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驚悸。
血族星空突如其來的驚變,驚動了浩瀚星空中諸族無上生靈。
十四股皇道氣機,幾乎在同時復甦,屬於諸皇的目光,投落向血界之中,始祖湖底,赫然留下了一方空洞,無論是那瀰漫的黑霧,還是那驚裂諸天的槍芒,比星河還要龐大的眸子,全都消失無蹤。
“誅天!”
有冰冷的聲音,在宇宙星空中響起,傳入諸天衆生的耳中,諸族不少無上強者眼中浮現一抹異色,這是那位當世仙皇的聲音。
而被徹底撕裂了界壁,作爲血族起源的始祖湖,也就此曝露在諸天的目光下,尤其是在感受到那裡殘留的人族戰血氣息之後,諸族不少無上大帝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血族從未被人攻破的始祖湖,號稱諸皇也不能鎖定的起源之地,被人族掀翻了。
太突兀了,根本沒有半點徵兆,誰能想到,在這無上戰臺將開的節骨眼上,人族居然對血族悍然出手了,這到底是基於何種目的,而這種由內而外的打破,也過於匪夷所思,人族的至高偉力,是怎樣出現在血族始祖湖中的?
在排名靠前的幾大強族中,有大帝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諸族氣運交織,命運的迷霧籠罩,始祖湖本不該曝露的,但眼前的一幕,毫無疑問在告訴他們,未來的一角曝露了,人族提前洞悉了,並做出了最強勢的迴應。
直接掀翻了始祖湖。
那殘留的一股又一股至高偉力中,他們感受到了赤皇鼎、先天河圖,以及北海黑龍矛,東海青龍戈等幾口人皇兵器的氣息,還有人族那條以兩大皇者遺蛻鍛造的不滅龍船,更重要的是,那衝裂諸天,映照衆生心靈的槍鳴聲,連那口斷槍都請來了,人族這是打定了主意,要徹底廢掉血族的起源之地。
而眼下看來,那始祖湖已經徹底曝露在血界星空下,乾枯且破敗,已經不見一絲血色的湖水,尤其是湖底那巨大的空洞,即便現在不見絲毫異樣,但諸族大帝遠遠凝望,還是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悸,那裡,似乎是槍鳴聲最後消失的地方。
此刻,十四股皇道氣機復甦,諸天都在搖晃,浩瀚星空都在震,諸族無上強者全都凝住了目光,針對血族星空的驚變,九大皇者是否會藉此出手,針對五位人皇,畢竟雖然掀翻的,是血族始祖湖,但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更是對於星空族會的挑釁,是對於即將到來的無上戰臺的一種踐踏與藐視。
然而,出乎意料的,十四股復甦的皇道氣機,又很快沉寂下去,搖晃的諸天隨即恢復平靜。
這……
諸族不少無上生靈面面相覷,若非是剛剛那位當世仙皇映照衆生的冷哼聲,他們現在幾乎都要認爲,諸皇從未復甦過,但諸皇的念頭,非是他們可以揣度的,既然諸皇選擇了沉寂,那就一定有止戈的理由,只是這理由,屬於至高的皇道領域,非是他們這些人所能洞悉的。
血族星空。
此刻的始祖湖外,黑暗血海驚浪擊天,十二位血族大帝面色皆陰沉,立在破敗的始祖湖外,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血族傳承至今,渡過了一個又一個紀元,從上古蠻荒年間至今,就算是百界破碎,也未曾受到波及的始祖湖,他們血族的起源之地,在這浩瀚星空第三紀元,在他們手中陷落了,被人族掀翻,徹底打破了。
就連禁地的血棺也未能倖免,無盡歲月以來,沉眠的祖胎,傳說中蘊藏了初代血祖的一縷意志,在血棺中孕育,或許有一天,初代血祖將重臨諸天下,但現在,一切成空,沉寂的始祖血脈很清楚地告訴他們,血棺中的祖胎已經不存在了。
若是說,始祖湖是他們血族的根基,哪麼血棺,就是他們隱藏的底蘊,而現在,根基殘破,底蘊成空,即便是他們十二大帝完好無損,依然存世,他們血族,還有不止十口皇道兵器,這種損傷,也堪稱是古今未有,足以令他們血族在此後的年月裡,不斷衰弱下去,不再屹立於星空強族之列。
此外,始祖湖底被崩開,那空洞中蟄伏的,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十二位血族大帝很擔心,他們竟有些希冀,那口誅天槍,能夠將那隻碩大的眼眸徹底擊潰,這種念頭甫一滋生,就令他們感到一種強烈的羞恥感,身爲大帝,卻寄希望於剛剛掀翻了他們起源之地的人族,這該是怎樣的沒心沒肺,沒臉沒皮。
不過,他們又不得不放在心上,因爲那黑霧中的眼眸太恐怖了,即便身爲大帝,也感到膽寒,那是連皇道兵器都不願招惹的未知存在,疑似歷代血族皇者施加血咒,封印在始祖湖底的未知生靈。實在難以想象,他們十二支尊貴的始祖血脈,家族秘史中,竟然都沒有關於這眼眸的記載。
“走吧,去看看。”一位血族大帝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殘破的始祖湖,被幾大人皇兵器蒸乾,崩裂,尤其是那縷劃破諸天的槍芒,更是擊穿了始祖湖的根源所在,哪怕因爲那眼眸的出現,在意料之外,那羣人沒能將始祖湖徹底打成虛無,以眼下的始祖湖的境況,想要恢復如初幾乎不可能了,就算是勉強恢復幾分起源血氣,恐怕所需的年月,都要以紀元計。
他們留給了子孫後代,一個破敗的始祖湖,雖然身爲大帝,他們十二人,也終將被釘在血族的恥辱柱上,成爲古史中難以磨滅,最濃重的敗筆。
“出來!”
降臨殘破的始祖湖,一位血族大帝冷喝,一片崩碎的血色壟道下,有劇烈的咳嗽聲響起,繼而,一身血色甲冑殘破,周身籠罩着一股虛淡帝氣的該狜準王破土而出,狼狽無比,面色驚懼中,更驚怒交加,因爲那出手鎮壓他的年輕血族無上,竟然離開了,以一種他難以想象的方式,消失在眼前,在剛剛那如天災一般的劫數爆發之時。
“叔祖!”
他看向那開口的血族大帝,眼中頓時浮現出一抹驚喜之色,這真是劫後餘生的喜悅,還有什麼,能夠比活着更美好,雖然他也覺得,眼下始祖湖的慘狀,實在有些觸目驚心。
“孽畜!”
沒有等到想象中的寬慰,他先是被一道冷喝聲直接崩碎了護身的大帝意志,繼而就有一隻大手在眼前極速放大,他被一掌抽在臉上,半邊臉都剎那間坍塌下去,他慘叫一聲,就橫飛出去,半空中吐出一口血齒,連血族引以爲傲的獠牙都被抽斷了。
“爲什麼不召喚我的意志分身!這當口,你拿捏什麼!裝什麼氣概!孽畜,你不是向來趨吉避凶,進退自如的嗎?今兒個你迸發什麼戰意!你特麼的在別人的精神世界中像個傀儡,膝蓋折斷了就趕緊喊人!你特麼倒是喊啊!你爲什麼不喊!”
那隻大手不斷拍落下來,該狜準王被打蒙了,他滿心的委屈與劇痛,叔祖真的是下狠手了,他一身筋骨,都被拍碎了,像一灘爛泥,還被狠狠踩了兩腳。
他實在想不通,這不正是叔祖一直想要看到的嗎?今日他不懼生死,膝蓋折斷了都沒求饒,一點也沒有辱沒他這一身尊貴的該姓血脈,怎麼在叔祖這裡,就成了罪過呢?
他可是差點就活不下來了,如非是藉助破碎的血棺碎片,抵住了那一股又一股至高的皇道氣機,就算是有叔祖的意志分身之力,他也絕對十死無生。
能夠活着,已經很不容易了。
“你給我去死!”
最後,這位血族大帝洞悉了該狜準王的念頭,他氣壞了,一身帝血都衝進了血魂中,一掌拍落,殘破的血色壟道上,再次留下了一道數尺深的掌印,該狜準王,這位他僅剩的唯一的後人,被一掌打成齏粉,直接磨滅,形神俱消。
“我有罪。”
這位血族大帝隨即苦笑一聲,瞞是瞞不住的,他也沒指望能夠瞞得過其他十一家大帝,從那槍吟聲響起的一刻,無論他這唯一的後人最後能否活下來,都不可能活下去,這種罪孽,就算是他也難以挽回,贖罪都沒有資格。
因爲被連累的,是他們這十二支尊貴血脈的源頭,此刻,殘破的血棺碎片到處都是,初代血祖,這是被他的大意,生生坑死了。
那可是他們血族誕生的第一位強者,始祖湖中孕育的第一個生靈。
他沒有隱瞞,其他十一位血族大帝隨即就露出了驚怒之色,即便不清楚人族是如何洞悉未來一角的,但這始祖湖內的驚變,卻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但即便是黑暗種族,能夠修行至大帝之境,無論是眼界還是胸襟,都非是常人可比,十一家的血族大帝沒有立即責難,而是開始反思,他們是否太過沉浸於先祖的榮光,從而輕視了對手,尤其是人族。
這種反思,在過往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但眼下的慘況,卻不得不令諸血族大帝清醒,再執着於過往的絢爛,或許迎接他們的,將是無盡凋零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