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欲來篇

風雨欲來篇

鐵木真的士兵比太陽汗的士兵要少很多,於是他決定虛張聲勢。蒙古軍隊每晚宿宮時,每個士兵都要點燃5個火堆。這樣在遠處看幾乎遍地烽火,比天上的繁星還要震撼…太陽汗被震撼到了,雖還能迎戰,卻士氣低落。這招怎麼樣?熟知中國歷史的朋友很容易在孫臏、諸葛亮等人的戰績裡找出同樣痕跡,可那是集千餘年戰史文明彙集後產生的智慧,可肯定的是:終一代天驕的一生,他大字不識一個,他是怎麼搞出這一手的呢?

決戰地點在杭愛山,此山在漢代非常有名,那時它的名字叫燕然山!西北—東南走向的杭愛山長約700公里,平均海拔3000米左右,主峰鄂特岡騰格里峰海拔4031米。蒙古國主要河流色楞格河發源於此,向北流入貝加爾湖…杭愛山非常冷,此山以北,古代的中國人視之爲“極北”蠻荒地帶。

終於決戰了。札木合又一次臨陣脫逃,但這次他沒能逃走。他被自己部下綁了去獻給鐵木真。

兄弟之間,勝負終於分出!鐵木真替札木合殺了叛變的部下,提議我倆重結安答、還是兄弟!札木合則平靜地說“你讓我不見血而死!把我埋在當年我們結義的山坡下,我就喜悅安樂了,我會祝福你的子孫後代”

於是,札木合被裝進一大皮口袋裡,馬羣在上面踩踏而過。蒙古人兄弟相殘傳統的第一幕高潮終於落幕!而札木合的死法便在日後成了黃金家族處罰有罪族人的固有方法…

決戰當天,太陽汗在杭愛山頂觀戰,鐵木真在山下指揮。從始至終,蒙古人沒給乃蠻人任何機會,他們從早到晚以千人隊爲單位,不斷輪番衝擊乃蠻全軍,一點點蠶食掉對方實力!

等到乃蠻人覺醒過來,想集團衝鋒時。士氣、實力都已天差地遠。堂堂漠北第一強族居然在決戰中相當於安樂死!太陽汗在逃跑中被射死,他的後背不僅讓敵人見到了,還插滿了箭…太陽汗之子屈出律逃往北乃蠻部,依附自己的伯父不亦魯黑汗…

最強大的敵人倒下,鐵木真終於君臨蒙古大草原!

開禧元年(1205)2月15日,國用司受命制定《考覈財賦之法》。

3月24日,金國南京路唐州抓獲一宋朝間諜,據他供述:韓侂冑在荊湖北路的鄂州、嶽州之間屯駐重兵,準備北伐。

26日,參知政事費士寅因拒絕出任利州東路安撫使而被罷。

4月16日。江陵副都統李奕被任命爲鎮江都統、皇甫斌爲江陵副都統兼襄陽知府。

27日,武學生華嶽上書進諫朝廷不可輕易北伐,且乞斬韓侂冑、蘇師旦、周筠三人以謝天下。韓侂冑大怒,命令將華嶽福建路建寧府編管。

大金陝西邊境奏報:宋兵侵入鳳翔路秦州、臨洮路鞏州來遠鎮。於是本月,金章宗命樞密院給南宋發去外交文書,要求南宋依照當年的隆興和議撤兵,毋入境。

5月13日,本年科舉共錄取毛自知以下433人。毛自知因在殿試對策時極言北伐恢復,讓韓侂冑大喜。故得爲狀元。

19日,宋寧宗正式給養子趙嚴以皇子的名分,並封榮王。

28日,鎮江都統戚拱派忠義將領朱裕與弓手李全聯合。渡過淮河,焚燒金國山東東路海州的漣水縣。外號“李鐵槍”的山東東路濰州人李全是這一動盪時代中的風雲人物!他銳頭蜂目、權譎多變、善馭下人、以弓馬趫捷,善使鐵槍。

本月,針對越來越多的南宋即將北伐的情報。金章宗召見諸大臣問之。完顏承暉、孟鑄、趙之傑等皆認爲南宋必不敢敗盟。只有完顏匡說“南宋新建忠義、保捷軍,且今年改元開禧,明顯就是以他們太祖的開寶、真宗的天禧年號合二爲一。這正說明了他們對故土念念不忘”通吉思忠也認爲南宋有敗盟之意,於是金章宗任命平章政事僕散揆爲河南宣撫使,集合諸路兵馬以防備南宋。

6月5日,宋寧宗下詔:命內外諸軍準備秘密行軍,爲了北伐。12日,又下詔:命諸路安撫司檢閱各路的禁軍。

14日,程鬆被任命爲資政殿大學士、四川制置使。

7月5日,由右丞相陳自強、侍御史鄧友龍建議,韓侂冑被賦予了一項之前無人敢於長時間把持的極特殊權柄:平章軍國事!

有宋一代,這是高於宰相與樞密使、總領全國軍政要務於一身的最高權位!它打破了東府中書省執政、西府樞密院執軍的分配,加上宋朝君權很多時候都不能做到獨裁。可以想象:它是多麼特殊、甚至畸形的存在!

在此之前,只有四個人得此殊榮:真宗朝王旦、仁宗朝呂夷簡、及兩位元祐重臣文彥博、呂公著。

其中只有一代名相王旦是衆望所歸,卻任銜不到半年就主動辭職。王旦謹小慎微,不敢分毫動用重權。呂公著領了此銜一年不到便去世,他也沒有分毫動用重權。而王旦、呂公著是當時無可爭議的朝臣領袖,平章軍國事得的是全權。另兩位中,呂夷簡最低,是同軍國平章事。文彥博也被限制,領的是平章軍國重事。然則什麼是重、什麼爲輕?文彥博想動用什麼權利?要受概念解釋…

韓侂冑與他們四人可不一樣!在北伐戰前攥取之,擺明了是要大肆動用!而他的平章軍國事,更是名實相符,全須全尾!立班在丞相之上,三日一朝,赴都堂治事。中書、門下、尚書三省大印,全部送進韓府之中!韓侂冑自置機速房,甚至假作御筆,升黜將帥,人莫敢言…

至此,韓權臣爵至封王、軍已建節,在平章軍國事的光環籠罩下,他真正站在了南宋權力之巔!

上旬,利州東路興元都統司受命招兵。

11日。韓黨重要成員蘇師旦被任命爲安遠軍節度使、領閤門事。

28日,韓侂冑兼任國用使,親自爲北伐後勤把關!許多心懷忠義的人在此時迅速與韓侂冑產生了共鳴!辛棄疾、陸游等知名人士和他走在了一起,甚至在‘僞學黨禁’中與韓侂冑勢不兩立的著名道學人物葉適重新出山,爲北伐謀劃…

氣勢昂揚,開禧北伐進入實質準備階段!韓侂冑立足江南,四面環顧,精心調配着自己,也關注着江北的金國。

金國皇帝完顏璟治理下的金國,與南宋截然相反:南宋權臣一手遮天。金國皇權空前鞏固!完顏璟在北方一言九鼎,言出法隨,從沒任何人敢打折扣。這一點,幾乎古往今來的所有漢人皇帝都達不到!以秦皇之威酷,得焚書坑儒後才威加海內。李世民雖強,也總有人不斷嘰嘰歪歪如魏徵。趙匡胤更不用說了,被各種人以各種方式抵制…漢民族可自詡爲這是佳話。可對比後就會知道:只有成爲真正意義上的獨裁者,纔會讓政府運轉順暢,如臂使指。至少在封建時代是這樣。

金章宗在位年間。金國經濟達到有史以來最鼎盛,人口也達到歷史最高:7684438戶、45816079口(開禧北伐結束後的1207年之數據)稅收同樣是金史上最高值。史稱“章宗在位二十年,承世宗治平日久,宇內小康。乃正禮樂、修刑法、定官制,典章文物粲然成一代治規”貌似非常了不起?

江北越是鼎盛,就越有人對韓權臣的開禧北伐說三道四!認爲在宏觀對比上,同時期的南宋比金國差遠了。以弱伐強,主動找抽!

這是韓權臣的一大罪證!可惜的是,這些人都沒能看到江北的變化!首先金國是人多了、錢多了。可那又怎樣?會多過北宋時代嗎?它國家主體的女真人,已脫離了原軌道,視自己民族的立身之本爲恥!他們熱衷於舞文弄墨,以考取進士、穿長衫立朝堂爲最高榮譽,以世襲猛安謀克等武夫官職爲莫大恥辱。曾經的鐵血精神已徹底遠去了…

這些嚴格來說,是主政者不清楚本民族的內核是什麼,棄本逐末,丟西瓜撿芝麻的愚蠢行爲。這很嚴重,但還不致命。因女真人哪怕再漢化,也沒南宋這邊原滋原味、發酵腐爛來得沉重!

但天災就不好說了?這段時間前後,中原水旱災情頻發,黃河也跟着湊熱鬧,大改道搞得完顏璟手忙腳亂!

得治水?救災?沒賦稅了?死人了?破財了?這些讓金國的實力一落千丈!且完顏璟本人還是個享受派,單說他重新裝修自己宮殿,想加點針織品什麼的,規模就讓人頭大!他每天動用1200名繡工,兩年後才搞完這批窗簾、被褥、坐墊之類的花邊…

韓權臣選擇這時給他來點雪上加霜的事,難道不合時宜嗎?

8月2日,荊湖北路安撫使受命增招神勁軍。

僕散揆到達開封后,便給南宋發去正式公文,指責對方敗盟。南宋回答“此非朝廷之意,是邊將們自作主張,如今已將他們全部貶職,招募的兵士亦已解散”同時殿前副都指揮使郭倪、濠州守將田俊邁,誘使虹縣的百姓蘇貴等人前來詐降“我們增加兵力,是爲防範盜匪。您一責問,嚇得我們連邊界都不敢防備了。而且我們都是民兵,沒有糧餉供應,已餓死大半了”僕散揆信以爲真,將這些話上報金章宗。羣臣中有人勸完顏璟先發制人,完顏璟不同意“南北和好四十餘年,人民已厭惡了戰爭,不可”河南統軍使紇石烈子仁出使南宋歸來,也說對方無北伐之意。連完顏匡也推翻前議。最後在得到僕散揆關於南宋軍情的彙報後,金章宗於6日正式下詔:撤銷河南宣撫司;陝西邊境的臨洮府、德順州、秦州、鞏州新招募的弓箭手也一併解散。

2個多月前,朱裕襲破漣水軍,令女真人憤怒,他們抓住朱裕,要在宋金兩國邊境上將其梟首。正好這時賀金生辰使李壁出使,一番脣槍舌劍之後,終於救下了朱裕的性命。

20日,郭倪被任命爲鎮江都統兼揚州知州。

9月5日,金國首都中都城,先是西北方的黑雲之間出現火紅亮光,緊接着西南方、正南方、東南方皆出現火紅亮光,還有白氣貫其中。一直到夜晚,全城都籠罩在火紅亮光之下,至四更天才滅。

15日,金國南京路唐州比陽縣的寺莊被宋軍攻打,副巡檢阿哩恩騰嘉努被殺。21日,黃澗被宋軍偷襲放火,巡檢高顥被俘。

24日,陳景俊奉韓侂冑之命,出使金國,賀正旦。其真實目的則是探聽對方虛實。

本月,邱崈被任命爲江淮宣撫使,邱崈堅決拒絕。他對韓侂冑說“中原淪陷且百年,我固不可一日而忘。然兵兇戰危,若首倡非常之舉,一旦兵交,勝負未可知。則首事之禍,誰將任之?此必有夸誕貪進之人,僥倖萬一,鼓動您北伐。您千萬不可衝動,當將其斥絕。不然,必誤國矣”“金人未必有意敗盟,中國當示大體,宜申儆軍實,使吾常有勝勢,若釁自彼作,我有詞矣”

10月24日,宋軍再次偷襲比陽縣,金國軍事判官薩都被殺。

11月3日,命殿前司新置五千神武軍,駐紮揚州。

同日,南宋軍隊攻入金國南京路鄧州的內鄉縣,並向西攻打京兆府路商州的洛南縣,最後在丹河被金軍所敗。

15日,金章宗下詔:山東、陝西諸路將領需嚴格訓練士卒,以備非常。朝廷出銀十五萬兩給邊境將領,你們可用這筆錢招募百姓爲你們偵查南宋軍情。再派完顏太平、富察阿哩二人率軍,前往宋金邊境增強防備。

本月,辛棄疾被任命爲兩浙安撫使兼紹興知府。

12月18日,命馬軍司增募弓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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