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幽神君冷哼一聲,催動法力,黑雲中定魂鏡亦是光華大放,一隻慘白骨手也自鏡中飛起,直直迎向金光巨掌。二人都動了真火,以本命真元催動法相神通,要在一擊之內決一生死!金掌與骨手相撞,當空爆散爲一團佛光、一團黑氣,糾纏往復不定。
雪娘子一聲媚笑,瞅準機會,揚手便是一條紅綾綵帶飛出,直取三嗔和尚頭顱。三嗔和尚雙手捏了一個法印,往上一揚,一道金剛掌力如巨山壓卵,往紅綾之上壓去。雪娘子素手一抖,紅綾綵帶上飄出萬朵桃花,每一朵都有一尺大小,豔麗無倫,桃花之中散出一股淡然香氣,又有絲絲紅霧飛起,看似嬌柔無力,但金剛巨掌與桃花紅霧一碰,立時出茲茲聲響,竟然被腐蝕了一大塊。這桃花噬元霧是天欲教秘傳心法,以女子天癸污血混以桃花毒瘴和各種劇毒污穢之物煉成,專污正派佛門法寶道術,凡人若是不小心吸進一絲進去,立時便要化爲膿血,歹毒異常。
大幽神君哈哈大笑:“好一招‘桃花噬元霧’,天欲教法術着實令人大開眼界!三嗔禿驢,今日送你歸位!”周身黑雲猛的一收,一股腦投入定魂鏡中,定魂鏡如長鯨吸水,將黑雲收了乾淨,鏡面更加陰沉,猶如無底之淵,跟着猛然突出一道丈許粗的黑光,所過之處,出嗤嗤聲響,聲勢猛惡異常。雪娘子再將素手一抖,紅綾綵帶夾着萬多桃花遮空而來,與大幽神君的精光呈兩面夾擊之勢。
三嗔和尚見勢不妙,暗叫一聲:“怪不得我出門之時師父說我此行下山尚有一場小劫,命我將那件鎮寺之寶帶在身上,我本以爲是要用此寶引渡有緣之人,沒想到我自己卻先要用上了。”此刻千鈞一,也顧不得再多想,心念一動,腦後層層佛光之中忽然出現了一本書狀的寶物。
這本書的制式與寺廟中尋常佛經別無二致,只是大有三尺,厚有七寸,封皮之上以金色墨跡書着《楞伽四卷經》五個大字。此經一出,還未翻開,光是經書之上的重重佛光以及無上威嚴便已甚是驚人。定魂鏡所黑光當其中,直直照在經書之上,佛光顫抖,層層漣漪之間,居然絲毫無事。
三嗔和尚嘿了一聲,將全身法力盡數灌注經書之中。那《楞伽四卷經》嘩啦啦一聲,陡然翻開了第一頁!一個宏大聲音響徹虛空,只震得空間鳴蕩,轟響不已。“如是我聞!”這是佛經中最經典的開場白,表明書寫經書之人是親耳聽到佛陀講授佛法,並將之如實記載。本是一句十分平常的語句,但在那個聲音唸誦之下,卻憑空生出無窮之威來!
“如是我聞!”第一個字“如”字響起時,定魂鏡出一聲淒厲之極的哀鳴,彷彿一個臨死之人被人狠狠捅了幾刀,鏡面也出碎裂之聲,第二個字“是”響起之時,大幽神君狀若瘋癲,大叫一聲:“《楞伽經》!啊!”黑雲被佛音激盪,不斷扭曲了起來,大幽神君的聲音充滿了恐懼之極的意味,忽然縱起黑雲,厲嘯聲中破空而起,眨眼無蹤。
當前兩個字響起之時,雪娘子一張俏臉便血色褪盡,“我”字響起,她也出一聲淒厲之極的慘叫,那紅嶺綵帶彷彿是被掐住七寸的毒蛇,霎時間兇威盡去,軟趴趴的失了靈性,而那萬朵桃花組成的桃花噬元霧也自化爲一縷縷青煙,飄散無蹤。雪娘子也如大幽神君一般被嚇破了膽子:“《楞伽四卷經》,你居然將這件寶物帶在身上!”話未說完,縱起遁光,化爲一片鮮紅霧氣,也自慌忙逃命去了。
那經書只翻了一頁,出一句聲音,便將兩個魔道大派中數一數二的高手擊得重傷逃遁,也顯示出這件佛門至寶無與倫比的神威之力。三嗔和尚面色慘白,似乎強行催動這本《楞伽四卷經》着實耗費了他太多元氣,隔了良久才伸手一指,那經書緩緩落下,越來越小,在他腦後消失不見。
三嗔和尚冷笑一聲,目中滿是嘲諷之色:“癲仙遺寶?若是癲仙遺寶出世,那玄門與魔道有緣之人必會蜂擁而來,只可惜我佛門弟子不得參與。難不成那有緣之人便在這一次奪寶的玄門與魔道弟子之中?連噬魂道與天欲教的魔頭都來了,癲仙遺寶怕是牽扯極廣。罷了,還是先去尋方纔那少年,度他入門再說,免得被別家搶了先機。”
且說凌衝在房中練了一趟劍術,渾身汗出,便命下人準備了一大盆熱水,舒舒服服泡了個澡,換了件乾爽衣衫,清清爽爽的出門,施施然往城西走去。穿過兩條大街,人聲逐漸鼎沸開來。兩邊的商鋪林立,皆是青磚覆瓦,熠熠生光。這條玄武大街乃是金陵城中除去青樓妓館林立的朱雀大街外最爲繁華之處,只因此處遍佈販賣古董古玩等稀罕物件的店鋪。
凌衝一路走來,兩旁店鋪中不斷有人進進出出,一見是他,便有許多人點頭哈腰的打招呼,“二少爺!”“凌少爺好!”凌衝也總是客客氣氣的一一回禮。轉過一處街角,面前是一座高有三層的古樓,正中懸着一塊牌匾,上書“藏寶閣”三個鎏金大字。
凌衝邁步便入,一樓大廳中掛滿了名人字畫、各式古玩,正是十幾位客人在幾個夥計陪同下挑選古玩,一個夥計眼尖,看到凌衝急忙跑來,堆笑道:“二少來啦!您樓上請,正巧我們掌櫃的剛收了一批好貨,正想請您法眼給瞧瞧呢!”
凌家乃是一方鉅富,凌真生性端謹,酒色財氣一概摒除,唯嗜古玩字畫之道,且還是個中的行家裡手,加之家世殷富,只要遇上真跡珍品便會不吝錢財的購買下來,收藏把玩。因此整條玄武大街上的古玩老店沒有不認識這位凌侍郎凌大人的。凌衝七八歲時便被凌真帶着出入這些老店,瞧着凌真與掌櫃們共同鑑賞古玩,他年少聰穎,又能好學多問,不出幾年居然也學了一肚子古玩的學問,儼然一位鑑定行家。
只是後來他厭煩儒道,不肯向學,被凌真狠狠教訓了一頓,認爲古玩之物也是令他喪志的因由,便禁止他再來玄武街閒逛,不僅如此,連帶着每月的例錢也從之前的三十兩陡降爲十兩。
這十兩銀子在尋常人家已經足夠一年生活之用,但凌衝向來喜好稀罕物事,花錢大手大腳慣了,這下可要了他的命,着實沉寂了一段時間。後來還是老夫人不忍心,偷偷塞給他許多銀兩,凌衝手頭這才寬裕了些,這一次便是拿了自己全部家當兩千兩銀子,要來買一柄上好的古劍,用來習練劍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