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噬魂老人成就玄陰,才發覺噬魂法中有一個極大破綻,閉關苦思經年,欲補全漏洞,給了奪魂道人暗算之機。奪魂道人掌權之後,本就未學到噬魂道真傳,縱其想象,對噬魂老人所傳法門多有闡發,頗以此爲傲。如今噬魂道所傳魔法,威力大則大已,卻失了磨練魔心,身化心魔的最高法門,變得不倫不類。外人看去噬魂道法門陰損詭異,在噬魂老人與凌衝這等真傳之輩眼中,卻是破綻百出,不堪一擊。
數十枚魔念出自凌衝陰神顯化,陰神陽神皆是以無窮念頭構成,噬魂法門將念頭煉成魔念,由七情六慾而入,一切有情衆生皆逃脫不得魔掌。凌衝暗一揮手,魔念亂飛,紛紛潛入殿中大員們紫府潛伏下來。唯有張守正倖免於難。這些大明大員官職最小的也是五品朝服,手持玉笏,神氣十足,萬想不到自家淪爲凌衝這個大魔頭第一批魔念沾染之輩。
這些大員並無道法修爲,對魔念抵抗不強,魔念入腦,猶如人行泥沼,泥濘不堪。這些大員每日所思所想,皆是勾心鬥角,害人爬上之事,念頭此來彼去,雜亂不堪,如有荒草,寸寸叢生。凌衝頭一回以魔念染化生靈,魔念反饋念頭,如蜘蛛結網,陰神被無數雜亂念頭一衝,險些一口老血噴了出來。陰神亦是以念頭組成,並無血肉,也被衝的七葷八素。
“就算魔道修士,每日算計害人利己,念頭也不會這般駁雜。看來再以魔念沾染生靈,還是選練氣士爲上,這等凡人能避則避。”陰神捏動法訣,好容易平息雜念衝擊,細細檢視反饋念頭中諸般訊息。被魔念沾染的生靈,一舉一動,一思一想,魔念之主皆如掌上觀紋,纖毫畢現。以凌衝如今噬魂法修爲,只能分化數百魔念,每一道魔念不過胎動境界,染化凡人綽綽有餘,要潛入凝真之上境界修士紫府就有些力有不逮。
好在陰神雖未凝練煞氣,亦有凝真境界之上修爲,儘可鎮壓得住一干大員心頭雜念。這些大員渾然不知,自家生死已落在凌衝這個大魔頭之手。凌衝心頭一動,居然“瞧見”幾位二品大員與北方蠻國暗中勾結,打好約定,只等靖王起事,北方蠻國便驅兵南下,以爲響應。
北方蠻國由幾個絕大遊牧民族建國,已歷數千年,民風彪悍,無論男女老少,皆通騎射,可謂全民皆兵。素來與中土漢家之民爲敵,爭鬥了數千年。北方蠻國覬覦中土水土豐腴,人物繁盛,又信奉魔教,好鬥成性,乃是大明之心腹大患。當年蕭厲之父鎮北大將軍蕭遠年鎮守北方邊界十幾年,使蠻國之人不敢難下牧馬,威名赫赫。可惜被靖王指使偏將張虎誣告,被昏君惠帝下旨滿門抄斬。
幾個大員居然敢暗中私通蠻國,其罪當誅。凌衝暗暗記下,魔念侵奪神識,亦可操控魔染生靈周身血氣真氣,打定主意,過得幾日,便讓幾個大員無故暴斃,算是除去一害。凌衝陰神陽神顯化,陰陽相對,頗有些運轉大道的意境,對於自身道途把握也逐漸清晰,借人道洪流修道,便須反哺萬民,靖平寰宇,將一干奸佞之輩盡數誅除,此雖非玄門之旨,卻是儒家胸懷萬民之意。唯有令江山穩固,萬民安居,自家方能道心平寧,修成金丹。
凌衝隨着太監在宮中行走,暗暗體悟一干人員之種種雜念。暗自感嘆:“玄門修行,靜悟元神,對雜念煩擾避之唯恐不及。魔道卻反其道行之,汲取雜念,淬鍊魔心,玄魔分野,可見一斑。咦,身在皇宮,索性望氣一回,觀一觀大明氣數!”望氣之法,玄魔各有所傳,無甚精妙,凌衝真氣上衝雙目,擡首一望。
深宮之殿,星居宿陳,綺錯鱗比,深宮之中渾陽宮乃是惠帝所居。一條五爪金龍沖天而起,身軀龐大,盤繞殿上,龍鍾老態,甚是遲暮。龍軀之上隱有粉紅之色,旖旎非常,一顆碩大龍首亦作暢快歡愉之態。晦明童子顯化身形,不虞被太監窺破,望着龍氣龍形撇嘴道:“卻是條淫龍!必是摟着新納的妃子胡天胡地了。”
凌衝搖頭不語,又往四周一望,除卻惠帝最大一條龍氣之外,尚有數十條龍氣升騰,大小不一。最大的一條正是大明太子所發,居於東宮。這位太子據說溫文爾雅,只是有些懦弱,朝中一干武將皆以爲非是人君之相。但張守正等一干閣老卻甚是支持,儒家素有長幼有序之言,太子爲人溫文,更是天下之福。大明國策,文臣壓制武將,內閣支持太子,武將之輩便無計可施。
凌衝細細瞧來,太子龍氣雖弱,卻綿綿不絕,後福無量,暗暗點頭。忽然咦了一聲,只見京師之外竟又有一道赤龍龍氣,蜿蜒而來,其趾高氣昂,張牙舞爪之態,得意非常,天下能有此相者,唯有靖王。“怪哉,靖王早已就藩,按律不經宣召,不得擅離藩地,否則以叛亂論處。靖王此時來京,想來是藉着爲惠帝祝壽之名,纔敢離藩。不過也好,正要藉此良機,不費一兵一卒,將這毒瘤除去,只等太子繼位,天下安定,便算了卻我一樁心事,回山修道可也!”
凌衝計議已定,已來至一座恢弘大殿,數十根龍柱撐起一片闊大空間,正有數位羽士端坐。凌衝擡眼一掃,正是商奇、嶽秀、秦鈞之輩,唯獨不見秋少鳴。他目不斜視,昂然入了大殿,就在嶽秀下手落座,正與秦鈞相對。二人相視一笑,自有一位老太監立在中央,向四位玄門高手團團一躬,笑道:“四位仙長皆是人中龍鳳,陛下今日特設此宴款待。另有封贈。四位仙長,皆官拜三品,領紫綬玉章,爲護國法師,世襲罔替。”恭恭敬敬捧出四道皇封聖旨,依次送至四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