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狗,全都襲後掏襠……”
看着再一次被咬得受不了,屁股直接坐進一蓬灌木叢嚎叫着的炮卵子,再看看圍在周圍,避開正面,找着機會不斷在炮卵子兩側襲擊的幾條狗,樑康波滿臉驚訝。
“咋了?”呂律瞟了他一眼,笑問道:“這不很正常嗎?”
“這還正常,多少獵手想養出一條會掏襠的獵狗,都養不出,你倒好,這裡一下六條……這每一條都是寶貝啊!”
樑康波羨慕無比:“這要是帶出去打獵,不用你出手,也能輕鬆獵殺大部分野物,這麼個襲擾法子,怕是大爪子也夠受。”
“別說,這幾條狗,還真都吃過大爪子的肉!”
趙永柯在一旁淡淡地插了一句嘴。
在一旁聽着的樑康波就不淡定了,他轉頭看着呂律:“你不會真想驅狗圍大爪子吧?”
身爲炮手,他當然知道,給獵狗喂大爪子肉,這明顯是把大爪子也列入獵狗食譜的做法,雖說用狗獵虎的可能性不大,但至少吃了大爪子肉後,這些狗不會對大爪子太過於害怕,進行簡單的襲擾,那也能創造出不少獵殺機會。
這樣一個狗幫,樑康波忽然覺得有些不敢想。
“大爪子可是被保護的,沒犯事兒,政府不允許,誰敢殺?不過,真有需要的話,領着狗圍獵大爪子,也不是不可能!”
驅狗圍獵大爪子,這本就是老輩人獵虎的手段之一。
還有人單槍匹馬,追着大爪子打的。
突然的爆發上,大爪子確實厲害,很多動物望塵莫及,這讓它站在食物鏈的頂端,但並不是說,每次捕獵,大爪子都能成功,失敗的次數也不少。
只能說,大爪子真沒人們想的那麼恐怖,不然也不會活到需要保護的地步。
在武器和智慧下,它只是個比較兇的動物而已。
看着那頭毫無還手之力的炮卵子,呂律沒興趣再看下去了,就單憑它身上被咬出的那些傷口,就足以致命,早晚的問題。
不過是頭兩百多斤的炮卵子而已。大一些的可能會比較難纏,但眼下這頭,真不夠元寶它們玩。
看看天色,時間已經不早,呂律擡槍,伴隨着砰地一聲槍響,炮卵子應聲倒地。
樑康波看得微微一怔,明明很隨意的一槍,卻是如此果斷精準,他對呂律的槍法,再沒有絲毫質疑。
三人一路下去,取了侵刀、獵刀,快速將這頭炮卵子剝皮取肉。
都是熟練老手,事情進行得很快。
呂律邊取肉邊喂六條狗,除了豬心豬肚留下,剩下的下水被他直接掛樹上。
兩百多斤的炮卵子,除去內臟,剩下的好肉不少,天氣溼熱,放不了多長時間,還不如用這些好肉來好好給幾條狗飽餐一頓。
最終,幾人就取了四條腿和一些五花帶回帳篷,其它的全留給元寶,隨便它們吃。
接連好多天沒吃過一次飽肉了,六條狗在呂律他們都已經穿上烤肉,煮上手把肉好一會才慢吞吞地返回,都把肚子吃得滾圓,到了帳篷邊,直接就全趴下了。
一天穿行,都挺累,幾人吃飽喝足後,彼此相互幫忙檢查身上有沒有草爬子,幫忙處理,順便用呂律帶來的藥水擦了身上被叮咬的地方,簡單的閒聊一會兒後,都早早睡下
這樣的深山,夜晚絕對是非常恐怖的,時不時就能聽到山野間傳來野物的咆哮聲、撕咬搏鬥聲或是野物的慘叫聲,讓人毛骨悚然。
夜晚對於人是休息時刻,可對於那些天生就能在夜晚看清楚一切的野物而言,卻是最好的活動時間。
陳秀清起得很早,儘可能地放輕手腳,開始準備早飯。
他剛開始攏火,呂律也跟着鑽了出來:“清子,再回去躺會,在這山裡,需要時時小心,精神可得養足了。”
“律哥,我昨晚睡得很好啊,沒事兒!”陳秀清笑了笑,沒有停下手頭的事。
“伱昨晚上最起碼起來過四次,爲我們幾個薰煙驅蚊,別以爲我不知道,這幾天晚上你都這麼做了,能睡得好纔怪!聽我的,趕緊再去睡會兒!”
呂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催促道。
“律哥,幾個人當中就數我最沒能耐,能做的就是這些雜事兒……”
陳秀清話剛說到一半,就被呂律打斷:“清子,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缺點,同樣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優點,不要這麼妄自菲薄,你在我眼中,已經做得很不錯,我相信,他們也不會有誰覺得你不如人,放心去睡吧!”
陳秀清還在猶豫,被呂律推了一把,才又小心地鑽進帳篷裡躺下。
天亮的時候,趙永柯、樑康波和蔣澤偉三人接連鑽了出來,都小心翼翼地沒有去驚動睡得呼呼響的陳秀清。
都是經常趕山的人,無論是樑康波還是趙永柯,都非常警醒,他們不可能不知道陳秀清這幾天做的事情。
呂律跟陳秀清說的那番話,既是安慰陳秀清,也是有意說給三人聽的。
人有能耐之別,並無貴賤之分,既然身爲一個團隊,那就該相互體諒,而不是隻顧着自己。
看三人出來小心翼翼的樣子,都應該是聽進去了。
而這也是昨天趙永柯說呂律是獵虎,呂律沒有阻止,在捕獵那頭炮卵子時,還特意彰顯下元寶他們的能耐的原因。
有能耐,自然說話更有分量。
就是這麼簡單。
何況,呂律這還是以身作則。
爲了讓陳秀清多睡一會兒,吃飯的時間都延後一些,等着陳秀清一起吃過東西,幫忙收拾好東西后,一行人才繼續朝着三禿頂子進發。
又是一天艱難行進,傍晚的時候,終於抵達三禿頂子山腳。
就在這一晚,趙永柯主動接過晚上守夜的事情。
“明天你們就在山腳等着,我跟呂律上去看一眼,認認方向就行,沒必要所有人都跟着跑。”在睡覺之前,蔣澤偉交代道。
只是上山一趟,還要下來,確實沒必要所有人都跟着折騰,都紛紛點頭答應下來。
第二天早上,蔣澤偉起得尤其早,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就騎上毛驢子,叫上呂律,領着元寶等幾條狗,順着陡峭的山坡,朝着三禿頂子頂峰攀登。
足足花了兩個小時,兩人終於抵達山頂。
三禿頂子上林木稀疏,佔地面積更多的是茅草,也正是因此,視野相當開闊,放眼所及,周圍均是層巒疊嶂的山峰和交錯縱橫的溝壑,真有一種一覽衆山小的感覺。
“把獸皮書拿出來,好好看看……”
沒有忙着找所謂的方向,反而要求呂律看獸皮書,蔣澤偉的做法,讓呂律有些不解。
但想到是蔣澤偉要教自己擡棒槌的傳承,他也就沒多想,從隨身獵囊中取出獸皮書,翻開了記錄張廣才嶺的那張獸皮。
蔣澤偉湊了過來,對着獸皮書上的標記,跟呂律指點着對應遠處出過棒槌的地方。
“看看這周邊,出過棒槌的地方都有什麼相同的地方?”
“坡地,雲霧繚繞,都是大葉子樹和松樹混交,林木密實的地方!”
呂律細細觀察後說道。
“再好好看看方位!”蔣澤偉繼續提點道。
呂律又比對了一番,恍然大悟:“都在背陰坡面或是東坡!”
“對嘍!”
蔣澤偉爽朗地笑了起來:“坡地,那就不容易淹水,雲霧繚繞的地方,必然溼氣較重,大葉子樹和松樹混交,下邊全是厚厚的腐葉土,林木夠密實,裡面就陰涼,背陰和東波,都算是比較涼爽的地方。
最後一點,山崗選陡坡,山麓選緩坡,有紫氣升騰的地方,最是容易出大棒槌的地方。
所謂紫氣,就是地氣升騰映着陽光的地方。
行了,你小子很聰明,一點就透,我現在也沒啥可教你的了,地方帶你看了,也給你指明瞭。事情想着好像很難,但難者不會,會者不難……走了,咱們回去吧,該去見見我的老兄弟了!”
說完,蔣澤偉翻身騎上毛驢就走。
“大爺,你還沒說,咱們該往哪個山埡口走呢!”呂律追問道。
蔣澤偉回頭衝呂律笑道:“那是我一輩子忘不了的地方!”
呂律微微愣了下,隨即恍然大悟。
對啊,那是蔣澤偉心心念念一輩子想着要來一次的地方,那獸皮書上的地圖每一次被摩挲,腦海中對這路線就回想一遍,這一路上的地形,都不知在他腦海中重現過多少次。
他怎麼可能會忘得了這通往自家兄弟墳塋的路。
呂律現在明白了,蔣澤偉之所以特意往三禿頂子來一趟,純粹是爲了實地指點他如何看棒槌生長的環境,如何看山勢、雲脈……
還特意將幾人留在山下,獨自叫呂律一個人上來,也真是用心良苦。
想明白這些後,呂律突然間對這老人,充滿了感激。
他深深吸了口氣,只覺得自己的心裡,又多了一個值得牽掛的人。
微微一笑後,呂律叫上元寶它們,快步跟上蔣澤偉。
下去的時候比上來時,要快了不少,大約只用了一個半小時,就回到山腳宿營的地方。
陳秀清、樑康波和趙永柯三人,正在忙着洗蘑菇、切肉、煮飯,似乎一下子融洽了許多,再沒見誰跟個老爺似的在一旁看着、等着。
見到呂律和蔣澤偉回來,樑康波立刻問道:“蔣大爺,這方位看準了沒有?”
蔣澤偉哈哈一笑:“看準了看準了,到了山上一看,腦袋裡就清清楚楚的了……終究是老了,咱們明天晚上就能到,接下來,還是我帶路,後天你們就可以擡棒槌了。”
一聽這話,幾人都欣喜不已。
終於要進入正題了,似乎身體裡一下子充滿了幹勁。
飯菜很快做熟,幾人快速地吃飽飯,收拾好東西綁在馬背上馱着,由蔣澤偉領路,呂律在一旁護着,陳秀清居中,趙永柯繼續打着柺子,樑康波打着樹皮,一路走着。
這速度,似乎一下子快了不少。
在山裡又過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一干人都起的很早,相互配合着很快做好吃食,繼續上路。
走了兩個多小時後,呂律忽然叫住蔣澤偉:“大爺,等等!”
“咋了?”蔣澤偉停下毛驢子,偏頭問道。
呂律掃視幾人一眼:“你們有沒有聽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聽呂律一說,幾人都凝神靜聽。
沒了牲畜和人的腳步聲,沒有幾條狗的穿行聲,林間一下子變得安靜。
也正是因此,都聽到了遠處山嶺中傳來的沉悶聲音:“砰砰砰……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