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鼠?
蓋勒特怎麼也沒想明白,怎麼自己在姐姐的眼中,就成了倉鼠?
如果這句話是別人說,怕是格林德沃牌燃氣竈早就燃起來了。
但沒辦法,說出這句話的是姐姐。
即便是得知姐姐失去魔力,蓋勒特的襲擊目標也只是哈利,而不是他的姐姐。
畢竟血脈壓制在那裡擺着呢,就算姐姐仍舊是十六歲,可畢竟還是他姐。
“維維。”哈利在一旁勸說道:“還是不要這樣了……”
“哈,疤頭媚娃!”蓋勒特趴在地上瞪着他:“你以爲我需要你虛心假意的求情嗎?”
“這樣是打不死人的,維維。”哈利補充道。
他覺得有必要給蓋勒特上上強度,比如講一講和校長先生的戀愛史?
但就這樣把無辜的校長先生牽扯進來,哈利總覺得有點兒於心不忍。
憑心而論,鄧布利多對他還算不錯……
“我覺得他其實更像嗅嗅。”哈利還在一旁補刀,“你看吧,喜歡金錢,把你金庫裡的金銀財寶席捲一空——除了嗅嗅之外,還有什麼生物有這樣奇特的愛好?”
蓋勒特聽到這個形容詞,他的臉色一下青了起來。
嗅嗅?!
衆所周知,他最討厭的生物就是嗅嗅。
因爲就是在當初法國巴黎的拉雪茲神父公墓,他和阿爾的結……血盟就是被斯卡曼德的嗅嗅偷走的!
他惡狠狠地擡起頭,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的話,怕是哈利早就已經千瘡百孔了。
哈利擡起手,衝他招招手。
反正有你姐壓制你,我怕你幹什麼?
“你說得對,哈利。”維維昂起頭,“格林德沃家竟然出了這麼一個嗅嗅小子,他讓我們整個家族蒙羞!”
說罷,她再次俯視趴在地上的弟弟,冷哼着說道:“蓋勒特,你應該知道……我可以容忍你拿走我金庫當中的錢,只要你能做出一番事業,即便是掏空我的金庫又能如何?”
“但我不能夠接受的是你的失敗,這比你的盜竊行爲還要讓我難以接受!”
“不然呢?姐姐?”蓋勒特異色的瞳孔轉轉,“那你又在哪裡?我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無論如何都會站在我的這一邊……那麼,在我面臨全世界的圍攻時,你又在哪裡?”
維維頓住了。
她擡起魔杖,從一旁拽過一張椅子,十分淑女地坐在了上面。
“和我說說吧,你爲什麼會失敗。”
有了剛纔的教訓,維維覺得不應該急着相信面前的嗅嗅小弟,還是應該先了解事情的全貌後,再決定是否應該愧疚。
“爲什麼會失敗?”蓋勒特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是啊,爲什麼會失敗……知道嗎,姐姐,當你擁有崇高的理想,想要爲巫師們獻出一切,卻被這些甘願成爲下水道耗子的同胞們背叛,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維維挑起眉毛。
“這也是你的願景吧,姐姐?”蓋勒特再次溫聲說道:“記得當初聖誕節你放假回家的時候,不止一次和我說,如果巫師們可以不再隱藏自己,能夠光明正大地行走在陽光之下就好了。”
維維想了起來,那是她十五年的啞炮生涯後,第一次掌握魔法。
她是那麼熱愛着魔法的一切,但在放假的時候卻被告知——由於某些法律的存在,你不被允許放假的時候在家裡使用魔法。
這種巨大的落差感,讓她感到無所適從。
我擁有魔力,想要成爲巫師,就是爲了不受約束。
現在我有了魔力,成爲了巫師,你卻告訴我——不允許使用魔法?
“你痛恨巫師保密法,痛恨着那禁錮我們的一切……”
說到這兒,蓋勒特緩緩地站起來,直起腰板,神色猙獰地揮動着手,一如像當初在和聖徒們演講的時候。
“那法律,讓我們像委身於下水道的耗子!”
“那法律,要我們隱藏真實的自我!”
“那法律,要讓其管轄之人蜷縮在懼怕中,唯恐我們會暴露身份!”
“我問你,姐姐——我倒問問你們——這個法律要保護的是誰?是我們?還是他們?我只是拒絕再屈從於它之下——難道我有什麼錯嗎?”
“錯的不是你,蓋爾。”維維認可了蓋勒特的主張,“而是這個世界。”
“是啊。”蓋勒特忽然收起猙獰的神色,“但那些平凡的庸人們甘於現狀,甚至不惜把我這樣爲了他們而戰的勇士殺掉,只爲了他們能夠繼續活在下水道中……”
“但是,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對吧?”維維雙手交疊放在腿上,“你的主張呢?平凡的庸人總會抱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僞善,如果僅僅是因爲你想打破巫師保密法,他們是不會如此激烈反對的——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你的主張……應該是讓巫師們成爲統治者,而那些麻瓜,則成爲巫師們的僕人和奴隸?對吧?”
蓋勒特忽然僵住了。
正所謂知弟莫若姐,他現在算是明白爲什麼姐姐總會對弟弟壓倒性地壓制了——這不僅僅是血脈上的壓制。
“我太瞭解你了,蓋爾。”維維輕聲說道。
“是嗎,真想不到你竟然如此保守,我的姐姐。”蓋勒特冷哼一聲。
“你應該知道,麻瓜當中也是會誕生巫師的,如果你想奴役所有麻瓜的話,那勢必就會把這些麻瓜出身的巫師們推到對立面。”維維語氣輕快地說道:“而麻瓜有多少人?十億?二十億?”
“現在應該是五十億,維維。”哈利在邊上說道,這還是他剛剛從赫敏那裡知道的。
“是啊,五十億,多麼龐大的一個數字。”維維說,“就算一萬個麻瓜當中能夠誕生一個巫師,五十億……那也是五十萬個巫師,難道你要把這些巫師都推到你的對立面去?”
“這並不重要,姐姐。”蓋勒特半眯着眼睛,“我們需要籠絡在身邊的,是那些精英,是那些在巫師們當中存在的精英……至於那些庸才,我並不需要他們平凡的大腦能夠理解我理想的偉大。”
維維輕嘆一聲,她算是明白了爲什麼蓋勒特會遭遇失敗了。
在那個時間點,的確是一個推翻保密法的絕佳時機。
但像蓋勒特這樣極端的思想,決定了他不會被最廣大的巫師人羣所接受。
“知道嗎,蓋爾。”維維惋惜地看着蓋勒特,“你本應該成功的,但是卻因爲你的傲慢而失敗……”
“或許吧,姐姐,”蓋勒特眯眼一笑,“但沒有姐姐的幫助,我的失敗也是必然。”
維維再次嘆了口氣。
即便是痛恨着蓋爾清空了她的金庫,痛恨着他的失敗,但自己離開他也終究是事實。
如果我在他的身邊,是否一切都會不一樣?她難過地想。
“抱歉,蓋爾。”她說,“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都已經過去了,姐姐。”蓋勒特儘量壓制着嘴角,以免它得意地揚起,“歡迎回家。”
維維這才擡起頭,打量着這座房間裡的陳設。
“看來作爲戰敗者,你的待遇還算不錯,”維維輕聲說道:“但我知道你的性子,蓋爾,你是一個不甘寂寞的人……這麼多年你都沒有離開這裡,難道是因爲什麼魔咒的約束嗎?我記得有一個魔咒,叫做牢不可破的誓言……”
“並沒有,姐姐。”蓋勒特搖着頭笑着:“並沒有任何魔咒約束我,我只是自願被囚禁在紐蒙迦德。”
哈利忽然痛苦面具起來,他轉過頭試圖不去看蓋勒特。
把他和白鬍子校長聯繫在一起,哈利總覺得有點兒……有點兒……
辣眼睛。
“所以,你的後輩呢?”維維再次問道:“難道你不打算把他們介紹給我認識嗎?畢竟我也是你的親姐姐。”
“抱歉,姐姐,我並沒有後輩。”蓋勒特低下頭說道。
維維嘆息一聲:“因爲太過沉溺於你的偉大構想?所以才忽略了身邊人?”
蓋勒特什麼都沒說,只是低着頭,似乎在看鋪在地上那張地毯的花紋。
“既然沒有任何魔咒約束你,那麼,就和我一起離開這裡吧。”維維站起身,淺笑着說道:“畢竟我也是你的姐姐,一家人理應住在一起。”
“不,姐姐,我不能離開。”蓋勒特低聲說道。
“爲什麼?”維維低垂着眼瞼。
“因爲我做出了承諾。”蓋勒特擡起頭說道:“這是我的承諾,因爲我戰敗了,在巫師決鬥當中輸掉了。”
“就因爲鄧布利多把你打敗了?”維維冷聲問道,“這不需要你說,我會找那個鄧布利多算賬的……”
哈利忽然仰起頭,他覺得大的要來了。
作爲曾經小葵花鸚鵡的揉臉者,哈利覺得應該爲他哀悼片刻。
“千萬不要,姐姐,這是我自願的。”蓋勒特吸吸鼻子,無奈地說道:“輸給他,我心甘情願……這是我自願的。”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爲鄧布利多說話?”維維的目光忽然危險了起來:“難不成,他是你的朋友?所以你纔會這樣維護他?”
房間當中陷入了一陣沉默。
“噢,我親愛的姐姐。”蓋勒特忽然露出神秘的笑容:“你猜猜看?”
“猜猜看?”維維愣住了。
哈利沒說話,只是坐在一旁一個勁兒地喝茶。
維維轉過頭,看向喝悶茶的哈利,總覺得氣氛有些不太對。
“你們曾經是好朋友?”維維猜測道:“讓我猜猜看,能夠讓你這樣維護,莫非……他是你那所謂偉大理想的第一個認同者?”
“有些接近了,姐姐。”蓋勒特依舊神神秘秘地說:“但這還不夠……”
“莫非……”
她轉過頭,再次看向哈利,帶着探尋的目光。
哈利一言難盡地皺着小臉兒,一杯接一杯地喝茶。
維維忽然想起了前兩天在商場中看到的帶英特色。
哦,格蘭傑先生說這是最近流行的……英國時尚。
她永遠不會忘記,看到兩個男人手牽手眼神甜蜜時對她的心理衝擊。
作爲老維也納的老派帝國主義反動派,她其實是相當保守的。
等等……
蓋爾他,該不會是……和鄧布利多……
“你該不會……”維維顫抖着伸出手,指向蓋勒特:“你和鄧布利多,你們……”
蓋勒特什麼都沒說,只是衝着姐姐神秘地眨眨眼睛。
“Was zur Hlle??!!(這特麼什麼鬼?)”
維維只感覺被什麼東西粗暴地創了一下大腦,她下意識地說出一句家鄉話粗口。
她哆哆嗦嗦地問:“你和鄧布利多,你們……Verdammt scheie(damn shit)!這就是你沒有後輩的原因?!”
“正如您所見,我親愛的姐姐。”蓋勒特露出迷之微笑,“有時候,天才的人總會不自覺地被吸引到一起……”
維維掏出了魔杖。
她的杖頭開始閃爍起吞吐不定的綠光。
“維維!”哈利連忙撲上去,搶走了維維的魔杖。
“我已經夠開明瞭,哈利。”維維悲哀地轉過頭,“我已經……我只是……我有點不知道……天哪,我本來以爲這只是一場簡單的巫師決鬥,是一次朋友間的決裂,可我萬萬沒想到,這竟然是……Was soll der scheie!”
“呃,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哈利小心翼翼地問,他不懂德語。
“這是一坨什麼**!”維維口不擇言地罵道。
哈利看出來了,維維是真的生氣了,而且是氣到了極點,甚至已經失去了個人的形象管理。
要知道,作爲以淑女自居的女人,維維可是向來都注意自己的儀態。
然而這一切,都在聽說弟弟出櫃的消息後破了功。
當然,出櫃不是最讓維維感覺難以接受的,最難以接受的是,這倆人還BE了。
昔日的愛人登上巫師決鬥臺,親手將最愛的人囚禁在高塔之中……
“所以,你告訴我,你和一個男人,你們兩個……”維維一言難盡地看向她的好弟弟,“你們……也就算了,竟然還分手決裂了?”
“世事無常,姐姐。”蓋勒特滿不在乎地說,“我認爲您應該看開一點……”
“看開什麼?!”
維維怒氣衝衝地打斷了蓋勒特的話。
與此同時,她的頭髮開始無風自動,巫師袍也在獵獵作響。
紫羅蘭色的火焰在她的身邊燃起。
“看開我的寶貝弟弟竟然被一個野男人給騙了嗎!哈……鄧布利多,你以爲蓋爾他會爲你哀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