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能改變，爲什麼還要說？爲什麼要說……
“賀以翔！你……站住！”
賀以翔一怔，下意識轉身，眼看着秦晴一張臉煞白倒在地上！
賀以翔大步走到秦晴身邊，一把將她抱起。她臉色煞白，雙眸緊閉躺在他懷中。
“秦晴！”賀以翔聲音中帶着自己都不知道的顫抖。
長長的睫毛顫抖，睜開。
賀以翔聲音透着金屬的冰冷，神情嚴肅，“哪裡不舒服？”
秦晴手抱着他的厚背，額頭冷汗不止，“先出去。”
賀以翔二話不說，直接將人抱出去。
“我帶你去醫院？”
她搖頭，並未擡頭，聲音很輕，“休息一下就好。”
“……嗯。”
秦晴靠在賀以翔懷中，足足有十分鐘的時間，兩人沒有說話。賀以翔能感覺到，秦晴抱着他的手很用力，用力得他都有些生疼。她將頭埋起來，可是他的胸膛還是能感覺到冰涼的溼意。
他眉頭緊皺，看着懷裡的人，知道這不是淚，而是冷汗。
抽搐式的疼痛從來沒有這麼厲害過，疼得她幾乎要忍不住。除了抱緊賀以翔之外，她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來緩解。
其實在剛進消毒室的時候，秦晴就想出來了。不過因爲賀以翔的反應，她一失措，就忽略了這事。疼得真的要暈眩，被賀以翔抱起來的時候，秦晴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這個傢伙，這個混蛋！
她是需要他的，她怎麼會不需要他呢！
如果真的不需要，如果真的可以沒有他，她何必選擇留在軍醫部，何必一定要執着着儘快將案件調查清楚。賀以翔說她是爲了蘇敏儀，可是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而已。
“我想盡快將案子查清楚，不全是爲敏儀。”
胸膛裡，一道冷靜卻帶着柔弱的聲音傳來，賀以翔看着她的臉色，看她臉色上的紅潤有些恢復，擡手，輕撫她的臉頰，將她的冷汗擦去。
“哪裡疼？”
秦晴搖頭。
賀以翔臉色沉了下去。
“是腿。”秦晴看着他犀利的雙眸，兩個眸子清澈看着他的眉宇，“高嵐把我推出去的時候，意外發生，壓到了腿。做過小手術，有時候會疼。”
賀以翔卻是沒那麼容易被糊弄過去，他是高一級的特種兵出身，在醫學常識方面並不欠缺。
“只是小手術，不至於到現在還沒有好。”
秦晴抿脣，道：“稍微傷到了骨頭，所以需要的復原時間比較久。等和勇哥說完，我就去複查。到時候你可以陪我一起去。”
見賀以翔不說話，秦晴臉微紅，雙手攀着他的脖子，輕吻他的薄脣。直到他繃緊的脣鬆開，她才試着探出舌頭，小心翼翼地示好。
賀以翔雙眸一暗，眼底微微充血，看着她，由着她討好。秦晴看了他的眸子一眼，細嫩的手在他頸後輕輕摩挲。他擡起頭，一把握住她的手，聲音發緊，有些黯啞。
“不是因爲蘇敏儀，是因爲什麼？”
秦晴看他眸中明顯的**，知道再繼續下去，就真的要玩出火了。而且這傢伙，看起來好像也沒那麼生氣了。至少先把她受傷的話題過過去了。幸好消毒室這裡是**的一處空間，即使他們在外面坐着，也不會有人走過來發現，不然她哪有膽子這麼做。
“你不是說，這個案子可能和恐怖襲擊有關嗎？如果我們破了這個案子，你就可以抓到人了。這樣，你也可以儘快回去。”秦晴臉微紅，但說得認真。
她這兩天在部隊，時常會打聽關於飛鷹和情報部門的消息。雖然她不知道這裡面到底牽扯多廣，但是離開久了，終究是容易生變。
見賀以翔沒有說話，秦晴疑惑道：“這樣不行嗎？可是我聽說只是暫停職務警告而已，如果你能找到恐怖襲擊案的真兇，復職應該沒問題吧？”
“嗯。”
賀以翔輕輕吻住秦晴的額頭，將眸中的顫動掩下。
秦晴覺得他反應平平，由着他抱起，還是繼續解釋道：“我真的不是隻爲了敏儀。只是，當初如果不是我判斷錯誤，殺人魔也不會對她下手來對付我。敏儀的死，我付有責任。這個案子，我要親手查出真兇，讓敏儀安息。”
當年秦晴通過dna檢驗，得出是周建成爲兇手的結論後，警方就開始對周建成進行全國通緝拘捕。抓了周建成之後，就在大家以爲殺人魔案告破的時候，有人舉報在周建成“害死”的那個死者所在的地點，又發現了一具女屍。
正是蘇敏儀！
看到蘇敏儀被放空血，肢解開的屍體的那一刻，秦晴大受打擊。
兇手更是囂張地留下信號，說是這是對警方判斷錯誤的懲罰。而在蘇敏儀死之前的中午，秦晴正是和蘇敏儀一起吃飯，之後她獨自離開刑偵大隊後遇害。
蘇敏儀的死，警方的每一個人都有責任。可是秦晴始終覺得，是自己害了蘇敏儀。
如果蘇敏儀不是來看她，就不會出事。那天蘇敏儀從南京來北京出差，下午的航班要回去。一切都訂好了，可是就因爲他們的失誤，蘇敏儀被害死。
如果不是爲了看她，蘇敏儀不會死。也是這個原因，這近三年來，她始終不敢面對蘇老。
“以翔，我想親自抓住兇手！”
“嗯，我們一起。”
秦晴埋首在他懷中，點頭，很輕但堅定的聲音傳來，“一起。”
秦晴說完，片刻後，偷偷擡頭瞄了一下賀以翔，看他神色和往常似乎一樣，心中才緩緩鬆了口氣。可是想起剛纔賀以翔生怒的樣子，她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這個事，就算過去了吧？
“下來，還是我抱你進去？”
“嗯？”秦晴擡頭，打量了一下週圍，發現他們居然在屍檢中心門口，賀以翔沒有帶她回去。“你……”
賀以翔面無表情，“不是想親手抓出真兇嗎？”
“是，可是我以爲你不想讓我繼續。”她還以爲會被直接帶回家。
“十分鐘。”賀以翔將秦晴放下，附身，英俊逼人的臉靠近她，連呼吸幾乎都要凝結住，“給你十分鐘的時間，然後跟我回家。有問題嗎？”
秦晴笑容揚起，雙眸發亮，“沒問題！十分鐘足夠！”說完，秦晴推門進去。
賀以翔跟着進去，看着秦晴急切姣好的背影，他用很大的制止力纔沒有立刻把她抱走，狠狠懲罰。
秦晴推門進去，裡面周建成的屍體已經被隔離，張勇和小李等人遠遠看着，臉上都流露出害怕的神情。這艾滋病科不是普通的病，要是被感染上了，那就慘啦。
看到秦晴走過來，張勇連忙道：“秦晴，怎麼樣，要不要緊？”
小李跟着擔心道：“秦法醫，你的臉色？”
秦晴淡笑道：“不要緊。”她看了一下時間，道：“說正事吧，我有一些新的發現，勇哥，你過來看。”
張勇跟着秦晴走到屍體的旁邊，雖然隔着玻璃，但是依舊能夠清楚地看到屍體的所有結構。即使是已經被秦晴處理過，張勇胃裡還是忍不住要一陣翻騰。如果不是聞不到味道，估計現在他和小李早就已經受不了了。
所以這夫妻兩，真是般配得很，都不怕這種東西。
“他的口腔有白念珠菌感染，皮膚黏膜和內臟有卡波濟肉瘤，這裡有淋巴瘤，”秦晴指着道：“通過這些，能確定他感染了hiv病毒。”
可惜在周建成的第一刻她沒有來得及量他的體溫，否則一定能早就發現周建成的這個問題，好在現在還不晚。（hiv病人會有持續不規則的發熱現象。）
小李道：“這人活該，艾滋沒折磨死他，算他命好。”畢竟被人放血，漸漸的也就意識不清了，根本不會有多少痛苦。
張勇沒有說話，只是疑惑於秦晴爲什麼要重新說一次周建成感染了hiv這個問題。
秦晴拿過周建成的資料報告道：“勇哥，你看。這是上次從第五號受害者體內得到的周建成dna檢驗結果。我們是通過資料庫，比對，然後確定兇手是周建成的，對嗎？”
張勇點頭道：“是。因爲周建側成曾經有案底，所以dna庫裡又他的資料，當初是直接比對後對他進行抓捕的，這有什麼問題？”
“這就是問題所在。”秦晴道：“通過對周建成的屍檢，我可以肯定，他的hiv病毒感染至少有五年的時間。也就是說，之前的精/液測試一定會出現hiv病毒。”
張勇聽到秦晴這麼說，神情頓時沉重了起來。如果秦晴所說的是真的，那麼難道三年前，警方資料庫裡周建成的dna被偷偷換掉了？或者是，他們的檢驗樣品出現了問題？
“秦晴，有沒有可能，當初你檢驗的時候，因爲沒有進行過病毒檢驗，所以沒有發現呢？”張勇提出質疑，小李跟着點頭。畢竟法醫的檢測，也可能會出現疏忽。
秦晴眉頭微皺，她的答案是不可能。
每一個樣品在檢測之前，都會進行全面的分析。這是法醫的習慣，因爲任何可能微小的線索都可能是破案的關鍵。她不會犯這種錯誤，這她絕對可以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