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慾陰魔狂笑道:“就憑你一個半吊子合道?若非你對仙帝搖尾乞憐,才得了一個合道的機會,那清寧寶扇也輪不到你來執掌。如今你倒是抖起來了……”六慾陰魔不知是被壓在鎮魔塔下太久,神志不清,絮絮叨叨說了一堆。
渾天嘿了一聲,將清寧寶扇祭起,狠狠一扇,一道純陽金風吹去,立時激起鎮魔塔反應。塔身之上亮起無數符文神光,塔中鎮魔神光大盛,六慾陰魔受鎮魔神光煉化,一身六慾魔光魔氣飛速消散。
六慾陰魔是先天魔祖,元神寄託虛空,只要一個念頭,自有無量魔氣補充,但在鎮魔塔中隔絕內外,無有魔氣可供煉化,一身法力損失一點便補不回來,其雖不怕,到底十分討厭。
渾天將寶扇扇動,足足七日功夫過去,已將六慾陰魔法力憑空消去了半成,這才停手,冷笑道:“如今可知這鎮魔塔的厲害了?”六慾陰魔混若無事,叫道:“你將這廝投入鎮魔塔,便是算準了我會忍不住魔染其元神,你想借我之手做甚麼事情?”
渾天淡淡說道:“此人與輪迴界一個叫星帝之人因果牽纏,兼有同脈之親,陛下欲從此人身上尋到那星帝的下落,還請六慾魔祖相助一臂!”
六慾陰魔格格笑道:“原來如此!這等搜魂奪魄之事,原是我魔道最爲擅長,只是我憑甚麼要相助仙帝?”渾天道:“道友若是做成此事,陛下允准不將你的不滅元神封禁,沉入混沌海中。”
六慾陰魔面色一變,顯是對混沌海忌憚非常,魔念抖蕩之間,天屍教主慘叫一聲,一尊歸一元神陡然被六慾魔光壓得越來越小,最後只剩一點毫光。
那毫光宛如一點豆大燈火,在湮滅之前回光返照,又自爆發出層層光輝,光輝之中現出一道人影,其後乃是一片靜寂星海。這片光景只閃現片刻便即湮滅而去,連帶天屍教主一道元神也自歸於虛無。
六慾陰魔冷笑道:“可惜了一身歸一道行,連本魔祖一點秘法也經受不住。喏,那星帝的下落已然推算出來,還不速速稟報你的主子去!”星帝一身神通乃是歸一巔峰,若非受制於九穹仙君元神主神,說不定有望晉級合道,要推算其下落,連六慾陰魔都要費些手段。
何況先天魔祖的神通豈是那麼好經受的?可憐天屍教主生於帝王之家,好歹也算一朝開國之君,聚斂無邊氣運,才能修至歸一,但在合道級數大佬眼中,卻是隨手便能捏死的臭蟲,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六慾陰魔手中。
渾天哼了一聲,六慾陰魔下手狠毒,但未必沒有法子保留天屍教主的元神,既然已知星帝下落,也懶得追究此事,將袖一拂,再入紫霄寶殿覆命去了。
鎮魔塔塔身神光流轉,六慾陰魔魔念閃動,忖道:“星帝不過是區區歸一,焉能勞動仙帝的法眼?除非……”那魔祖也非蠢鈍之輩,一個個念頭閃動之間,不知在思索甚麼。
“郭純陽”分神攜了先天陰陽之氣,足踏虛空之間,來至一處不知名的星域,將手一抖,陰陽之氣飛出,略一扭動,顯化凌衝身形,望空拜倒,泣道:“恩師!”
“郭純陽”分神呵呵一笑,說道:“好徒兒!太玄在你手中,總算保住道統不滅,不錯!起來說話!”凌衝再遇恩師,只覺心頭千頭萬緒,竟不知從何說起。
“郭純陽”分神佯怒道:“我最不喜這些俗禮,還不起來!”凌衝依言起身,脫口道:“師傅,你究竟是死是活?”太象五元宮前,衆練氣士親眼見到郭純陽力戰隕落,但凌衝卻知其定然未死,只是炸死脫身而已。
但眼前這尊分身藏於太象宮中,凌衝竟一無所覺,尤其只一道分身,能從渾天手中搭救太玄一門老小,渾天口中喝罵“太玄”名號,乃師身後那一座玄妙門戶,一樁樁一件件,盡是詭異之事,凌衝自詡從未看透這位師尊,但今日之事,卻令郭純陽身形更爲深不可測起來。
“郭純陽”笑道:“我輩練氣士,生生死死,不一不二,這一問全無意義,換一問來!”凌衝又問:“師傅本尊現在何處?”“郭純陽”道:“我本尊如今與你相隔無數星海,正在圖謀一件大事,不到歸一境界,多說無益,眼下你知之無意。”
凌衝啞然,接着又問:“弟子歸一的道果該向何處去求?”“郭純陽”似笑非笑,說道:“你不是有先天陰陽之氣麼?你的道果便着落在此物上。”
凌衝再問:“該當如何修行?”陰陽之氣雖強,只是雛形而已,還要他自家摸索探討,遠不如直接問道郭純陽來的痛快。“郭純陽”道:“陰陽之道,先天而成,還未有後天之輩走過,如何修持,要靠你自家領悟。”
凌衝半晌無語,郭純陽之意,便是“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的意思,他的先天陰陽之氣雖成,也不過是一記跬步而已,如何至千里,還要靠他自家摸索。
凌衝一瞬之間有些茫然之意,好在反應過來,將此事放在一邊,再問:“弟子此去天星界,該當如何?”天星界藏龍臥虎,不但有歸一境界的天妖、焚天老魔,還有莫孤月、少陽劍派楊遜、浩光道人師兄弟,精彩複雜之處,絕不在輪迴界之下。
“郭純陽”道:“天星界魚龍混雜,但以你之能,足可翻雲覆雨,不必多慮。”以凌衝的道心修爲,聽到此處,也不禁暗啐一口,郭純陽所言皆是廢話,等若一個問題也未解答。
“郭純陽”主動開口道:“我此來一是救你危難,二是爲了提點於你。先天陰陽之氣是你最大的機緣,但亦是禍根,必會遭人覬覦。你若在百年之內,不能成就歸一,便有隕落之兆。就算成就歸一,亦有一場大劫降臨,渡劫之法仍要着落在陰陽之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