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到這一點,寧歡便又自己否決了……堂堂五大城主之一的墨染空怎麼會這麼無聊,他是有多閒的沒事幹,纔會親自看着一個肉人?
後來的事實證明,寧歡果然猜的沒錯,因爲中午小憩後,她硬着頭皮又重新爬回了後面那輛肉人乘坐的車裡,結果墨染空也沒有再讓白厲叫她回去,車隊仍舊繼續上路了。
不過,雖然她猜對了,可心中也直到這個時候才終於鬆了口氣,抱着大白二白的手也沒那麼緊了……看來墨染空讓她過去,真的只是一時心血來潮罷了,反正不管怎樣,只要不是故意看着她就行。
心中正暗自慶幸着,她卻聽到怯怯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寧姐姐,主君上午叫你過去,是真的餓了嗎?”
說話的正是同行的小雅,寧歡看向她,見她一臉的小心翼翼,欲問又不敢問的樣子,大概是怕她不回答她。
寧歡又怎麼是那種人,連忙搖搖頭:“沒有,你放心好了,不到晚上,主君應該不會餓的。”
“餓”是肉人們之間的一種暗語,意思自然是主君需要陽氣了,在肉人的院子裡呆了幾日,雖然同這些人沒什麼交集,但是有關肉人的規矩和習慣,寧歡還是知道一些的。
聽到寧歡的話,小雅似乎鬆了一口氣,小聲說道:“這樣就好,這樣就好,我還以爲出來以後,主君的習慣就變了呢。不過看到姐姐的樣子不像是……不像是被……我這纔敢問問。”
小雅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人白白淨淨的,膽子看起來也不大,這讓人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種讓人呵護的感覺。
只是,看到她,寧歡卻不知怎的想起了阿布,心中突然有些不舒服,於是她看着小雅笑了笑:“一個人的習慣不是說變就能變的,主君應該也是一樣吧。”
“也是。”小雅一笑,嘴角出現了一個淺淺的梨渦,很是可愛。
不過就在這時,卻聽旁邊那個男子冷哼一聲:“既然不是主君餓了,你又去做什麼?難不成你還能同主君在馬車中吟詩作賦不成?”
男子的語氣中滿滿的全是蔑視,寧歡一聽就炸了,她向來是個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的脾氣,雖然她向來看不起酸文人,覺得他們除了動動嘴皮子什麼事都成不了,可是也從沒有因此對人當面出言不遜過。
即便是打仗的時候,那些喝了一肚子墨汁的將軍師爺跑的比誰都快,最後還是靠他們這些小兵們殺敵,可是,誰讓人家就是將軍師爺的命呢,她也抱怨不了什麼。
但是,心中想是一回事,說出來就又是一回事了。她自問沒得罪過這個男人,她甚至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他就如此出口傷人,真是可惡之至,也無禮之極。
於是她冷哼一聲:“我就是去吟詩作賦去了,怎麼,你也想去,那就去呀,難道誰還攔着你不成?”
男子一愣,看來是沒想到寧歡會大大方方的承認,更沒想到寧歡會回嘴,當即臉頰漲得通紅,冷笑道:“真是恬不知恥,低賤之人就是低賤之人……啊……”
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卻覺得眼前一閃,緊接着肚子一痛,竟然是被狠狠踹了一腳,而踹他的人正是寧歡。
他怎麼也沒想到寧歡不但敢回嘴,
還敢動手,愣了愣後,臉頰一下變得紫脹,當即就要衝上去,可是身子剛欠了欠,肚腹又是一痛,緊接着,眼前人影一閃,寧歡竟然已經衝到他面前,一把掐住了他脖子。
別看寧歡是女子,可她畢竟從十二歲開始就在軍隊中混着,力氣不比同齡男子小,甚至於比這種文弱書生還要更勝一籌。感受到寧歡的力氣和氣勢,男子臉色一下子變成鐵青:“你……你敢,我是……我是……”
“你也不過就是主君的肉人,裝什麼裝!”寧歡冷笑一聲,然後她掃了眼他掉在地上的書本,用腳踏上去,使勁捻了捻,這才一臉“獰笑”的看向男子。
“告訴你,老子殺的人,比你看的書還多,別以爲你看了幾本破書就能胡說八道,你再多嘴,老子就把你的舌頭割了,反正對主君來說,它也沒用!”
寧歡畢竟是上過戰場,經歷過殺戮的,所以,她既然嘴上這麼說,那就是真的拿出了殺人的架勢,這個男子又何曾經歷過這些,當即被嚇蒙了,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你敢……”
“不信?”寧歡眼睛微眯,然後只見她“嗖”的一下從袖口將烏山匕拿出來了,在男子嘴邊比劃着。
“你說,我是先割掉你的嘴脣兒,敲掉你的門牙,再把你的舌頭割掉,還是你老老實實的將舌頭伸出來,讓我輕輕鬆鬆的一刀搞定呢……”
……
“哼!”
白厲身後的馬車中,突然傳出一聲輕哼,白厲微微回了回頭,撇着嘴道:“主君也是的,你爲何下午不讓寧姐姐過來了?害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他身後的車中先是靜了靜,隨即冷冷的道:“你太吵了!”
“我太吵了?”白厲聞言撇撇嘴,“什麼叫我太吵了,明明寧姐姐很喜歡同我說話,不像主君,一上午除了這句話什麼都不說,不知道的,還以爲車裡坐了個啞巴。搞不好就因爲這個,寧姐姐下午纔不來了。”
“你是想現在就變成啞巴?”身後的馬車中傳來墨染空涼涼的聲音。
可聽了墨染空這句話,白厲不但不怕反而笑了:“主君怎麼同寧姐姐一樣,動不動就讓人變啞巴,不過,我知道,你們只是說說罷了,纔不會那麼狠心呢!”
白厲說完這句話後,身後的馬車徹底靜了下來,他知道,墨染空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暗暗吐了吐舌頭。只是,他是誰,又怎麼可能老老實實等在這裡聽墨染空發火,只見他急忙叫停前面的馬兒,急中生智的說了句:“我還是去看看吧,省的寧姐姐吃了虧。”
說着,他迅速跳下馬車,蹦蹦跳跳的往後面那輛馬車去了……
……
看到男子的臉色都被嚇白了,寧歡只覺得神清氣爽,貌似這兩個多月來,從來是她被嚇到,她已經好久都沒這麼揚眉吐氣過了,她正想着要怎麼再說幾句狠話,最好把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嚇得尿了褲子纔好的時候,卻沒想到,馬車一頓,竟然停住了。
她正詫異着,卻見車簾一掀,白厲又露出了那張笑吟吟的臉,看到是他,寧歡的手鬆了鬆。
白厲掃了眼車中的情況,正要開口,卻聽被寧歡剛剛鬆了脖子的男子驚恐的大喊道:“厲公子,她要殺我,她
要殺了我,救命,救命呀!”
聽到他惡人先告狀,寧歡立即後悔了,她剛纔果然不該只做做樣子的,就算不割了他舌頭,也該在他臉上劃上幾道,讓他知道知道她的厲害纔好。
白厲就是來解決他們之間事情的,看到這種情況又笑了笑:“正好,主君正想叫呂梁呂大人下車呢,你先隨我來吧!”
原來這個男人的名字叫呂梁。
“是,是!”呂梁聽了,連忙應着,一把將寧歡推到一旁,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怒道:“我一定要好好向主君告你一狀,就說你想殺害主君的肉人,意圖不軌!”
說着,他狠狠甩了甩已經皺皺巴巴的袖子,就要跟白厲下車。
沒想到墨染空會在這會兒召見呂梁,寧歡微微皺眉,這個時機也未免太巧了些,而且,剛纔白厲撩開車簾的時候,可沒見他對車裡的情況有多吃驚,就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正想着,她的眼神掃向白厲,卻見他對她眨了眨眼,然後又變的笑嘻嘻的,緊接着,呂梁已經跟着他下車了,車簾也放了下來。
寧歡連忙透過紗簾看向車窗外,卻見車窗外人影一閃,卻是白厲把呂梁往後面那輛車帶去,原來,他竟是要把他送到後面那輛馬車中去。
“咦,難道不是主君要見呂大人嗎?”這個時候,小雅也湊了上來,顯然對呂梁被帶到後面也很吃驚。
寧歡想了想,這才憶起剛纔白厲掀開簾子只說是主君讓呂梁下車,可沒說要把他帶到墨染空的車上,看來,這是一早就打定主意要把他帶到後面去了呢……這是因爲知道他們在車裡打起來了嗎?
寧歡可不認爲這是巧合,倒是有可能他們在車裡的一舉一動前面那輛車的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這一路上可要小心了,因爲這意味着就算是她在後面的車上,也不會擺脫墨染空的監視。
想來他的耳朵鼻子實在是太靈,武力又強悍,所以纔會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帶這幾個人出門,因爲他確定他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就在此時,卻聽一旁的小雅又驚訝的說道:“難不成主君這是知道呂大人出言不遜,這纔將他換到別的車上的?”
說到這裡,她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身邊的寧歡,然後迅速收回了目光,低低的說道:“主君還真是厲害,咱們這車上發生的事情,難不成他全都知道?”
連小雅都這麼說,那就是說她猜的也沒錯嘍?
寧歡心中憤憤,心中一個聲音怒道:你越覺得老子跑不了,老子就偏偏要跑給你看!
車輪轆轆,掀起一道道煙塵,不一會兒就消失在破敗的驛道盡頭,而他們的車子剛剛消失不久,一輛小小的烏蓬馬車也悄然跟了上去。馬車很小,跑起來也很輕,看起來應該沒裝什麼東西,也不知道車裡坐的是人還是拉的貨物。
車的前面,只有一個身材短小的車伕,正焦急的趕着車。車伕頭上戴着一個大大的斗笠,將自己的樣子遮的嚴嚴實實,趕車的動作看起來也有些生硬,還不很熟練,可即便如此,車伕卻仍舊奮力趕着車,不敢落後前面的車太遠。
不一會兒功夫,這輛烏蓬馬車也消失在了驛道的拐角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