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衝道:“師傅沒了法寶飛劍,如何抵擋其餘長生老祖?”郭純陽神秘一笑,悠然道:“誰說太玄只有一柄飛劍法寶?”凌衝心頭一動,吃郭純陽大袖一揮,身不由主出了太象五元宮,飄飄然落在九國之中去了。
虎賁與玉璣娘娘兩個被殷九風挪移而去,等六慾天羅散去,面前一位中年書生,儒雅風流,正自負手而立,玉璣娘娘嬌滴滴叫了一聲:“教主!”
那書生正是天欲教主殷九風,天下第一號**之輩,轉過身來,瞧了虎賁一眼,微笑道:“你便是虎賁?你家老祖可好?”虎賁明知玉璣娘娘便是面前之人的禁臠,卻只能強忍妒火,畢竟玄陰老祖可非是輕侮的,嗡聲道:“我家老祖還好!”
天欲教主目蘊滄桑,望去似是一位鬱郁不得志,不得已委身村塾教授蒙童學問的落第先生,呵呵一笑,說道:“方纔郭純陽與我同時出手,大家皆有分寸,真正的長生之戰還在後頭。”
玉璣娘娘道:“教主,郭純陽證道之時必有破綻,此是千載難逢之良機,只要諸位魔道老祖聯起手來,定能一舉將太玄派夷平!”
玄魔大派皆有數千數萬年傳承,底蘊之深外人難窺其究竟,若能將太玄派一舉拔除,只靠掠奪其門中秘寶功法,魔道諸位老祖皆能賺個盆滿鉢滿。君不見當年太清門覆滅,清虛道宗背後捅槍,得利亦是最多,連太陽神符那等符籙法寶也搶奪到手,清虛道宗萬年基業,便是彼時奠定下來。
天欲教主溫文爾雅,微笑道:“此次有數位魔祖聯袂而來,爲的便是此事,郭純陽倒行逆施,這些年廣結仇怨,玄門中對他忌恨者亦在多有,如清虛道宗等必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定來與他爲難。”
玉璣娘娘目中放出精光,叫道:“太玄派底蘊深厚,就算只將六大真傳劍訣到手,本教亦可就此發跡,不必再仰人鼻息,能與星宿魔宗、九幽黃泉門等並駕齊驅!”
殷九風頷首道:“此是自然,不過本教主獨木難支,還要靠你與虎賁相助。”虎賁奇道:“我帶來的一干手下方纔給人殺得一乾二淨,連兒子都沒了,如何能助老祖?”
殷九風道:“你放心,本教主吩咐你做事,自會給你好處,也不會強令你去送死。本教主已將本門多年修煉的一座奼女迷陽六慾顛倒魔陣帶了來,此陣由六十六位女弟子排演而成,玉璣便是驅動陣法之人,亦是活生生的陣眼所在。待郭純陽證道之時,就在太玄峰上魔陣排開,只消修爲不夠,道心不定之輩,一見此陣,立被迷了心竅,只是縱,欲無度,從此道基盡喪,就算有逆天的手段,也挽救不得。”
玉璣娘娘笑道:“教主之意,是要給太玄派來個斷根?將他的門人弟子盡數迷亂了心智,再難參演上乘道法?”殷九風撫掌笑道:“正是此意!如今各方魔祖齊出,太玄派只有三位純陽,郭純陽還輕動不得,正是勢單力薄之時,只要將太玄上下盡數以六慾魔念染化,就算郭純陽證道長生,那又如何!”
虎賁打個冷戰,殷九風用心之毒,連他這位待詔虎妖也自心寒忌憚不已。那奼女迷陽六慾顛倒魔陣一聽便非好路數,玄門修行,一重心智、二重肉軀,若是入道之前將元陽丟散,那便參悟不得上乘法門。
天欲教的法門以人心六慾入手,消磨志氣、散亂陰陽、放縱心性,若是給玉璣領銜在太玄峰上飄然一舞,說不定真能將太玄滿門上下弟子元陽盡數奪了,喪其心志,就算郭純陽證道,也要再從頭挑選合意弟子,一步一步培養。
殷九風此計歹毒絕倫,乃是釜底抽薪之策,太玄門青壯弟子盡沒,當此大劫之下,只怕再難安然渡劫,滅門不遠矣!
殷九風見虎賁色變,不以爲意,笑道:“本教主要你做的,便是玉璣運轉魔陣之時,你充當護法,莫要被人衝亂了陣勢運轉,只要魔陣轉動開來,便沒你的事了。”
虎賁叫道:“我亦是公的,又修煉魔道,如何能在魔陣之中獨善其身?太玄弟子還未着道,我先被魔陣吸乾了元氣,豈不尷尬!”
殷九風微微搖頭,伸手在他眉心上一點,一點黑意現出,內中傳有冰寒之意,說道:“此爲本教秘傳闢魔神意,能隔絕六慾大陣影響,不過只能支撐半日,你且好自爲之!”
虎賁只覺眉心中傳來絲絲涼意,果然心性躁動平復,心魔不起,再看玉璣時,全無平日可愛絕倫之意,心知此物必是殷九風自家秘傳,說不定便是靠它隔絕魔意,方能以男子之身修煉六慾魔道。
殷九風輕輕一笑,說道:“本教主吩咐之事,你二人務要辦妥,若有差池,將你等陰魂貶入九幽,日夕受煉魂之苦!若是辦的好了,就算玉璣許配於你又能如何?”
虎賁雖心魔不起,對玉璣娘娘垂涎之意不減,聞言大喜,叫道:“此言當真?”玉璣娘娘在一旁嬌羞之極,垂首不語。殷九風一聲長笑:“本教主是何人?豈會食言而肥?事不宜遲,速去!”揮袖之間,魔光亂舞,已然無蹤。
忽聽背後有人說道:“啓稟娘娘,我等奉教主之命,以供差遣。”卻見佘玉華款步而來,身後鶯鶯燕燕,環肥燕瘦,跟着數十位嬌柔女子,個個輕紗曼舞,妖嬈之極。
虎賁一見,立時直了眼,縱有神符闢魔,亦覺慾火攻心,險些控制不住自家。天欲教潛藏多年,殷九風廣羅美女,傳授道法,好容易積攢下這般家底,今日全數搬了出來。但見香肌雪膚,映襯花光,綠萼黃蕊,競芳吐豔,一時之間竟不知該瞧哪個好。
玉璣娘娘撲哧一笑,嬌嗔道:“虎郎,這些皆是教主這些年靜心調教的弟子,你若是看中哪個,便送與你如何?”虎賁哈哈狂笑,正要故態復萌,眉心忽有一道涼氣竄出,頭腦一清,悶聲道:“我纔不上你的當!好人兒,快些佈陣,等將太玄門上下一網打盡,你我雙宿雙飛,豈不是好?”
玉璣娘娘目中譏誚之色一閃而逝,當即喝道:“爾等聽命,且將法力勾連一處,我等速速趕奔太玄峰!”一干女弟子嬌滴滴齊聲應是,佘玉華目中透出一點詭異之色,旋即掩飾了去。
凌衝在太玄九國之中,哼了一聲,說道:“好歹毒的計謀!”佘玉華早在虎賁殺虎英之前,便已被魔念沾染,成了他陰神傀儡,透過其才知天欲教主存心竟是如此歹毒,不愧是魔道巨擘!
陰神現身出來,說道:“一旦佈下奼女迷陽六慾顛倒魔陣,便能勾引域外六慾陰魔注視,我的噬魂魔念難免被其瞧破,還是速速想個對策!”
陽神道:“能有甚麼對策?你我現在便趕去,將其等殺個一乾二淨,免得遺禍人間!”陰神陰森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好!”
太玄峰數十萬萬里之外,虛空靜謐,羣星無聲,忽有一隻枯槁手掌探將出來,一把撕開虛空罅隙,一位老道人手捧一朵鮮紅如血的魔花顫巍巍走了出來,正是長景道人。他身後又走出一尊高大之人,頭頂一團濃稠屍氣,攪來攪去,正是薛蟒。
長景道人一雙魔目似能穿破數十萬裡之遙,望向太玄峰,嘆息一聲,說道:“郭純陽啊郭純陽,好好的修道練氣不好麼?好端端非要證道,這下可好,引來了清虛道宗,連本教教主也覬覦你的基業,可憐極西之地,數十萬裡方圓,今日之後,便要盡數淪爲屍魔之地,無上鬼域嘍!”
薛蟒滿面皆是恨色,叫道:“何必如此惺惺作嘆?太玄派滅門纔好!若非那郭純陽要重光門戶,我又怎會失落了一尊旱魃分身!此事我想起便恨,待會我要將太玄一門盡數煉成殭屍,方能解氣!”
長景道人冷笑道:“那也由得你去!不過教主的吩咐,是先將這朵曼珠沙華種下,汲取屍氣,勾連冥獄,你莫要逞一時之快,壞了教主大事!”
薛蟒氣焰一滯,喝道:“那便快些種下,我已按捺不住了也!”長景冷笑道:“我把你個夯貨!此花乃魔道至寶,須得小心謹慎,豈是隨意種下的?”
薛蟒叫道:“那依你該當如何?”長景道人道:“先不必急,且去太玄峰上靜候機會!”薛蟒想了想,點頭道:“也罷!”尋目四顧,長景道:“你做什麼?”薛蟒冷冷道:“不若我再尋一座山峰,再用天魔解體之法,將太玄峰撞塌!”
當年太玄重光,血河宗餘孽血幽子便曾用天魔解體之法,驅動一座鷹嘴峰要撞毀太玄峰,但其法力不濟,中途失敗。天魔解體之法乃魔道秘傳,威力撼天,可惜準備時限稍長,有許多破綻,若由薛蟒這位玄陰老祖施展,說不定可收奇效!
長景道人沉吟道:“天魔解體之法太耗精力時限,眼下已來不及了。”薛蟒道:“也罷,我等便直接殺上門去,左右有教主暗中接應,今日必滅太玄滿門!”
忽有人聲響起,陰惻惻說道:“誰敢滅我太玄滿門?”虛空開裂,百鍊道人手捧一尊小巧丹爐,足踏虛空而來!長景道人老眼眯了一眯,微微一笑,說道:“原來是百鍊道友,想來是郭純陽以先天神算,算出我等所在,只是道友孤身一人前來,要攔住我等,怕是力有不殆!”
薛蟒亦冷笑道:“百鍊,你人單勢孤,也敢前來送死?也罷,就先送你入輪迴,太玄派缺了一個純陽之輩,看郭純陽如何能渡過這一場劫數!”
百鍊道人冷笑道:“就算只有我一人,也絕不會令你們兩個老魔越雷池半步!”話語之間透出必死之意,長景與薛蟒俱是心頭一突,百鍊此來顯是抱了成仁之心,就算能將之誅殺,自家兩個怕也要付出慘重之代價。
魔道之輩,損人利己,全無信義可言,二人思及此處,俱是打了退堂鼓,想要讓對方先行打頭陣,消耗百鍊法力,二者俱是同一想法,忍不住對望一眼。
長景霍然一笑,對薛蟒道:“事到如今,莫要打自家的小算盤了,還是先聯手送這位百鍊道友去見太玄歷代祖師罷!”薛蟒獰笑道:“不錯,該當聯手送他一程!”
百鍊怡然不懼,正要搶先動手,只聽有人說道:“長景!讓你渡過數百年的逍遙歲月,歷代祖師有靈,終於讓我兄弟逮住了你,今日便是你授首之時!”話語之中蘊含無盡怨憤怨毒之意,連長景道人聽了,心頭也是一突。
玄光閃動之間,兩道人影憑虛而立,一位手按神劍,另一位手託一方龍虎天印,正是正一道張隨堅、張隨真兄弟兩個!
長景道人初入道時拜在正一道門下,等學全道法,自覺再無寸進,悍然破門出教,投靠了天屍教,從頭修煉魔道,如此玄魔兼修,方有今日成就。
其叛出正一道時,靠着偷襲暗算,着實斬殺了不少正一道長老高手,提着其等人頭去尋天屍教主,權作投名狀晉身之禮。正一道經此一役,元氣大傷,只得封山閉門,休養生息,連歷代弟子擔任俗世王朝國師的祖訓也自丟了。
正一道自那以後,歷代掌教傳位,第一件事必是耳提面命下代掌教,務要斬殺長景,將其滅盡元神,以報此仇此恨!張隨堅接掌正一道以來,無時無刻不欲打殺長景,只可惜那廝太過奸猾,輕易不肯露面。
這一次還是郭純陽飛劍傳書,言道長景道人必然來犯,請張隨堅兄弟二人助拳助陣。若只是郭純陽證道,張隨堅未必肯紆尊降貴而來,但涉及長景那廝,就算十大魔祖齊至,也要闖他一闖。
兄弟二人聯袂趕來,果見長景現了魔蹤,這一喜非同小可,張隨堅心中暗禱:“歷代祖師保佑,弟子今日必取長景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