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秦晴思考得太投入了，包裡，手機震動她都沒有感覺到。
賀以翔打不通電話，眉頭緊緊鎖了起來。
葉才滿看着電話打不通，才摩挲着下巴，好奇來一句，“難道，是測試內容有變？”
賀以翔冷冷地看着他。
葉才滿連忙擋手道：“我就是問一下，我當然知道這個問題問我自己比較清楚，習慣性而已。不過沒理由啊，通常測試都是這樣的走的。啊！對了！”
葉才滿像是響起什麼一樣，突然叫了起來，他拍了一下腦袋。
“我想起來了，今年新加了一個問題。”
賀以翔森森道：“什麼問題？”
“呵呵，也不是什麼重要問題。其實這個，是我們新來的一個醫生提出來的，她認爲忠誠和自願纔是這個工作的主要品質。所以，她認爲，只要被測試的人心理評估沒有問題（不是危險分子），又符合這兩個要求的話，就會考慮。不過你放心，通常這種問題，都是對於那些很優秀的隊員纔會詢問的。你知道，有些隊員他可能本身條件很優秀，但是個別問題回答得不理想，所以以防錯過人才，通常會追加一道，也算是復活題。”說完，葉才滿噎了一下，道：“秦晴應該不會恰巧就是屬於這一類吧？”
賀以翔臉當場就黑了。他打開車門，迅速打電話。
葉才滿坐在車上，看着他的動作，臉上的尷尬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玩味的笑容。
他的確是有意隱瞞賀以翔這個事的，他好歹也算是個軍人。軍人最忌諱的就是背叛，雖然賀以翔讓他做的事情算不上背叛，但是絕對也不能是忠誠。
所以葉才滿做了個折中，畢竟，他是真的對賀以翔和秦晴感興趣。
賀以翔知道葉才滿一定會有所隱瞞，但是他顧不了那麼多，能夠阻止多少，只要是他能做的，他都會去做。可是聽葉才滿最後所說，他卻又擔心起來。
以秦晴的性子，不是沒有可能大膽地進去前方。
賀以翔打着電話，一個一個，卻沒聽到有人接，他心思沉了下來。
“在給誰打電話？”
一道悅耳的聲音突然撞擊入耳膜之中，賀以翔擡頭，看着眼前透亮雙眸充滿好奇，還有些不滿的秦晴，愣了一下。
秦晴墊腳尖看了一眼，發現居然是自己的號碼。
她從包裡拿出自己的手機，上面已經有將近十個未接來電。
“哎呀，抱歉，我給設置成震動了。一定是我放進包裡的時候，不小心摁到了音量鍵。”秦晴說着，卻始終不見賀以翔迴應。
她擡頭看向他，發現他的身影透着嚴肅的冷硬。眉宇間微鎖，看着她，只有兩個字，“結果。”
就說怎麼這麼嚴肅。
秦晴歪着頭，如實道：“不知道。”
說完，她就要上車，但是卻被賀以翔拉住手不放，他眉頭已經微微皺了起來，“說實話！”
秦晴被他嚴肅的樣子給嚇到了。和以翔對她哪怕是她貪心地要她承諾的時候，從來都是笑着的。什麼時候這麼嚴肅大聲過，他的眼神深邃冷冽得嚇人，就好像要將她看穿一樣。
秦晴不知道，這件事賀以翔這麼重視。
賀以翔知道自己嚇到她了，可是他始終沒有鬆口，神情更沒有緩和。他深知秦晴如果過了，要面對的任務有多複雜和兇險。都說是和平年代，可是哪個國家之間的鬥爭停止過？暗地裡的，明面上的犧牲，從來都沒有減少過。
他是軍人，他出生世家，他保家衛國理所當然，就算是這條命都可以給出去！
但是秦晴不同，她只是個女人。
男兒大丈夫，他若不能守護妻兒，若不能讓自己身後的人安心過日子，那保家衛國意義何在？！
說他霸道也好，自私也好，他決不允許秦晴加入滲透任務小組。
“我、我……我只是想離你近一點。”
賀以翔聽着這句，沉着的臉並未緩和，而是沉着聲道：“你離我還不夠近嗎？”
秦晴一噎。
她離賀以翔還不夠近嗎？
如果和普通人相比，她離賀以翔的確已經非常近了；可是如果和一般親密關係的人比，她離賀以翔……至少她覺得還不夠近。
如果她沒有能力理解賀以翔所在的世界，那她不會掙扎；可是問題是她有那個能力，既然如此，她爲什麼不能去爭取呢？
在生存法則裡，秦晴信奉的向來是最原始的淘汰制用現代的話翻譯就是，對於想得到的任何東西，要麼忍，要麼狠，要麼滾。
在能力不足時，她有超乎想象的毅力去忍；
在競爭奪取時；她也可以毫不猶豫地發狠。
最終，勝者爲王。
在柔弱的外表下，掩藏着的是驕傲的，不服輸的靈魂。
“說話。”對於秦晴的沉默，賀以翔神色難看。
秦晴攥緊手機，心中想反駁的話有無數。可是所有解釋的話，在看向賀以翔冷冽雙眸時，秦晴都覺得沒有意義。最終她只是道：“我出去的時候，聽到了她嘆氣。”
賀以翔眉頭微皺，看着她。
秦晴站在靠近他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淡淡笑着道：“所以我想，哪怕我說了願意。但是因爲之前表現太差了，所以她也不會考慮我的。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嗎？”
聽秦晴這麼說，賀以翔緊皺的眉宇才微微鬆開，他低沉着聲音，問了一遍，“真的？”
秦晴瞪了他一眼，道：“我騙你做什麼。”
“那就好。”
似感慨似輕鬆的話從賀以翔口中說出。秦晴整個人被抱住，她能感覺到靠在自己脖頸上的腦袋的呼吸。那呼吸充滿了純烈的陽剛氣息，把她包圍得緊緊。
秦晴伸手抱住賀以翔的腰，深深地吸了口氣。
馮芊芊最後問她的問題，對她是有致命吸引力的。拋開賀以翔不說，她努力這麼多年，進去軍隊。難道真的只是想當一名普通的軍醫嗎？
不是的，她想要的是更高的職位，想要得到更多的權力。
只有權力足夠，她才能查清楚自己的事，這一直以來都是她進入軍隊的主要目的。而就算沒有這一層目的，她也渴望能通過自己的能力得到一些東西。
可是現在……
秦晴抱緊賀以翔，他值得。哪怕他們只在一起三個月，她也知道，他值得。
“咦……有意思……”
葉才滿一直坐在車裡觀察兩人。他撐着下巴，就這麼看着兩人從對峙狀態，再次變成相互依存的狀態。這種變化對他來說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在秦晴臉上看到了類似遺憾的神情。
看起來，更像是她暗中犧牲了什麼。
葉才滿眸中盡是玩味，到底這次測試後她失去什麼？
從沒有人能夠在他面前僞裝住自己的欲/望。可是他和秦晴這一路接觸下來，這個神情還是第一次見。由此可見，之前她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把某些東**了起來。
葉才滿嘴角彎彎，整張臉笑得很是燦爛可愛：這個漂亮的女人，到底在隱瞞什麼呢？
他還沒想明白，車門已經打開，秦晴和賀以翔先後上車。葉才滿坐在後面，笑容滿滿。秦晴看他那樣子，不禁狐疑，“什麼事情這麼高興？”
葉才滿搖頭，“只是想高興而已。”
秦晴點頭，原來高興還是有這個理由，葉醫生果然是人才。
路上，秦晴跟賀以翔說了陸海風的事情，想要聽聽他的意見。末了，她又想起來道：“在陸海風沒有被害之前，他跟我說……”
秦晴沒說完，直接就被賀以翔打斷了，“剩下的回去再說。”
“噗！”
正在喝水的葉才滿直接一口水噴在車窗上，他大叫道：“賀以翔，你不相信我！”
賀以翔將車在信號燈前停下，透過後視鏡看着他，語言毒辣道：“我什麼時候說過相信你。一會兒到了，別忘了洗車。”
“你、你居然不相信我？！”葉才滿又重複了一遍，就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這麼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心理醫生，賀以翔居然不相信他！更重要的是，以賀以翔的行事風格，肯定把他祖宗三代的墳都刨清楚了。就這樣，居然還不相信他？！
賀以翔幽幽道：“很遺憾讓你意識到這個事實。”陸海風的事情，同樣也給他敲響了警鐘。
“遺憾？”葉才滿坐好，嚴肅道：“來吧，我準備好接受你的道歉了。”
賀以翔給他的迴應是，踩足油門衝出等候線。葉才滿因爲坐得太直，臉直接重重地撞在主駕駛座的後面，疼得他直想罵娘。
看葉才滿這個樣子，秦晴毫不給面子地笑了。完全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看得葉才滿牙癢癢。
葉才滿在坐好，恢復一派心理學醫生的從容淡定後，瞄準時機忽然道：“秦醫師，我剛纔看你從裡面出來好像有點遺憾，這次的測試對你是不是有特殊意義啊？”葉才滿雙眸含笑，表情很天真無邪。
秦晴轉頭，看着他，陰測測笑着，聲音溫柔如常道：“葉醫生看錯了吧，我出來高興還來不及，有什麼可遺憾的。”
葉才滿還想說話，不過直接被秦晴威脅回去。葉才滿笑容滿面，看着她道：“那可能是我看錯了吧，真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