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明1637
關外,遼東一處茂密的密林深處。
此時的關外雖然只是深秋,但是卻已經有了寒冬的冷意,雖然還未大雪紛飛,但是卻已經有着不少銀裝素裹的寒意,整個森林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黃葉。
而在這個森林的一處水源邊的宿營地上,四五十匹全副武裝的高頭大馬正在一處水草地低鳴淺嘗。
在離這些戰馬百米的距離,正有着十多處篝火在噼啪地燃燒着,在這些篝火之上金黃色的各種食物正在冒着香噴噴的香氣,四十多名身穿靼子武士服裝的滿清鐵騎正迎着夕陽的餘輝在歡歌暢飲着。
“凌老爺,我們該怎麼辦?看他們的行軍路線似乎是想把我們帶到他們的盛京,我有着家財萬貫可不想成爲他們的奴隸啊!”一名肥頭大耳的土財主模樣的中年男人一臉恐懼地看着前方正在高歌暢飲的滿清鐵騎哭訴道。
“是啊,是啊,凌老爺,你就拿個主意啊,要是再過幾十里路就是邊關了,到時候我們想跑就跑不了了。這次我可是跟着你出來的,你到是拿個主意啊。”另一名身穿名貴衣飾的男人也一臉擔憂地說道。
作爲這次商會的組織者凌程此時也是滿臉的憂容,被擄幾日的生活讓他的臉上多了不少的疲憊和蒼老,看着遠處觥籌交錯的滿清鐵騎,凌程的心也是拔涼拔涼的,而自己身邊這近百人的“俘虜”更是讓凌程爲自己的生命安全很是擔心。
思索了一陣,凌程安撫着衆位掌櫃地說道:“各位,安靜、安靜,這樣吵吵也不是辦法,要是被他們聽到了那我們的生命就更不保了。”
“那凌老爺你到是說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
“現在我也沒有辦法,他們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靼子,我們是什麼?我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商人、平民、婦女,難道三天前的殺戮大家還沒長教訓嗎?”想着三天前那個不大的村莊在這幾十名靼子的手上化爲了廢墟,凌程此時根本就不知道該有什麼建議。
聽到凌程所說的三天前的事情,近百人的被圍在柵欄裡雙手被縛的各色職業的男女老幼們都一臉的蒼白,似戲不遠處滿清鐵騎的大刀已經向他們砍來一般。而且還有幾名被嚇壞了的少女輕聲地抽泣了起來。
見到大家的心仍處於害怕之中,凌程的心也是一臉的嘆氣,以這樣的狀態逃跑,就算跑出去了又能怎麼樣?又有幾個人能真正的跑回去?衆人所在之地到底是哪裡都不知道,朝哪個方向逃跑?就算真的能逃跑成功的話他們能跑得過以騎技聞名的滿清鐵騎的追擊嗎?
看着遠處那些遠比大明朝的戰馬更高大、更威猛、更強大的戰馬,凌程提不起一絲逃跑的欲/望。
“凌老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就希望我們就這樣跟着他們走?然後到他們的盛京成爲他們的奴隸?甚至成爲他們殺戮的玩偶嗎?”那名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再次大聲說道。
“噓……”
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馬上噤聲,一臉恐懼地看着不遠處的腰間別着閃着寒光長刀的滿清鐵騎。
“各位,這次我們被他們擄來想必暫時是安全的,或許是我們還有着一點用處,所以,我們的命還在自己的身上,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一定不要在他們的面前露出要逃跑的念想,不然死的就不是他一個人,會連累我們大家的。按照我們現在的速度,到達兩軍的邊境也還需要一兩天的時間,希望我們在這一兩天的時間能找到逃跑的機會,不然……”凌程看着北方並沒有說出後面的話語,但是,任誰都知道後面的結局是什麼。
一時間,整個俘虜羣一片的哀愁。
“而且三天前想必我們未被抓住的夥計也已經報官,我們的人應該也快來救我們了吧?”
“救?這位老爺,你不要在這裡發白日夢了,想那些官兵來救我們?還不如我們自己逃跑的好,你覺得他們可能會出那個烏龜殼嗎?我們這些人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可有可無的人。”一名身強力壯的年輕漢子憤怒地說道。
“不、不會吧?我在杭州有那麼多酒樓,衙門知府王大人都是我的坐上賓,就算是在關外我也與那些官員稱兄道弟的,難道他們就不會來救我嗎?”肥胖老爺再次不相信地說道,把自己的關係網細數而出。
“是啊,你們都是腰纏萬貫、富貴無雙的大老爺,我們只是一些可有可無的泥腿子,但是現在,在這裡,我們的身份都一樣,都只是靼子們的俘虜,都是他們未來的奴隸,那些當官的會爲了我們這些奴隸派兵營救我們?再過去一段距離就是靼子們的邊鎮了,除非你們中間有人是京城裡的達官貴人或許還有一絲希望,如果不是的話,哼……我勸你們還是乖乖的呆着吧。就像那位老爺說的,這可不是你一個人的事,這是關乎我們所有人性命的事情。”年輕男子一臉不屑地看着以凌程爲代表的十多名衣着光鮮的放不下自己身份的老爺們說道。
跌坐在凌程這邊的十多名商人此刻那是滿臉的慘白,對於年輕漢子所說的話他們是很相信的,而他們只所以都有着肥胖老爺一樣的思想只不過是他們的心中有着一絲僥倖、一絲希望罷了,現在,被年輕漢子無情的戳破了他們那最後的夢。
此時,沒有人再說話,也沒有人再做夢,因爲時間已經過去三天了,所有的夢都已經隨着這三十六個時辰一點點的消失而磨滅、破碎了,現在他們所面臨的都是最最實際的問題,他們的將來在哪裡?不久之後迎接他們的是什麼?他們還能不能回到自己親人的身邊?
悲傷的嘆氣聲、低首的哭泣聲、憤怒的眼神、膽小的畏縮……成爲了凌程這一堆已經改變了他們以前身份的俘虜現在最真實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