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學生意猶未盡的目光中,秦洛書結束了今天的理論課。
“導師,現在時日還尚早呀!”風琳語氣不捨道,但看向秦洛書的眼中卻充滿了火熱,目光灼灼。
秦洛書被風琳這帶有侵略性的目光看得不適,但也是露出笑容道:“我今日還有事,你們也回去好好準備一下,爭取明天一天便將靈物煉化嘍。”
“好的,導師!”風琳喊道,然後便向秦洛書告別離去。
待所有學生都離去後,秦洛書看向對面沈青河,他還在教導一羣學生。
在這衆多男學生之中,只有一名女生,便顯得顯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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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短髮女生穿着麻布,還有補丁,身材嬌小玲瓏,五官精緻,面容姣好,一股柔弱之意,在一羣男生之中,面色微紅,略顯怯懦,惹人憐愛,不過略顯枯黃的膚色降低了她給人的觀感。
只有她一個女生選擇留在了沈青河的班上,可以看出這個少女的與衆不同。
她絕不像表面那樣柔弱與單純。
秦洛書甚至在她身上看見了自己小時候的模樣。
自己這樣的瞎子,自然不如那通星境四重的沈青河。
換自己選,估計也不會選連修爲都沒有的瞎子導師。
而選擇了自己的那些女學生,要麼是看中了他的容貌,要麼是對沈青河心懷怨恨,要麼,便是從衆了——幾乎所有女生都去了那邊,萬一就剩我一個女生在這……不行,我也去罷。
秦洛書對這位女生有了深刻印象。
他離開了學堂,族長和他說過,下午放學後便去他那裡,這時,他的住處應該建好了。
“這人就是新來的導師吧,但我聽說是個男的呀?”
“怕是消息有誤罷。”
走在路上,引得族內之人頻頻側目,秦洛書無奈,心想是否要將自己的長髮剪去,畢竟大荒中的少男少女,都是很少留長髮的。
秦洛書加快了步伐,來到了族長家前。
白天族長府是開着大門的。
“洛書兄進來喝茶吧。”風影在屋內喊道。
風影似乎很喜歡喝茶。
於是秦洛書便又和風影喝茶聊起天來。
“族長也要學星術?”秦洛書感到略微驚訝,不過並非對族長學習星術這件事感到驚訝,而是對族長既然要認自己爲導師這件事感到些新奇。
“蠱術依賴於天地間的各種蠱蟲,終究是外物,雖然如此說對先祖的傳承有些不敬,但這確實是事實,我們依靠古老的傳承在南山中立足了一千五百年,可這一千五百年,我們都未曾走出南山,不曾去領略那大荒之大,世間之奇,人生苦短,不大膽嘗試,便會少了許多可能,多了許多遺憾。”
“所以,我認爲,我們毒蠱一族,是時候探索這個世界了。而這第一步,便是一族之長,以身作則,修煉這星術。”風影風輕雲淡地說道,可這種風輕雲淡在秦洛書眼中,卻顯得如此宏偉壯闊,氣勢磅礴。
“族長之遠見,洛書佩服。”秦洛書恭敬道。
於是在秦洛書的教導下,風影未用一盞茶的時間,便煉化了七品星月芒。
難怪三年前師父也看上了風影,秦洛書想到,風影的資質,不比他差。
煉化完靈物後,天色已晚,秦洛書便被留下了和風影,風韞雪吃了頓晚飯。
秦洛書得知風韞雪從星洛學院回來正是因爲她父親的事,只是三個月過去,沒有查出是誰將她父親殺死的,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一位星靈師。
如今再過不久風韞雪便要回學院了。
晚飯後兩人又喝了些茶,再之後風影便親自帶他來到了他在蠱族的住所,那是一棟別緻的兩層木屋,加一大塊平地,算是院子,竟也位於學堂所在的竹林之中,和學堂隔了一片竹林和一條小溪,相距不遠。
這是特意安排地離學堂近些罷。
秦洛書對自己的住所以及周圍的環境很滿意。
告別族長後,秦洛書躺在牀上,月光從窗戶照進來,灑在他的側臉,周圍是溪水潺潺之音,風吹竹林之音,竹葉婆娑之音,格外靜謐。
可是他無法入眠,因爲他的眼睛越來越癢了。
夜嫣說需要些時日,秦洛書感覺快了。
突然,秦洛書在靜謐動聽的自然之音中,聽見了並不協調的呼喊聲。
若有若無,像燭火般忽明忽滅,就像這聲音是藉着風吹過來一般。
秦洛書確信自己沒有聽錯,自從他失去雙眼後,聽覺便變得敏銳了些。
那是一名女子在掙扎的聲音。
千眼蠱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飛出窗戶,穿過竹林。
在竹林深處,幽藍的夜空下,銀白的月光中,秦洛書看見了一名壯漢將一名嬌小柔弱的女子壓在身下,壯漢正在撕扯女孩的衣服,女孩神色驚恐,臉上盡是淚痕,她在苦苦掙扎。
可女孩的臉卻是紅潤的。
在壯漢要將自己的褲子脫下時,女孩從身後掏出一把匕首,插在了壯漢的脖子上。
壯漢倒在了女孩身上,女孩廢了很大力氣將他推開,此刻的女孩已經沒有了半分驚慌,她淡漠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抽搐的壯漢,直到他一動不動。
女孩將壯漢脖子上的匕首拔出,便走向了一旁的小溪,整個人躺入小溪中,將身上和匕首上的血跡洗淨。
將身上的污漬洗去後,在月光照耀下,秦洛書才發現她的皮膚是那樣潔白光滑,整個人顯得清麗脫俗。
原來她的膚色是故意弄成枯黃的。
從小溪中走出後,女孩躲進了竹林,在黑暗中如獵人般地盯着躺在月光下的屍體。
不久,一頭一人高的黑豹順着血腥味找到了這具屍體。
並將他大快朵頤。
女孩平靜地看着黑豹在月色中將那壯漢的四肢和頭部扯下,吞入口中咀嚼。
最後地上便只剩下一灘血跡和一些碎肉。
黑豹走後,女孩便離開了竹林,經過了學堂,順着竹間小道,回到了族內。
她住在蠱族的邊緣,就是秦洛書以前住的那片,收容“半個蠱族人”的木屋區。
女孩回頭看了一眼對面遠處的中心區,那裡依舊燈火通明,螢火蟲在空中飛舞,小孩在月光下打鬧。
然後便走進了自己漆黑的小木屋,和今天的自己告別,陷入沉睡。
讓秦洛書驚訝的是,這個女孩正是那個留在沈青河班上的那個怯懦少女。
在聽自己學生談論時,秦洛書知道了那個少女的名字,姬夢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