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瞳終於釋然,哼哼道:“也罷,反正本來找錢彪麻煩的事,就是我求你出手的,就是萬萬沒想到你早就有對付他的打算,卻一直隱忍沒說,非讓我好說歹說求你。”
儘管說,餘凡依舊有利用自己的嫌疑,但人與人交流,如果都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那也未免太虛僞,朋友間本來就該相互幫襯,而餘凡助她解決掉多少年的夙願,搞垮錢彪,讓他一輩子都享受牢獄之災,餘凡也是如願以償地靠她實施全盤計劃,可以說是雙贏。
當然,對父親趙烈笙被逼上梁山,只得加入餘凡旗下,她依舊忿忿不平:“哼,沈天誠如今遭受重創,說不準正好是我爸自立門戶,將猛士搏擊俱樂部的招牌打出去,給H市地下洗牌的大好時機呢。他未必就肯成爲你的爪牙。”
餘凡悠悠笑笑:“不,趙烈笙先生的秉性,本就是安穩的人,他沒有鋌而走險的興趣,也沒有一世梟雄的野心。一輩子平平安安,便是他的夙願,而如今愛妻康復,正好刺激他心中的戀家情結,但黃筱筱女士,也就是你娘,仍然虛弱得很,無時無刻需要人照料,他更加沒有興趣去考慮王圖霸業之類的事情。”
“但是,我的雷霆反擊被沈天誠知曉後,他必然震怒,迴應很快即將到來。而那時候,趙烈笙先生必須站隊,從我和沈天誠中做選擇題。騎牆派,中立黨,在接下來H市殘酷的內鬥激戰中,是根本就沒有半點前途的,只會被兩家聯合攻擊。”餘凡淡淡道。
趙青瞳滿頭霧水,他父親素來秉持中立,一輩子順風順水,持續很多年都安全得很,爲何在餘凡嘴中,如今卻是沒法再維持中立的超然地位呢?
餘凡看她一臉的懷疑,就好像她腹中蛔蟲般,立刻清楚她的想法,索性解釋清楚:“趙烈笙,也就是你父親,曾經能夠維持超然的中立地位,原因有很多種。其一,首先沈天誠忙碌着解決其他勢力,猛士搏擊俱樂部儘管是彈丸之地,但是快硬骨頭,又是塊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因此他一時間無法顧忌。其二嘛,後來王一刀的霸王保安公司崛起,跟你父親互爲犄角,他們雙雄合璧的實力,堪比青幫兩個堂口,很難應付,而他們又沒野心,只是蜷縮在兩條街道。”
“後來,當沈天誠統一H市黑道時,他已有金盆洗手的打算,準備洗錢,登陸白道,順便下狠手將過去的罪孽都找人背黑鍋,一件件全都從身上卸掉。再加上趙烈笙和王一刀安分得很,自然,沈天誠也就根本沒工夫再搭理他們。”餘凡一口氣說完,灌口水潤潤喉嚨。
“但如今不同嘍。”餘凡淡淡道,“沈天誠的青幫畢竟是老牌勢力,底蘊雄厚,一旦得知猛士俱樂部跟此事有關聯,必然認定你父親野心勃勃蠢蠢欲動,何況連續損兵折將,被幹掉兩個堂口,沈天誠必然滿腔暴怒,只會先下手爲強。王一刀的獨子被我救回,他是義薄雲天,又思維
單純之人,心生感激下很容易就能被說服。你父親嘛,老奸巨猾,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得給他設置重重圈套,逼着他自己鑽,才能心甘情願服軟。”
趙青瞳嬌媚地狂翻白眼:“你才老奸巨猾。就憑你口中的這些陰詭伎倆,我父親就算再學三五十年都未必懂,哼。他光明磊落,你是奸詐小人。”
餘凡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得意洋洋地嘿嘿笑道:“謝謝啊,曾經我沉迷CS、星際爭霸、刀塔和英雄聯盟時,最喜歡虐得別人罵我開圖開掛,是沒素質的作弊玩家,那可是最高榮耀。所以別人破口大罵‘叉你老母’時,我反倒會會心一笑。你的抱怨,我就當你讚我國士無雙智計無敵。”
“不要臉,死德性。”趙青瞳媚眼如絲地哼着,倒是有三分打情罵俏的滋味,眉宇間隱隱有一絲慵懶風情,看得餘凡心中微微一蕩。
果然。
如餘凡所料,很快就有一通電話號碼打入,來電顯示赫然是:趙烈笙!
……
H市沈家別墅。
沈天誠已經砸碎第七塊曾經高價在古董黑市上淘寶所得的宋鈞瓷茶杯,儘管只是南宋仿品,但品相絕佳,包漿完美,在贗品古董裡依舊能夠賣得出百萬的天價。可如今,性喜古董收藏的沈天誠,卻已經根本沒有顧忌那些往日心愛之物的想法。
沈蓉橙、羅霸道和沈薇雨都呆在他身旁,看着平素裡都是儒雅老紳士模樣的沈天誠發泄。
沈薇雨嘴角掛着一絲譏誚冷笑,當日種的因,今日結的果,若非沈天誠曾經那樣刻薄情寡義地對待餘凡,轉身就將他出賣掉,又豈能惹來餘凡的雷霆震怒?
沈蓉橙慌慌張張地勸慰:“小心身體啊,爸!怒火傷肝,急火攻心,您一旦垮掉,我們沈氏一大家子人該如何是好啊。”不得不說,沈蓉橙儘管有繼承自沈天誠的刻薄,但沈氏一家人相當團結。
贅婿羅霸道卻是心中冷笑,看着自己的岳父和老婆,厭惡蒸騰:早點完蛋吧,蠢豬!自己來到沈家,做事可謂鞠躬盡瘁,勤勤懇懇,但只因沈蓉橙在外面別墅裡養小白臉,自己不忿戴綠帽,就也搞上手個在校女大學生報復,結果被沈蓉橙的私家偵探搜出來,他的總經理職務就被解除,外面女人也被趕走甚至被墮胎,一輩子窩窩囊囊地淪爲廢物!
沈薇雨都姓沈,不姓羅!
羅霸道看着沈天誠那副瘋狂的模樣,心中快意,臉上卻依舊是誠惶誠恐的面具,他已經保持三十年的如履薄冰,儘管在沈天誠眼中純屬渣滓,但羅霸道卻已經將老奸巨猾寫入骨髓。
三十年忍屈吞辱,裝傻充愣,再蠢的人也能被磨礪出來。沈天誠卻從未關注羅霸道,不得不說,那簡直是他一輩子最糟糕的決策,因爲在他的成就大廈上性命攸關的一塊基石,就是被羅霸道給撬鬆的。
門外。
得知事情來龍去脈後,火急火燎地一路狂飆而來的徐河圖,也是風風火火闖入別墅,滿臉陰鷙地看向焦頭爛額的沈天誠:“老沈,據說錢彪出事了?”
沈天誠頹然長嘆,原本精神奕奕的福相此刻被陰霾佔據,老態龍鍾之狀畢露,他用咆哮許久已經沙啞的喉嚨說道:“餘凡出手,用一樁完美無瑕,已經蓋棺定論的車禍案,將錢彪變成高度截癱,而且又轉移到私人別墅中了。錢彪對我忠心耿耿,他經手替我辦很多事,一些尾巴證據如果他有意保留的話,會很棘手,對我是偌大威脅。”
徐河圖的右眼突突地跳,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他總算搞懂爲何今日噩兆頻現。
“錢彪……既然他已經栽了,但歃血堂是您旗下的第一堂口,也是青幫的面子和脊樑,必須得保住啊。”徐河圖很快接受事實,準備思索彌補辦法,畢竟上回第四堂口玄武是被警方囫圇吞棗,一口咬得乾乾淨淨,所有呆在堂口老巢的和有關聯的,一股腦打包丟到監獄裡去了。
玄武堂被徹底幹掉,賠得一乾二淨,那讓沈天誠和徐河圖都肉疼好久,這一回儘管錢彪出事,歃血堂可千萬不能分崩離析。
“徐公子,放心。”沈天誠強打精神,咳嗽道,“我已經派第二堂口麒麟堂的宋威去解決此事,他很有威望,絕對能夠辦妥。但歃血堂人心惶惶,在錢彪倒臺後,必然會有龍虎鬥,爲堂口利益廝殺得你死我活。唉,我們幫派的事情都是如此,成王敗寇,就像草原狼一樣,當老狼王被驅逐下臺後,所有強壯的公狼都會彼此撕咬角逐。”
徐河圖心中罵娘,如此看來,歃血堂會內亂一些日子,就算日後重新收復,也必然因爲內鬥元氣重創,無法再有現在的強勢。
“第一堂歃血和第四堂玄武,都被餘凡那混蛋給折騰倒,他真是邪門。”徐河圖罵罵咧咧,微蹙雙眉,“但我在第一時間找到處理肇事者的交警,得到一份完完整整的手抄記錄,你瞧瞧。”
沈天誠也已經從狂怒中恢復,但在翻閱案情記錄後,神色又陰鷙得好像風雨欲來一樣。
“老沈,有貓膩?”
徐河圖一琢磨,品出其中三味,在其中必然有些端倪,直指幕後人物。
沈天誠變臉良久,才鐵青着臉喟嘆:“樹倒猢猻散,牆倒衆人推啊,沒想到我稍微面慈手軟一次,就讓往日一些老老實實縮在角落的牛鬼蛇神蹦躂出來,想要從我的碗裡分一杯羹。”
說着,沈天誠將顫巍巍的手指按在案情記錄“趙青瞳”三字上,痛心疾首:“她的滿月宴會,我曾經特意派人贈出一堆玻璃種帝王綠的極品翡翠鐲子,沒想到啊,只懂得哇哇哭的小妮子,如今竟然已經能跟我作對嘍。”
徐河圖依舊滿頭霧水。
沈蓉橙卻臉色劇變:“爸,您是說……她是城南趙家的千金大小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