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觀中,凌衝已將破邪劍光也放了出來,兩道劍光如神龍經天,矯矢不定。劍光吞吐之間,自衆修士中侵掠而過,法器隕落如雨。凌衝修道經年,如今方有揚眉吐氣之感,彷彿尋到了當年在東海鏖戰八門鎖神陣之時,那等意氣風發之意。
數十位修士出身不同,難於配合,就算被棄道人魔念操控,同時操御這許多修士神魂,對棄道人也是不小負擔,且他神魂受損分裂,更加雪上加霜,瘋狂之意涌出,往往將一兩位修士放棄,那些修士被劍光斬過,慘叫不絕,身首異處。
凌衝可沒甚麼婦人之仁,這些人湊在一起就是要劫奪他的靈丹,只是背後來了個噬魂妖人,身不由己,受人操控,殺之無礙。可惜凌衝修的是劍道,非是佛法,不肯以慈悲度世,只以手中長劍說話。
衆修士修爲最高也不過是煉罡凝煞級數,當初在血河之地,凌衝就曾殺得不少,駕輕就熟,劍光森寒,無論何等法器、神通攻來,在劍光之下,盡皆無用,一劍破去。到如今才顯現出洞虛劍訣劍破萬法的大威力、大恐怖。
沙通瞧得目眩神馳,到如今還未輪到他出手,凌衝雙劍合璧,幾乎要將來犯之敵殺的絕了。太玄劍派兇名卓著,六道劍訣橫壓天下,其中洞虛劍訣歷代皆有人修持,但並無以此成道者,也就不比其他五道劍訣名氣來得大,但遇到凌衝這樣天生劍心通靈之輩,登時顯出極大威力與無邊可能。
凌衝肆意運轉劍光,起承轉合,莫不如意。忽然心頭起了一層警兆,汗毛倒豎,似有極大危險降臨。忙回劍自守,兩道種子劍光交纏,化爲一道光幢倒扣下來,將他護持起來。
那枚化魂魔種來勢比電還急,遇到劍光阻攔,毫無滯澀,穿流過水一般突入進去。凌衝大駭,根本不及反應,眼睜睜瞧着一縷幽光往紫府中鑽入。卻於此時,他胸口突有一抹紫氣爆發,紫光幽幽,氤氳沉浮,一下將化魂魔種拒之門外,不得穿入。那抹紫光正是凌衝胸前溫玉玉玦發出,本是萬年溫玉之菁,經郭純陽之手再加祭煉,更是妙用無窮,專能剋制心魔天魔。洞虛劍光那麼凌厲之勢,也阻不住化魂魔種侵入,溫玉玉玦發威,卻能剋制。
玄天觀外,棄道人冷哼一聲,低吼道:“萬載溫玉!”這等剋制外魔之寶,正是噬魂道弟子最爲厭惡之物,絲絲暴戾之意涌入腦海,棄道人本就不大清醒的神智立時入魔,大叫一聲,手結印訣,一口鮮血噴出,淋在印訣之上。印訣染成鮮紅,化爲一道血芒飛騰,眨眼穿破虛空,印在化魂魔種之上,魔種得了這道血祭法印,兇威大漲,霸道異常,如刀如槍,與氤氳紫氣僵持,一意要穿入凌衝紫府。
凌衝暗暗焦急,不想那位隱於暗處的噬魂道妖人如此難纏,法力雄渾,溫玉玉玦是天然生成,並非人爲祭煉,以郭純陽手段,也只能引動其中一縷先天氤氳紫氣之妙用,封禁玉中,等閒迷惑心神的妖法還好,這等噬魂道高深道術,不知能否抵禦的住,若是不能,被魔種侵入神魂,立成他人傀儡,生死不由自主,比死還慘。
一旁沙通驀地喝道:“快用喝天功!”一句話提醒凌衝,忙張口誦出一道真言秘咒,絲絲虛空波盪往化魂魔種襲去。沙通畢竟金丹修爲,屢次與噬魂道妖人交手,深知噬魂道法門詭異之處,也自張口大吼,卻是用上了新近參悟的龍鯨天音與喝天功合璧之術。
他這幾日靜中參悟,頗有所獲,抖蕩丹田之力,一縷奇音發出,正中化魂魔種本體,將其上附着血焰之力吼破,天音進襲,如有實質,擊在魔種之上。化魂魔種本可虛實相生,但天音之術亦可形質互易,不懼其變化,震盪之間,便去解消魔種之中蘊藏的魔念。
龍鯨天音也好、喝天功也罷,這等音殺之術對魔種魔念有極大剋制之力,沙通與凌衝一同出手,催動喝天功,法力同源,倍增威力,化魂魔種疾速震顫之間,被天音擊中,當即大傷元氣。
棄道人形容淒厲,一聲慘嚎,七竅間都流出血來,形如厲鬼。通意老妖忙飛離他遠遠地,免的受池魚之殃。棄道人用了七成功力分化魔念,這一被重創,僅有的一絲神智立時被瘋狂之意佔據,大吼一聲,將身飛起,往玄天觀而去!
便於此時,忽有一線佛光起自城外碧霞寺中,來勢快絕,陣陣檀香悠然滿布虛空,聞之令人神醉。通意老妖本以六六歸神法所煉黑霧生魂護身,吃佛光一照,黑霧滋滋啦啦如染大火,頃刻間有兩成之多化爲了飛煙,連辛苦蒐集的生魂也有數十個被佛光照徹,慘叫連連。
通意老妖叫道:“大旃檀佛光?楞伽寺的禿驢!”黑霧將身一裹,居然望風而逃,根本不敢交戰。他當年被大金剛寺高手追殺,數次險些隕落,對天生剋制他妖法的佛門神通忌諱到了極點,尤其佛門修士,最喜度化他這樣的積年老妖,一旦成功,所得功德足極豐,若被人發現他的行蹤,難保有佛門高僧一波一波的趕來,那時疲於奔命,定會隕落,因此大旃檀佛光一現,立被驚走,毫不停留。
這大旃檀佛光楞伽寺秘傳佛法,妙用無窮,金光之中隱現無數天龍、天女、飛天、金剛之形,或輕歌曼舞,讚頌佛法之不可思議,或張牙怒爪,作忿怒相,現降妖伏魔金身。佛光一出,皆是禪唱之音,此爲天龍禪唱,比之獅子吼更要來得精妙,專具降魔大力,現不可思議神通。天龍禪唱是佛門四十八中神通之一,與大旃檀佛光匯合,更添一種妙用。
棄道人飛起半空,被佛光金光包圍,層層加持,如凍蠅鑽窗,面上表情空自猙獰猛惡,卻絲毫不能穿破這一層薄薄金光。此刻碧霞寺中,碧霞和尚身披袈裟,於大雄寶殿之上結跏趺坐,身後是數十位僧侶,個個端坐,澄心靜慮,口誦真經。一圈圈佛光自這些和尚身上涌出,化合一處,遙相傳遞。
此是仿照當年其師普渡神僧召集楞伽寺衆高僧,誦經作法,相隔數十萬裡之外,皆無上佛法,顯化神通,馳援太玄峰之故事。只是碧霞和尚不過開啓佛門六識,比不得普渡神僧早已證就真如,但當年普渡神僧以佛法大力,力斗數位玄陰老祖。如今也不過是要降服棄道人一個而已,且那廝曾遭重創,境界雖在,法力也不過凝煞級數。
玄天觀外,棄道人身披佛光,望去如神佛降臨,莊嚴神聖,卻是自家有苦自家知,佛光與噬魂道法門相互剋制,自四肢百骸鑽入,就去煉化他畢生苦修的噬魂真氣,噬魂真氣每被消磨一絲,就代表他功力退步一絲。
棄道人面色猙獰,張口嘶吼,卻聽不到一絲聲息。碧霞和尚謀定後動,借全寺之力,發動佛法,勢要將其一舉度化降服,尤其他本人開啓六識,相當於道門元嬰級數的大修士,棄道人也曾修成嬰兒,被廢去法力,如今只有凝煞級數的修爲,更是託定。
天龍禪唱不絕於耳,照的漫空皆是金色佛光,如潮如浪,通意老妖早就不知逃到哪裡去了,只留棄道人苦苦支持,眼看就要束手就擒。凌衝自佛光起時,就加緊催動喝天功,消磨化魂魔種之力,見棄道人爲佛光所擒,逃脫不得,正要趁機將那些被魔種迷惑的正邪兩道修士或擒或殺,免除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