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花對百鍊點了點頭,轉身而去。百鍊忽然驚叫道:“惟庸師兄呢?不是在殿中養傷!他人在何處!”惟庸道人分明留在大殿中養傷,連太玄之戰都未參與,怎得全然不見人影?
凌衝心頭泛起不詳之感,運用神念四面掃射,卻一無所獲,再以太乙飛星符陣推算之下,所得結果竟是惟庸道人亦已隕落!凌衝證道之時,一身真氣已盡數轉爲虛空劍符之氣,復又得返先天。
原本洞虛真界之中無論甚麼物事都要被先天虛空劍符真氣重新祭煉,等若重開天地,效仿噬魂幡一般,演化一方魔域魔國,走的唯精唯純的路子。
洞虛真界中先天五行精氣,根本種子劍光、根本符籙等等,皆已重煉完畢,凌衝思忖再三,還是留下了太乙飛星符陣,又用先天虛空劍符之道重又加固祭煉,無他,只因這部符術沾了先天劍符之光,亦已直入先天,所能推算之事大大增加,更能窺見過去現在未來等諸般一角,已是他手中最大的底牌。
洞虛真界中空空蕩蕩,無數虛空劍符遊走如魚,沒片刻休止,所餘者不過一條一元重水長河,一盤太乙飛星符陣,一團陰陽之氣,一道生死晦明符籙而已。
凌衝推算已畢,嘆道:“只怕大師伯亦已仙去了。”百鍊身形晃了一晃,七竅之中險些噴出真火來,上代掌教荀真人只收了五位弟子,惟庸與百鍊入門最早,得荀真人親炙,餘下周其、賀百川與郭純陽之輩,多是惟庸與百鍊代師傳授,亦師亦兄,師兄弟五人感情極好,已逾數百年。
如今一日之內,連喪兩位同門,等若一兄一弟,以百鍊道人百鍊之道心,亦感悲從中來,不克自己。凌衝將手一指,一元重水長河飛出,懸在百鍊頭頂,水幕垂下,助其鎮壓心火。
百鍊嘆息一聲,拱了拱手,說道:“多謝掌教相助,我已無礙了。”這一禮便等若正式承認凌衝繼任太玄掌教,如今太玄派僅餘兩位長生,得了百鍊首肯,凌衝掌教之位便可坐穩。
凌衝點了點頭,收回一元重水,說道:“還要勞煩二師伯將其餘兩位師伯請來,連同諸位二代弟子,我有要事宣佈。”百鍊道人深深望他一眼,正容作禮道:“遵掌教法旨!”轉身而去。
凌衝趁此機會,將神念遁出太象五元宮外,鈞天道人出手相助,也不知將太象宮挪移到了何處,總要先辨清方向,纔好定奪諸事。
耳邊忽有鈞天道人之聲響起,嘆息道:“郭掌教大歸,還請凌掌教節哀!若有何事,可來九層冥獄之中尋我!”言下亦是客氣了許多。畢竟凌衝執掌一派,空桑一脈日後又有求於他,自要對其有一代掌教的禮遇。
凌衝向虛空稽首一禮,嘆道:“多謝鈞天前輩仗義出手,本門前代掌教與大長老心喪,不便招呼,日後定然前去仙府當面致謝!”虛空寂寂。
凌衝神念一掃,鈞天道人神意已然退去,再往太象宮外一圈,一座太象五元宮虛浮於九層天罡大氣之中,其下是一汪碧綠草原,竟已到了北方蠻國之地。
凌衝心下有數,眼下先安撫門內,無暇祭煉太象五元宮,便先放任其虛浮天罡之中。過不多時,腳步聲響,百鍊領着周其、賀百川,與任青、狄謙等二代弟子聯袂走入大殿。
賀百川面上猶有淚痕,叫道:“聽聞掌教和大師兄都……”底下之言便說不下去,嗚咽了幾聲。周其拍了拍他肩膀,嘴脣抖動,也是說不出話來。
任青與狄謙更無說話的資格,只能侍立一旁。百鍊道:“門中一代長老與二代弟子,除卻陳紫宗在大明京師,趙乘風在天星界,餘下皆已到齊,還請掌教示下!”當先躬身施禮。
周其與賀百川見百鍊向凌衝施禮,張了張口,終究不曾多言,亦隨之躬身作禮,一代長老如此,任青與狄謙俱是心頭感慨,卻也不敢失禮。
凌衝雙手虛扶,說道:“請三位師伯、兩位師兄免禮!”微微轉身,往那雲牀一步一步走去。百鍊等三位一代長老見凌衝大袖飄飄,有出世之表,端坐雲牀之上,恍惚之間還以爲仍是郭純陽在位,不禁又是悲從中來。
凌衝落座雲牀之上,沉聲說道:“先掌教郭純陽一戰身隕,”頓了一頓,又道:“大長老惟庸亦已故去。”此言一出,周其與賀百川皆是一聲長嘆。
凌衝續道:“一日之內,本門連折兩位老祖,實是太玄之不幸!好在太玄九國之民與本門弟子事先已躲入太象五元宮之中,避過一難。本人凌衝亦僥倖證道,受先掌教法旨,繼任太玄九代掌教之位!”
凌衝繼任郭純陽早有法旨,加上其已證道長生,自是無人膽敢反對。百鍊道人率先表態,說道:“本門弟子日後行止,還請掌教示下!”郭純陽、惟庸仙去,百鍊便是輩分最尊者,這一開口,無異承認了凌衝掌教正統。周其與賀百川對望一眼,皆是無可奈何。
凌衝道:“太玄峰早已毀去,本門根基全在太象宮中,如今已被鈞天老祖挪移到了北方蠻國之處,暫時避開仙督司與一干魔頭,當務之急是請三位師伯與我聯手,將太象宮重新祭煉,若有甚麼危難,本門脫身也不難。其次我還要太玄除卻《太玄一炁清經》與洞虛劍訣之外,其餘四部真傳劍訣真本。還有本門正是用人之際,兩位師伯與兩位師兄,若是自忖能突破境界,甚而有望窺視純陽之境,還請與我說知,我必全力相助。”
百鍊皺眉道:“玄機百鍊劍匣法在我處,至於太戊持法誅魔劍訣則在大師兄處,先天庚金劍訣與正反五行混元滅道真法在向天處,如今大師兄隕落,向天不見蹤影,要湊齊本門絕學只怕不易。但郭師弟算無遺策,掌教何不去祖師堂中拜祭一番,也許會有收穫。”
先前一戰之後,葉向天忽然蹤跡全無,只留下“勿掛勿念”四個大字,便鴻飛冥冥,生似憑空消散一般。凌衝運用神念掃過太象宮,又用太乙飛星符陣推算,總是不得要領,他心頭隱隱有所猜測,便未投入太多心力推衍。
百鍊之言恰恰提醒了他,太玄祖師堂乃是門中最爲神秘之地,除卻每年一次祭拜歷代祖師,準允各位長老入內上香之外,餘下時間唯有當代掌教方能入內,其餘人等絕不得踏足,違者格殺勿論!
凌衝思忖片刻,點頭道:“師伯說的是,待我往祖師堂中祭拜一番,瞧一瞧先師是否早有安排。”郭純陽能留下後手之地,除卻這座掌教大殿之外,便只有那座祖師堂了。
百鍊又道:“這座太象五元宮向來是我們老哥兒五個聯手祭煉,祭煉陣法的中樞便在掌教身下的雲牀之中,掌教只需以本門真氣注入,便可盡數掌握。五座大殿之中皆有陣法樞紐的所在,我等平日便是將自身法力注入,祭煉這座宮室。以掌教法力,不出數月,便可將這座太象宮祭煉通透,挪移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