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這件事還未終了。
許仙在金山寺出家的第二日,和許家訂親的桐廬縣財主,找了幾個幫閒在李將仕生藥鋪大鬧了一場。
畢竟兩家雖然還未訂親,可已經有了這意向,通知了親朋好友,現在許仙突然遁入佛門,將女方家置於何地。
李募事這許仙的姐夫出面,賠償給了女方家一間商鋪,纔將這件事壓了下來。
只不過許仙姐姐不免有些怨言,言說因此許家斷了後。
許仙能夠發跡,和白貴這個皇帝分不開關係,於是當地的縣令將此事亦稟告到了臨安行宮。
白貴聞之,付之一曬。
並未過多理睬。。
他讓許仙前往金山寺,是給他求取幾卷佛經,可沒直說讓許仙拜法海爲師。
這是許仙自己的選擇,和旁人無關。
至於許仙爲何有了如此決斷,願意拋棄俗世間的榮華富貴,這也不奇怪。人並非牽線木偶,一刻之中會生出千百念頭。惡人有時不免心生一絲仁善之念,善人也會有時生出惡念。
修行,可比什麼女人要香的多。
有了修爲,要什麼女人沒有?
許仙再沒見識,也知道相比成婚,修行更重要。
……
白貴之所以擺駕,從長安前往臨安,不僅是爲了祭祖一系列的事情,還有另一個目的,到乾元洞天相鄰的世界。
臨安,是他轉生之後的道標點。
他降生此界之後,在此界一直未曾尋覓到白秀珠的蹤跡。
儘管可用崑崙鏡,重新召回“轉世投胎”的白秀珠,但這對於白秀珠來說,就相當於毀了這一次的緣法。同時,他也冥冥之中感應到白秀珠並未有危險, 所以一直擱置了此事。
但在他成就地仙, 得到武財神的金印後,藉機監查諸天萬界,這才發現了白秀珠的氣息。
原來白秀珠轉生到了與乾元洞天相鄰的另一世界。
雖說兩世界相隔不遠,但宇內宙光實則不同, 看似在咫尺之間, 可實際上,卻在千里之遙。
臨安皇宮。
白貴將朝政諸事安排好後, 感知黃庭內的微型乾元洞天。
少傾, 他來到了乾元洞天的燕京。
“上一次,就是有人在另一界的燕京醮法請將, 斬殺妖孽,可惜……被我感知到後, 終究還是差了一籌, 身隕道消。”
白貴搖頭, 嘆息道。
縱使道士醮法請將能叫來諸天仙神,可這終究是搬救兵。要是對付的妖邪實力太過強大, 上界仙神還沒來得及降下法身, 或者降下法身的實力不夠強, 都有可能導致下界請將的道士身死。
“我在臨安,藉助崑崙鏡已經再次感知到了秀珠的氣息。”
“這次就親自降身, 前往另一界走一走。”
白貴暗忖道。
他現在落腳的地方,正是那道士設醮壇的地點。
有了這地點, 他才能藉助乾元洞天、武財神金印確定另一界面的位置,前往另一界,否則浩渺諸界,想要鎖定一界, 不是易事。
到了天仙之境, 他修出陽神,成就大周天無漏仙軀, 才能在界外遨遊。不然就只能乖乖藉助乾元洞天進行週轉。
看似兩界相鄰,可非天仙,根本無法橫渡虛空。
只能用這笨方法。
“另外那妖孽雖強,可未曾成仙, 應該還不是我的對手……”
“即使不如, 我大不了也設醮壇,請真正的武財神助陣,不信會有什麼危險。”
白貴邊施法,邊想道。
他雖說只是天庭的編外人員, 但好歹也是正職武財神的下屬。親自請將,搬來天庭仙神,並不是一件難事。
……
明幽界。
燕京。
人聲鼎沸,車水馬龍。
西直門門洞處走進了一個襴衫書生,寬袖大袍,帶着簇新的頭巾,腰間挎着一柄文士劍,揹着書篋。
這書生一手拿着書卷,隨着人羣走動,搖頭晃腦的誦讀什麼之乎者也的文章。
擁擠的人羣刻意躲避書生。
這一身打扮,像極了進京趕考的舉子。
舉子,那可是舉人老爺。
他們得罪不起。
這書生入了一間客棧,要了菜餚,就靜靜的聽着酒樓中衆多食客的談話。
“聽說最近聖上身體欠佳,宮中傳聞聖上有腿疾……”
“此事慎言。”
“國本之爭也不知道持續多少年是個頭啊,咱們的皇帝,已經二十年沒有上朝。”
“福王仰仗鄭貴妃……”
“慈航普度法師在五日後要在香山寺舉行珈藍法會……”
“……”
衆人小聲談論。
這一切都入了在角落的襴衫書生耳中。
“萬曆四十八年?”
“看來這是一個似是非是的明朝界面了。只不過慈航普度……,莫非那日的妖物就是此妖?”
白貴眯了眯眼睛。
那日他雖然未來得及藉助武財神金印降臨法身,不過卻窺探到了妖物的本體,就是一隻修行千年的蜈蚣精。
泰昌帝朱常洛因爲紅丸案身死,只當了一月天子。這件事在歷史上有很大的蹊蹺,是一件迷案,但是在這個妖魔世界中,有了慈航普度,似乎一切都可以明瞭了。
“千年之妖,已近於仙。”
“慈航普度不好對付,能主持珈藍法會的妖物,肯定精修佛法,這樣的妖物不好對付,我還是先找秀珠……”
白貴推算天機,有了決斷。
慈航普度和他之間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現在對付慈航普度勢必會多不少麻煩,而且京城是首善之地,一些手段也不好展開。
殺慈航普度,他是會有功德入體。
可他又不是什麼嫉惡如仇的人,因勢利導纔是他的本性。
每年農曆五月十三日是珈藍菩薩的聖誕,禪院都會舉行珈藍法會。而能主講珈藍法會的人,無一例外都是高僧,對佛法精研。
“秀珠是在……”
白貴在酒樓結賬,就開始循着白秀珠的氣息。
他走進了一處衚衕,到一家宅邸門口停了步,擡頭一望,上面寫着“聶第”。
“這位相公,可否是來尋聶大人的?”
“聶大人半個月前就被朝廷貶官到了郭北縣,去做那郭北縣的縣令了。我是聶第原來的門子,這不,聶大人攜着一家老小走了,讓我留在這裡,通知打算拜訪聶大人的客人……”
側門處,走出一箇中年漢子,面容蠟黃,順口說道。
一般人,他不會輕易告訴聶第的行蹤。但白貴的打扮,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倜儻君子,再加上穿着襴衫,最低也是個秀才相公。
這樣的人,有名有姓,不會是什麼歹人。
“聶大人?”
白貴心中驚訝,但面上做出一副可惜的神色,“我曾經遊學的時候偶遇過聶大人一面,聶大人給我文章做了不少指點,這次入京赴考,特意拜謝聶大人的恩情,卻不料人去樓空。”
他說着,從書篋中拿出一吊臘肉,又從袖間掏出一枚銀錠,暗藏在手心之中,一同遞給了這聶第門子。
“有勞了,一些家鄉特長,不值幾個錢。”
中年漢子收了臘肉,掂着分量,神色高興了不少,笑道:“原來是舉人老爺當面。老爺說了,他可能會在雲州陳知府那裡逗留些許時日。陳知府是我家老爺好友。我家小姐身體嬌弱,現在即使半月……,估計走的不遠。”
他心裡亮堂,知道這些進京赴考的舉子,並不真的都是感謝自家大人。可能還有一些事情相求。
別看聶大人被貶官當了縣令,可終究是官,朝廷有人,隨時都可以起復。以官職論地位高低,不過是些鄉野愚夫的淺見。
這些事情,他家老爺亦吩咐過。
如果真有“急事”,也可告訴行蹤。反正這行蹤,又不是秘事。有心人打聽之後,就能得知。
“雲州陳知府那裡。”
白貴點了點頭,又給聶第門子拱手施禮道謝。
這些門子都是有眼力勁的,他現在是讀書人,不會引起聶第門子警惕,所以說的應該都是實話。
另外事實上,他找到白秀珠的行跡並不難,只不過他習慣謀而後定,打聽清楚一切之後,再去行事,如此纔可多幾分成功的把握。
諸葛一生唯謹慎!
所以哪怕他現在爲地仙,亦要如此。
等聶第門子離開之後,白貴又在京城耐心打聽了聶府的一些消息後,這纔有了充足的準備,走出燕京,御空而行,前往雲州。
雲州府亦在冀省。
相距燕京不遠。
一刻鐘後,他就走到了雲州知府大門口處,朝着知府宅邸投了名刺。
名刺中,附着他剛做出的一篇八股,還有一些詩賦文章。
隔了半日。
知府的管家就請他入知府後宅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