挾混沌氣流,電閃而至,劍光過處,照亮伽薄鬼祖一張滿是驚駭之色的鬼臉。
這祖師神劍之威,伽薄是親眼所見,劍芒直指自家,立時亡魂皆冒,拼命往虛空甬道中擠去。郭純陽低聲笑道:“正要用你做個賞賜,不然我那徒弟豈不要鬧上天?”劍芒如電,朗照之間,已臨近伽薄鬼祖頭顱。
伽薄鬼祖當此生死之際,兇悍之性大起,鬼吼之間,現了鬼祖之身,高有數十丈,一雙鬼目如燈,張開血盆大口,伸出一隻鬼爪往劍光抓去!鬼祖之身中鬼爪最是堅硬,不畏飛劍飛刀,若是連其也奈何不得劍光,那便萬事皆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