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空心中暗暗冷哼一聲,又從白厲的手中重新拿回山精,面無表情的往寧歡眼前一遞:“吃了它!”
看着在墨染空手裡仍舊張牙舞爪的山精,寧歡的一個頭變成了兩個大,於是,看了它好一會兒,她擡頭看向墨染空:“主君,你讓我怎麼吃?”
墨染空眉頭微微皺了皺,一臉的不耐煩:“讓你吃就吃!”
喵的……這若是在平時,寧歡早就發飈了!
吃了它?
是她吃它,還是它吃她?
難道他沒看到這山精的這一圈鋼牙嗎?只怕不等她湊過去,它就會撲過來,扯下她臉上的一塊肉了。
寧歡心中頓時一股無名邪火竄了起來,她擡頭看着墨染空,大聲道:“你以爲我同你一樣,隨便吸吸就能將它給吸死?我要是能把這種活生生的東西吞下去,跟野獸又有什麼區別?”
墨染空一愣,眸子立即縮了縮:“野獸?”
隨着他的聲音,寧歡只覺得一股冷氣迎面撲來,轉眼間豪氣皆無,嚇得肝都顫了,更是後悔自己的口無遮攔,在生死麪前,她又哪有耍光棍的資格?
她再不敢發脾氣,連忙縮了縮脖子:“老大,你不要誤會,我是說,我要吃熟的,我吃不了生的,真要是將它給吃了,我會做惡夢的,一旦做惡夢,我的陽氣不也受了影響,不就不能好好伺候主君了嗎?”
寧歡的話似乎讓墨染空神色緩了緩,但馬上他又歪着頭看向她:“你剛纔說什麼?”
生怕他再挑她的理兒,寧歡連忙又重複道:“老大,我是說你不要誤會……”
她的話還沒說完,卻見墨染空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好”,然後他隨手往後一扔,將手中的山精扔給了身後的白厲,頭也不回的道:“弄熟它。”
雖然被墨染空搞了個突然襲擊,可白厲還是穩穩的拎住了“蘿蔔瓔”,也就是山精的頭髮,然後他看着前面的墨染空同寧歡,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好嘞,老大……”
墨染空臉色一沉,卻聽白厲已經改了口:“不對,我說錯了,是主君。主君,我這就去外面將它給烤熟了,好給寧姐姐補陽氣。”
說着,便一溜兒煙出了門。
墨染空的臉色這才終於緩和了些,然後他“嗯”了一聲,然後走到了寧歡身邊坐下了。
他坐下了,寧歡的心卻提了起來,不知道這位老大又想做什麼,難不成他還要吸她陽氣?因爲她剛纔看到,他額間的紅痣還沒有完全變成鮮紅,也就是說他所需要的陽氣還遠遠不夠。
不過,應該不可能吧,她要是再被吸,就要死了,等她死了,他到哪裡找她這麼現成、又肯主動喂他陽氣的肉人去。
一想到自己竟然主動讓他吸,寧歡的心中又一次鬱悶起來……她暗暗發誓,這種事情她絕不會讓它發生第二次。
就在寧歡想着要怎麼開口才能讓墨染空認清她的“重要性”,不要將她吸死的時候,卻聽墨染空突然道:“客棧
裡,你怕我死了?”
寧歡一愣,但是此時她除了點頭,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不過,看到她點頭了,墨染空的臉色卻緩了緩:“本君不會死的。”
“那是,老大功法無邊……”寧歡乾笑着,準備開始拍馬屁。
可她纔剛剛開始,墨染空又掃了她一眼,眼神一下子變得幽深:“以後躲遠點!”
“啊!”這次,寧歡是真愣住了。
墨染空說完這句話,便站了起來,看着門口的方向:“我去看看厲兒。”
他說完,就這麼走了,寧歡過了好久纔回過味來……他剛剛是說,讓她躲遠點嗎?在他最需要陽氣的時候躲他遠點?
寧歡覺得一定是自己聽錯了,這句話應該反過來說纔對吧。肉人不就是用來給城主補充陽氣的嗎?她要是躲開了,他怎麼辦?
正想着,卻聽門外傳來白厲的怒吼聲:“小東西,我還治不了你了!”
“我來!”墨染空的聲音也在同時響起,看來,白厲是真拿這個山精沒辦法。
外面的天色已然黑透了,在這漆黑的夜晚,除了外面那兩隻鬼魃的聲音卻一聲聲傳入寺廟中,其餘的動靜似乎全都消失了,讓她很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記得,她同大哥還在野狼坡的時候,好像也有這樣的夜晚,大哥在外面收拾野味,她坐在屋子裡看着燭火發呆,等着大哥把香噴噴的晚飯給端上來,那個時候。
同今日又是何其的相似,只不過,今日屋子裡的是篝火,屋子外面的是鬼魃罷了……
……
在山上的破廟中呆了兩天兩夜,第三天一大早,白厲去山下找了馬車,他們便準備繼續上路,而這個時候,寧歡才知道,他們竟然還沒有離開土木堡的範圍,只是在城外的一座山上呆了幾晚。
馬車上不得山,墨染空只好把寧歡抱到了山下。上車後,白厲仍舊駕車,墨染空卻同寧歡坐到了馬車裡面,他倚着車中的一個大迎枕閉目養神,寧歡則同大白二白正襟危坐在靠車窗的位置。
聽了白厲的話後,寧歡自然明白了他們不起用鬼車的原因,而且,她這兩天沒事就偷偷觀察墨染空額間的紅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發現它好像越來越暗淡,也就是說,墨染空的陽氣不但遠遠不夠,而且這幾天還損耗了不少。
而早上她又算了下時間,今日又到了三日之期,也就是說,她晚上又要被墨染空收陽氣了。
此時強敵環伺,幾乎步步都充滿危機,寧歡知道,這會兒若是墨染空出了什麼事,只怕他們所有人都沒好果子吃。所以,雖然她掐着指頭算着快到晚上的時間,今日卻已經認了命。
畢竟,鬼門關她都轉了一圈回來了,她還有什麼好怕的?再怎麼說,墨染空這會兒是清醒的,他應該不會再像上次那樣失控了吧!
就這樣,晚上的時候,當他們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小鎮子,住進了一間破破爛爛的客棧後,白厲又只要了
兩間房,房間一大一小,大的那間,自然是讓墨染空同寧歡一起住的了,顯然,他也沒忘記今天是寧歡同墨染空的“同房”時間。
晚飯很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可寧歡卻沒少吃,甚至還喝了白厲特地從山上帶下來的“蘿蔔湯”。湯寡淡寡淡的,完全不符合寧歡的口味,可這湯她已經喝了好幾天,已經深深地瞭解了它的妙處。
因爲,自從她喝了這湯後,不但渾身發熱,精神頭十足,就連她崴了的腳都很快消了腫,手腕也沒那麼疼了,眼看就要好了,實在是比什麼靈丹妙藥都靈。
陽氣充足能促進血行,自然也能消腫止痛,這是她做軍醫助手的時候常聽老軍醫說的,所以,對於這“蘿蔔湯”的功效,她實在是驚喜大於驚訝,以至於連那隻山精張牙舞爪的樣子都被她給拋到腦後了。
吃飽喝足之後,她就老老實實的躺在了窄窄的牀上,等着墨染空過來“辦正事”。
“蘿蔔湯”的功力非同一般,不但讓寧歡渾身燥熱,還讓她躺在牀上好久都睡不着,只能瞪着眼睛瞅着黑漆漆的房頂。不過根據她的經驗,這股燥熱等墨染空收了陽氣之後便會漸漸消退,因爲全被他給收走了,也就是說,這陽氣不過是在她身上過了一圈罷了。
不過今晚卻有些不一樣,她在牀上乾巴巴的等了好久都不見墨染空過來,算算時間,已經要到子時了,而在子時的梆子響過之後,她實在是忍不了了,立即起牀下地,她倒要看看,墨染空到底在做什麼。
只是,出了裡屋,寧歡到了外屋一看,卻根本就沒看到墨染空的影子,可是剛纔她吃過晚膳進屋的時候,還明明看到他在外屋打坐調息的呀?怎麼會悄無聲息就不見了呢?
可就算再奇怪,這人不見了,她也沒有辦法,她總不能拐着腳跑大街上找他去吧,而且他又不是三歲小孩,他可是鬼魃的五大城主之一呢,又哪裡有她爲他擔心的份兒。
不過,墨染空去了別處她不怕,她就怕他跑去白厲的屋子,因爲今天在路上的時候,白厲就對墨染空說過,問他還要不要按照原來的路線走。她這才知道,原來通往靈泉山的路線有很多,即便是從土木堡出發,也至少有三條路,不見得非要經過龍溪地和涼山,再進入鬼魃領地,前往靈泉山的。
當時白厲問墨染空的時候,她也在一旁,立即將心提的高高的,而白厲的眼神也似有似無的往她這邊掃着,一看就是不懷好意。
雖然她又狠狠地瞪了回去,可說不擔心那是假的,直到墨染空說了句“不必變了”,她的心這才落了下來。可看到她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白厲又笑嘻嘻的給她飛了個眼神。
不想則以,一想到有這種可能,寧歡心中立即七上八下的,更不敢去白厲屋子裡找他了,生怕自己的心思會被看出來。
就這樣,她心情忐忑的又回了裡屋,躺在牀上後,打了好幾個滾兒,想着怎麼通知第五姬隨機應變,不過到了後來,她實在是敵不過倦意,終於沉沉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