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朝着那隻狼倒下的地方趕了過去,看到狼的一條前爪應該是被鐵夾之類的東西打過,然後自己咬斷脫困的。
那一截斷腳,已經有半截萎縮了,像根乾枯的木頭。
不過,整隻狼倒是挺壯實,皮毛蓬鬆有光澤。
哪怕只是孤狼,哪怕瘸了一條腿,還能有這樣的狀態,足以說明這隻狼可沒受飢餓影響,裝死誘敵之類的伎倆怕是沒少用。
這玩意兒兇殘,活的獵物能抓,腐爛的也能吃,如果是餓了,那同族也會淪爲自己的食物。
後世天天誇的狼性文化,呂律是真心不喜歡,對狼這玩意兒,也沒啥好感,太過兇殘了。
大概就是這個原因,他上輩子纔會淪爲別人的獵物吧。
也正是如此,他這輩子果決了很多,但也在努力保持着一些東西,不讓自己泯滅一些良知。
或許有人會問,良知值幾個錢?
但呂律覺得,如果這東西保持不住,自己回到大荒裡邊,也就沒了意義。
將狼屍放到爬犁上,一行人繼續往草原深入。
也就半個小時左右,在蒙古漢子的引領下,他們看到零散的狼腳印。
從這些腳印的冰凍程度,大概能判斷出,是昨晚上留下的痕跡,對呂律等人最大的作用,就是在說明這是狼羣活動的地盤了。
一行人順着腳印找了下去,在一個向陽坡面上,看到到處都是狼爪印,還有不少地方有被翻刨出來的新鮮泥土。
那是一個個旱獺的洞穴。
有狼羣在這裡捕獵過旱獺,而且,狼羣的數量起碼有十四五隻。
繼續跟隨,方向卻是越走越偏,漸漸拐入林地。
在接連翻過三道山丘之後,一幫人看到前方半坡長滿林木的山丘邊緣,有了狼活動的身影。
只是,那些狼也看到了呂律等人,隱約聽到有狼嚎聲傳來,那些狼紛紛鑽入了那片並不大的林子中。
“就先把這羣狼給打了。”
呂律看了下地形,覺得自己這裡就是個很好的擊殺位置,居高臨下,他立刻做出安排:“我和三哥就在這兒守着,大哥領着人往林子左邊一字排開進行攔截,四哥往右,二哥領着人往後,注意避開風向,繞遠一些,可不能讓這些狼跑了,那可不容易追上。
在二哥繞到後邊山頭的時候,他們兩邊也早就能做好準備了,用槍將他們從這片林子裡邊給轟攆出來。我和三哥在這裡負責射殺,如果他們掉頭往你們的方向逃竄,那就打,只是十多隻狼而已,我們哥幾個出手就行了,其它人只需要朝天開槍轟攆就行,可別爭着打,開槍的人多了容易誤傷!”
呂律的佈置其實就是呈U字形合圍,而他和趙永柯在出口處進行攔截而已。
這是圍獵一貫常用的法子。
換句話說,就是他們兩人負責埋伏射殺,其餘人負責趕仗就行。
事情安排下去,三人辨識了一下風向分成三組往兩側遠處遠遠地繞了過去,進行合圍。
只是二十來分鐘,山頂就傳來了槍聲,樑康波領着幾人,騎着馬,一邊朝天放着空槍,一邊從林子後邊逼近。
幾個蒙古漢子,更是“嘔嘔嘔……”地喊叫着。
而與此同時,兩側的人也放着空槍,吼叫着,逼進林子。
不多時,一隻馬鹿當先從林子裡躥了出來,朝着呂律等人所在的方向狂奔。
雄性馬鹿,不能錯過,呂律當先扣動扳機。
那頭馬鹿頭部中彈,一下子跌倒在地上,順着緩坡翻滾出老遠才停下來。
槍響,趴在一旁的元寶它們立刻想衝出去,被呂律給叫住,再次讓它們趴下等待着。
緊跟着從林子裡衝出來的,還有藏在其中的三隻雪兔,被呂律和趙永柯兩人一一點射。
再往後就是狼羣了。
從那些狼一出現在林子邊緣,呂律的槍聲就沒斷過。
但很明顯,呂律這邊只是槍聲一聲接着一聲,但比起在後面和兩側轟攆而來,不斷縮小範圍的那十五條騎着馬的漢子來說,呂律這邊的威脅明顯要小很多。
所以,那些狼紛紛往呂律這邊這邊狂奔出來。
也有狼意識到呂律這邊危險,從兩側突圍。
它們在雪原上奔跑起來,那速度可比馬匹快不少,但想要一下子拉開很遠的距離,它們還辦不到。
面對幾個槍法都很好的打獵好手,又怎會給它們這種機會。
只是數分鐘時間,十數只出了林子的狼,在緩坡上被全部擊殺,乾脆利落,輕鬆愉快。
這可把從林子裡騎着馬追出來的一幫蒙古漢子給高興壞了,看着散落在山坡上的一隻只狼屍體,不斷地歡呼起來。
呂律和趙永柯也各自給槍裡壓滿子彈,然後趕着爬犁迎了上去。
能用槍解決的事情,呂律也就沒必要放出元寶、白玉它們,能省點體力就省點體力吧,還需要它們幫忙探查、警戒呢。
若是放任出去幫忙撕咬,要不了幾次,哪怕狗子們這段時間天天吃肉,也扛不住。
這纔出來多長時間,今天還有得打。
“塔納日烏尼爾愛和特爾百那,比比西日幾百那!”
大概是看到幾人如此厲害,輕鬆滅殺狼羣,有個蒙古漢子激動地連連衝着幾人豎大拇指,飈了一句蒙古語。
幾人都聽得一臉懵,但是看他豎起大拇指的樣子,應該是好話。
似乎是意識到幾人聽不懂,他又用有些蹩腳的漢語解釋道:“你們真厲害,我佩服!”
這話一出,惹得幾人都笑了起來。
“趕緊收拾,別的地兒還有哪裡有狼?領我們去下一個地方!”呂律不想耽擱太多,十數只狼被很快搬上爬犁,狼只要狼皮、狼油,但馬鹿要得就挺多,鹿心、鹿心血也不能錯過,所以忙着開腸破肚,取鹿心和鹿心血。
張韶峰在看到馬鹿的時候提前跟幾人打了招呼:“哥幾個,這馬鹿腦袋給我了,別跟我搶啊……我早就想像老五那樣,弄一個鹿頭掛在牆上了。”
“只是個八叉馬鹿,要的話你就拿走,沒人跟你搶!”雷蒙笑着擺擺手,很無所謂。
事實上,一路上進入山裡,在山上碰到鹿角,幾人都撿拾起來,這是呂律交代的,凡是成對並且比較有特色的,都被呂律捆紮起來,隨着一起帶走,別人看來沒啥作用的鹿角,積攢起來,往後閒着沒事兒擺弄一下,還能換點小錢來着。
到目前爲止,呂律已經收集了五對,馬鹿和梅花鹿的都有,有自然脫落的,也有被野物獵殺後剩下的。
東西很快被裝上爬犁,繼續由幾個蒙古漢子領着,站在山頭上衝着幾個地方指指點點,商量去路後,繼續上路。
這一走又走了一個多小時,遠離林木地帶,進入丘陵草坡地帶,放眼所及,都是一些平緩的矮山,像淺水波浪一般,到處白茫茫一片,幾處成小片的林木點綴其中,更多的是大片的草地,黑白相間,像是一幅水墨畫。
這眼看臨近中午,幾人到了一片緩坡下,尋了個避風的地方,攏了一堆火,作短暫休息,也順便用火烘烤帶來的乾糧,覺得太乾難以下嚥,就隨手抓上一把雪在嘴巴里嚼着。
幾人吃着吃着,元寶突然叫了起來,不一會兒,五六隻狍子一路飛奔而來,猛然看到緩坡腳下的一幫人,急忙站住。
一羣人看着這些狍子,本以爲它們很快就會離開,誰知道,就在停下的地方朝着呂律等人張望,傻傻的站着。
呂律等人爲皮毛而來,又不缺肉,沒有打它們的想法,但幾個蒙古漢子就不一樣,紛紛拿起槍,往槍裡換上狍豆,擡起槍準備打,卻被呂律叫住。
“狼羣所在的位置,是不是在附近了?”
“離這裡不算遠了。”
“那就別打了,反正也不缺這點肉,這要是被槍聲驚動了,那羣狼可就不好找了。很有可能,這些狍子就是被狼給驚跑過來的。”
狍子可不會無緣無故一溜煙地飛逃,只有在被突然驚到的時候。
幾人聞言,略微想了下,紛紛將槍放了下來。
相比起狍子,還是打狼更重要些,有這麼一幫子好獵手,誰也不想浪費這難得的好機會。
幾隻狍子踟躕了一會兒始終不願意離開,這越發確定了呂律的想法。
他看向雷蒙:“大哥,還記不記得在農場的時候,那年早春開荒,我還不怎麼會用槍,你在教我開拖拉機翻地的那一次,那時候,也有幾隻狍子被狼圍過來的狍子,在機器前面不肯離開的事情,那狍子還被咱們打了兩隻,後來被狼羣圍攻爭奪的事兒?”
“咋會不記得,那次可懸了,沒啥經驗,想着在拖拉機裡安全,一個人的槍裡也就隨便裝上兩三顆批下來的子彈,面對二十多隻狼……要是沒有成功將它們嚇走,咱們那次可就麻煩了!”
雷蒙說起這事兒,也是不勝唏噓。
兩人這一說話,倒是引起了張韶峰等人的好奇:“說說,到底咋回事兒?”
既然都想聽,反正也是嘮嗑,雷蒙就笑着說了起來:“在燕窩島農場那邊,狍子和狼都是比較常見的東西,尤其是那些還未開墾的地方,隱藏在草叢裡。我們幾乎每年都開荒,經常能看到狍子,狼也不怕人,拖拉機在前面翻地開荒,就有狼羣、狐狸啥的跟在後邊捕捉那些被翻出來的老鼠,很正常。
當時看到被狼圍過來的狍子,站在拖拉機前不肯走,那一雙雙明亮烏黑的大眼睛盯着拖拉機看,像是一點都不害怕噠噠噠響着的拖拉機一樣。一會兒看看拖拉機,一會兒看看周圍,拖拉機到了旁邊都不讓開。
我們才發現前邊的草叢裡有狼,拖拉機後邊也有狼跟着,老五這小子當時就叫了:今天不吃狍子都不成了。我想想也是,打上兩隻也能改善一下伙食。
就因爲知道開荒的時候容易遇到狼,所以,幹活的時候,拖拉機裡都是放着槍的,我們兩人一人拿了一把,選着大的狍子,一人開了一槍,打死兩隻狍子,其它的立刻驚逃。
那些狍子是被狼羣圍過來沒法逃脫了,這纔來找我們求救的,實在沒辦法才那樣,可是我們卻開了槍,現在想想,還有些懊悔,若是不貪那兩隻狍子肉,我們倆也不會被狼圍困那麼長時間,差點被傷到……”
呂律也是點了點頭:“當時咱們該打狼的,咱們倆也是笨,只想着吃肉,沒想狼皮更值錢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