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幡中,一端是黑白二色,古樸無方。另一端卻是六色雜陳,擾人耳目。八種顏色,八種氣象,交織一處,映的幡內洞天光怪陸離,頗有魚躍鷹揚、山崩海裂之勢。
陰陽二氣仍是一團拳頭大小的氣流,不過飆輪電轉之間,竟生出絲絲電芒也似的光亮,同時兩尾陰陽魚互逐之間,漸漸失卻黑白本色,有了化爲一體色呈混沌之勢。
不過凌衝懶得去管陰陽之氣的異變,還是先吞了計都星君來的保險,餘下之事再說不遲。好在陰陽氣中有他念頭作祟,又兼先天劫運實是陰陽之氣的心頭好,未幾之間,就見兩位陰陽魚交纏之處,驀地生出一股沛然之極的大力。
那股力道沛然無窮,有搬山挪海之妙,一股腦落在計都妖星之上。計都星君正竭力要破開噬魂幡洞天,不料禍從天降,被陰陽之氣吸力上身,妖星震動,就要變化飛去。
可惜陰陽之氣專克先天劫運,一旦罩定計都妖星,便如猛蛇張吻,死不鬆口。計都妖星連衝數回,俱被無量吸力拉了回來,一時團團亂轉,不知高低。
計都星君先天懼怕陰陽之氣,前次在凌衝陽神手中吃了大虧,這才銷聲匿跡,跑到極北之地苦挨,好容易借兵患災氣恢復了幾分元氣,誰知死星照命,又被凌衝尋上門來。
其一見陰陽二氣,膽氣先自怯了,有何手段也施展不出,霍然之間駭然發覺自家法體法力漸漸減少,絲絲縷縷的六色劫氣自妖星本體上被陰陽之氣活活扯了下來,融入陰陽魚之中。
就見計都妖星上騰起無數六色光華,光華之中隱約可見山崩海嘯、星墜陸沉之景,又有乾坤破滅,星辰不存之態,畫面之中又有無數生靈,或人或獸,向蒼天神靈叩首不已,祈求赦免其罪孽,卻毫無用處。
天地之間大火熊熊,燃盡一切,之後又有無邊大水大雨,連降數百年,緊接又自山陷海升,滄海桑田,由此生靈滅絕,乾坤之間盡是玄冰裹夾,一片了無生機之意。
此是描繪了計都星君成道之景,計都星君若要證道,需尋一處世界降下無邊災劫,滅絕一切生靈,而後汲取煉化其中的怨靈之氣與災難之意。
計都星君本打算修道有成,便去九天星河中尋一處類似天星界的世界,誰料平日只有其給人降劫的份,這一次卻被凌衝尋上門來,在劫難逃!
計都星君的本源真氣似有似無,是精純之極的劫運之力,恰是陰陽二氣的心頭好。絲絲劫運之力被抽離出來,被陰陽之氣一絞,已自吞噬煉化。
陰陽之氣每煉化一絲劫運之力,底蘊便增厚了一分,先時尚是絲絲縷縷,到後來匯溪成河,匯河成湖,竟無有止歇之意。任憑計都星君使盡了手段,都能鎮壓本命真氣,只得眼睜睜瞧着被肆無忌憚的煉化。
凌衝隔着那枚念頭,感悟陰陽二氣之變,只覺真氣之量並無增減,反倒是陰陽之氣變化更爲劇烈活潑,看來煉化了計都星君的劫運之力,能令陰陽之氣變化靈動,由後天轉向先天。
凌衝自知單憑一個區區計都,絕無可能就令後天陰陽化爲先天,除非連那顆亙古便存的妖星災星也一併煉化了,但那又如何可能?
不過有計都星君在,到底聊勝於無,陰陽二氣越發靈動,變化無端,此消彼長之下,就見本是千萬丈方圓的一顆妖星,漸漸縮水成了百丈。到後來陰陽之氣略一擎動,妖星的本源劫運如條條大龍,爭先恐後涌出,匯入兩尾陰陽魚中。
計都星君使盡解數,已然黔驢技窮,面對這等天生剋制自家的神物,不由悲嘆一聲,暗道:“我命休矣!”眼見好容易聚斂修煉來的本命劫運之力被陰陽之氣蠶食殆盡,再有數息的功夫,連他自家的元靈也保不住。
瞥眼見凌衝陰神現身出來,立在陰陽之氣之後,計都星君怒不可遏,惡向膽邊生:“是了!這廝與太玄那個凌衝必然大有關聯!我秉天運而生,他若敢殺我,必有奇災臨頭,死的慘不可言!”
計都揚聲叫道:“兀那妖人!你有陰陽之氣在手,我抗衡不得,不過你也休想善終,我以咒術之力,咒你終有一日身化劫灰,元靈不存,永無超拔之日!”聲音之中滿是惡毒仇恨之意。
計都星君喝罷,一顆妖星劫運之力鼓盪,陡然爆散開來,就見漫天六色光華亂飛,大有畝許,小有尺餘,陰陽之氣吸力不減,立時將大半光華抽取的乾乾淨淨,卻仍有許多漏網之魚。
凌衝陰神心頭起了極大警兆,就見無數六色光華躲過陰陽之氣,如亂箭齊發,向自家射來。想起計都星君臨死所說,哪還不知非是好路數?
好在噬魂幡內任由陰神徜徉,戶庭千里、咫尺天涯之道隨意施展,陰神連閃之下,已落在陰陽二氣之後,恰與劫運光華背道而馳。
那六色光華是計都星君以最後的殘存本源之力所下一道咒術,形似南疆所言之詛咒、巫咒,只更爲惡毒。失卻了目標,一時茫然無措,但隨即重整旗鼓,齊齊調轉,又往陰神射來。
陰神暗罵一聲:“陰魂不散!”連躲幾場,其等恍如附骨之蛆,不知疲累,來回往返。凌衝用個狡獪,只在陰陽之氣周遭往復來回,引逗劫運咒力。
那劫運咒力秉承計都星君臨死一方怨念,只跟定了凌衝,不中不罷休,並無甚麼機變之力,慌亂之下竟有不少自投羅網,還未扎到凌衝,先自飛入陰陽二氣中去了。
如此這般來回了數個回合,眼見唯餘一道六色光華,卻最是靈性十足,滑不留手,怎麼也不肯乖乖投入陰陽氣中,只在陰神背後弄影。
唬得凌衝無名火起,無意之中念頭震動,就見陰陽之氣陡然一縮一漲,如靈蛇伸骨,青龍取水,一口將之擒捉吞下。陰陽之氣一磨,已然煉化。
凌衝一怔,隨即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