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城的破廟?原來你是守衛流沙城的那支軍隊……”華採塵眼神微閃。
沒回答他的話,寧歡冷哼:“還有在那之前,您若是早來幾日,我們就不會在支撐了數日之後被鬼魃攻破城門,就不會有後來的三日屠城。還有……若是我們不知道華師就在只隔了一座山的赫連城中坐鎮卻絕不會趕來,便不會直到最後一刻還呆在城裡,應該是早就隨着主將棄城跑了。雖然逃兵的名聲不好聽,可名聲頂個屁用,最起碼能把命保住。不過我想,這些自然也怪不得華師,您畢竟也是來了流沙城,甚至還同墨染空大打了一場,而且,您也沒有承諾一定會助我們流沙城守城,一切,都是我們這些在前面衝鋒陷陣抵擋鬼魃進攻的小兵們想多了!”
寧歡的話像一把把的刀子,一句比一句讓華採塵如坐鍼氈,提起流沙城,他又怎麼敢忘,雖然他知道師叔的苦衷,知道宇清山的無奈,猜到有人想要趁着他們離開的時候帶走柳元,知道流沙城因爲地勢易攻難守,早晚要被放棄,可畢竟到了最後,他除了猜到柳元被轉移走後才趕往流沙城外,什麼都沒有做。所以,對於寧歡的質問,他一句辯解都沒有,也不知道該怎麼辯解。
而寧歡見自己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華採塵卻一言不發,這讓她更怒了,她立即從自己的牀榻上站起來,大步的走到了華採塵面前,低頭看着他冷笑道:“華師,你怎麼不說話呢?我實在是想聽聽你說什麼,我的弟兄們也在天上看着呢,他們也在等着你回答,你要什麼都不說,可又要讓他們失望了!”
顯然,今天寧歡定要華採塵給她一個交代,也給她那些死去的弟兄一個交代。
事已至此,華採塵不得不開口了,可柳元是整個宇清山的秘密,他又怎麼能向寧歡提,於是他沉吟了一下,擡頭對寧歡笑了笑:“你說的沒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就算沒法趕去幫着守城,也應該着人提前告知一聲,對你弟兄們的死,我的確負有責任。寧兄弟若是心有不平,想要幫他們報仇的話,我的劍就在那裡,無論你做什麼,在下都絕不還手。”
看到華採塵一臉平靜,寧歡心中更怒……喵的,這是以爲她不敢殺他嗎?以爲她寧歡沒有殺過人!
寧歡心中一橫,反手一抽,立即將華採塵放在一旁的幻塵劍抽了出來,然後她的手又是一抖,劍尖直指華採塵的喉嚨,冷笑道:“華師,你這是覺
得我不敢殺你對嗎?你還真是將了一手好軍!”
華採塵搖了搖頭:“劍在你手,我的命也在你手,寧兄弟若是覺得殺了我你能好受些,你的弟兄們能活過來,那些鬼魃能從世間消失,我縱然是被千刀萬剮也心甘情願。我們宇清山從來是以肅清鬼魃爲己任的,今日不會變,以後也不會變,而我們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否則,我們又何必上宇清山。人生苦短,不過是短短几十年,及時行樂總是來得及的!”
“救不了人,理由倒是一套一套的。”寧歡冷笑,“好,那我就殺了你,反正留着你也沒什麼用……”
說着,她的手腕一翻、一縮,又向前一送,劍尖就由華採塵的咽喉向他的胸口刺去。華採塵一驚,但他還是遵守承諾,身子一動都沒動,更是沒有躲閃,不過緊接着,他卻覺得臂內一涼,卻是寧歡將劍側着從他的肘窩刺了進去,只是將他身子和衣袖間的接縫處給刺破了。
寧歡的胸口不停地起伏着,已經是氣憤之極……沒錯,她的確是不敢殺他,她又不是傻子,而且,華採塵說的也沒錯,就算殺了他,她的弟兄們也活不過來了。可是,她的弟兄們就這麼白死了嗎?
就在這時,卻見華採塵劍身上刻着的“幻塵”兩字突然映入她的眼簾,她微微怔了怔,然後輕嗤一聲將劍扔在了地上,看着華採塵冷哼:“你以爲都跟你們一樣,老子只殺鬼魃,從不故意害人!”
說着,她頭也不回的返回自己的牀榻,迅速躺了下去,然後背對着華採塵,竟然是要睡覺了。
剛纔還氣勢洶洶,轉眼間就將劍扔了,還繼續睡覺,這讓華採塵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過,既然寧歡扔了劍,想必這樁事應該就是了了,華採塵也鬆了口氣。
他將幻塵重新插入劍鞘,也躺回到牀上,但是卻無論如何都睡不着。不僅是他,雖然寧歡也沒再說話,但她的呼吸聲仍摻雜着陣陣顫抖,顯然是心情還沒有徹底平復。
過了好一會兒,寧歡的情緒似乎平穩了些,她終於再次開了口,聲音仍舊很冷,卻也沒剛纔那麼咄咄逼人了。
“華採塵,老子知道你今晚繞了一個大圈是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小五嗎?從你們幾個人一路上防我像防狼似的,我就猜到了,你們這是不想讓我跟着去夏城對不對?”
華採塵本以爲今晚是無法再談起這件事情了,沒想到寧
歡會主動提起,於是他想了想:“寧兄弟是個明白人,在下佩服無比。若是寧兄弟實在是捨不得的話……”
“怎會捨不得?”寧歡冷哼一聲,“實不相瞞,我也是被第五小姐趕鴨子上架,硬拽出來的,可第五小姐對我有恩,畢竟讓你們救了我,我也不能就這麼一聲不響的一走了之,總要同她交代一聲。而且,我若是不同她交代就走了,日後她要鬧出什麼幺蛾子來,只怕你們一個個哭都來不及。”
雖然華採塵覺得寧歡有點聳人聽聞,可寧歡自己拿出解決事情的態度,他當然要仔細聽聽了,於是他又問道:“既然如此,寧兄弟想讓我們做什麼?”
“不用做什麼。”寧歡冷哼,“你們只要讓我明日單獨同她說幾句話就行,記住,是單獨!”
華採塵沉吟了一下,痛快的應道:“好!”
此話一出,屋子裡又安靜下來,又過了一會兒,華採塵以爲寧歡睡着了,便也準備睡了,可就在這時,卻聽寧歡突然又低低的問了句:“華採塵,這世上究竟有幾把幻塵劍?”
雖然不知道寧歡爲什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但華採塵還是知無不言:“寧兄弟是說我那把幻塵劍?”
寧歡“嗯”了一聲。
“我這幻塵劍本來是一對,一把名爲幻塵,一把名爲水華,不過可惜,水華劍在十八年前丟失了,到現在也不知道它的下落。這兩把劍都是上古的時候從烏山同一塊石頭中取出的礦石冶煉而成,是衆所周知的名劍,已經存世很久了。所以,這世間應該不會有同它們重名的劍。”
“上古名劍?”聽到他這麼說,寧歡冷笑,“上古名劍又如何,還不是抵擋不了鬼魃,還不是救不了血親之人?實在是名不符實。”
對自己這把幻塵劍,華採塵可是喜歡到骨子裡,晝夜都不離身,此時聽到寧歡這麼貶低自己的劍,心中也有些不高興,本想再辯解兩句,但轉念又一想,寧歡無法爲自己的弟兄們報仇,只怕心中正難受着,難免會言辭激烈一些,便沒有再說什麼。
而說完這句話後,寧歡也不再出聲了,不一會兒兩人便先後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再上路的時候,司徒清他們終於不像以前盯寧歡盯得那麼緊了,而等中午在一處河灘簡單用過午飯之後,司徒清便找了個藉口將華採塵同向華給叫走了,只把寧歡同第五姬留在了河灘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