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還是蠢材
這一刻。
掌事玄士鄺寧，內心陷入了天人交戰。
假如屈服，自己豈不是成了一個大笑話，往後如何有臉面對同僚。
將來這事傳到“掌殿玄師”耳中，恐怕後果會更糟糕。
不行！
假如這王八蛋所說屬實，靈榕玄體的實力進步，招來了神榕的迴應，最後驚動了玄宮宮主，後果似乎更加不妙。
好像也不行！
怎麼辦？
程瀚瞄了一眼這貨，有意無意的說道：“鄺掌事，不如此事就這麼算了，我再去天悟殿重新報備一下。”
這其實是故意擠兌。
因爲他心中無比篤定，狗東西爲了自身臉面，絕對不會按照自己的建議來，雖然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果不其然。
鄺寧的目光快速瞥了一眼旁邊的赤甲軍戰士，當即橫下了一條心：“程玄士，你繼續領悟吧。”
赤甲軍就在旁邊觀看，如果對一個偏遠小靈境來的新人低頭，他實在丟不起這個人。
再說了，倘若這王八蛋去天悟殿重新報備一次，這件事想不鬧大都難。
程瀚輕輕點頭：“也好！”
他已經指了一條明路，可這貨一定要撞得頭破血流，他也只能滿足對方的個人意願。
鎮守玄士趙啓桓，眼見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雙方再無轉圜餘地，只是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鄺寧“哼”了一聲：“此地是參悟玄印的重地，無關人等速速離開，不要打擾程玄士。”
這句話中的“打擾”一詞，刻意加重了語調，隱隱含着一絲嘲諷之意。
這位掌事玄士覺得，二階玄印是玄師方可掌握的印記，區區一位新晉玄士怎麼可能領悟？！
一隊赤甲軍戰士行了一禮，一齊轉身離開了。
這一套動作整齊劃一，體現了相當高的素養。
鄺寧又望向趙啓桓，語氣透着一股居高臨下的意味：“趙玄士，你可以返回泰安小靈境了。”
這貨之所以斷然攆人，目的顯然只有一個，就是想讓程瀚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如此用心，不可謂不陰險。
趙啓桓卻不肯走：“可是……”
話未完。
程瀚微笑打斷道：“趙玄士，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趙啓桓猶豫一會，最終點了點頭：“好吧！程玄士，伱多加小心。”
這位鎮守玄士再次頷首致意，便轉身離開了。
鄺寧的目光飄向了程瀚，皮笑肉不笑：“程玄士，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可隨時方吩咐僕人。”
這廝頓了一下，強調道：“我想你應該知道，對於進修的新晉玄士，玄宮每三個月有一次考覈。
“如若連續考覈不合格，將會被列入‘丙等’清單，往後的各種修煉資源，將會大幅度減少。”
程瀚面色平靜：“我知道。”
他心知肚明，對方嗶嗶這麼一通，就是故意給自己施加心理壓力，讓自己難以靜心領悟。
鄺寧沒有再說什麼，徑直走向了門口。
程瀚瞥了一眼對方背影，忍不住回想起前世的一句格言：“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纔是。”
這一場衝突的根源，正是深深植於鄺寧心底的傲慢。
包括泰安小靈境在內，那些不被重視小靈境的玄士，估計平時沒有少受氣。
程瀚無聲一笑：“藉着這一件事，給泰安小靈境揚一下名，順便整頓一下職場吧。”
他望向站在遠處的僕人，輕招了一下手：“勞煩！”
兩名僕人立即快步走了過來。
在清涵玄宮範圍內，專職爲玄士服務的僕人，總數量高達五十多萬。
以此計算，比例幾乎達到了一百多比一的驚人比例。
很快。
兩名僕人行至近處，恭敬的行了一禮：“玄士大人有何吩咐？”
程瀚相當客氣的問道：“請教一下，在此地參悟玄印，可有禁忌事項？”
這個態度，讓兩人有點受寵若驚。
一位身形削弱的僕人，快速答道：“回玄士大人，並無禁忌事項，只要不破壞傳承玄器，不干擾其他領悟者即可。”
另一名僕人跟着補充一句：“這尊石雕是二階玄印，玄宮一共才四十八名玄師大人，這裡一年到頭都不一定有人來。”
程瀚笑了起來：“所以我想幹嘛就幹嘛！不錯！”
兩名僕人沒有回答。
可從他們臉上的表情來看，明顯就是肯定的意思。
程瀚摸了一下肚子，吩咐道：“我有點餓了，玄宮裡有什麼好吃的食材，先給我弄一批過來，我要燒烤！”
“啊？”
倆僕人當即傻眼了。
他們在玄宮工作超過二十年，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古怪的要求。
程瀚催道：“愣着幹什麼？快去？”
他有全知之眼，分分鐘便可解析出東西，證明靈榕玄體的存在。
可問題是，這是供玄師參悟的二階玄印。
如果不到五分鐘就有了結果，這麼幹不止是誇張，簡直就是逆天。
故此。
他決定還是低調行事，先磨一段時間的洋工，再狠狠抽腫鄺寧的臉。
程瀚又叮囑道：“對了，我不要法具烤爐，給我拿上好的果木炭。”
炭烤的燒烤，纔是具有靈魂的燒烤。
用法具來烤，就是異端！
“好的！玄士大人！”
兩名僕人應了一聲，趕緊小跑着離開了。
*
一刻鐘後。
石殿內冒出了燒烤的煙火氣息。
爲了讓玄士大人免受煙熏火燎，僕人們特意搬過來一臺專用的法具，將煙氣抽到了室外。
這再次讓程瀚心生感嘆。
在玄宮裡，這些東西算得上隨處可見，僕人都能隨隨便便使用。
而在泰安小靈境，黑甲軍將法具當成了寶貝。
僕人們推過來一輛小推車，其上裝着多達數十種食材。
程瀚掃視幾眼，對玄宮玄士的奢侈生活有了深切的認知。
其中七成的食材，居然是他以往從未見過的種類，不止是泰安黑甲軍，就連泰安玄閣也沒有。
以小見大。
泰安小靈境確確實實是鄉下小地方。
程瀚看了一圈，目光鎖定一塊形似雪花牛肉的食材，看着又粉又嫩，其中散佈着許多脂肪纖維。
一名僕人立即解說道：“玄士大人，這是藍朦魚肉。”
程瀚微感訝異：“魚肉？”
僕人又說道：“丙號天環有一座大型湖泊，湖內飼養着一批超凡藍朦魚，這是從腹部分割下來的肉，也是最美味的肉，專供各位玄士大人享用。”
這一句“專供玄士”，顯然就是說，整個玄宮上下一千多萬人，唯有幾千名玄士纔有資格。
小小一塊食材背後，透露出了森嚴的等階。
程瀚頷首道：“取一塊過來，切片吧。”
“是！”
很快。
程瀚品嚐到了烤藍朦魚。
一句話，這是超乎常人想象的美味。
*
就在程瀚盡情享受着美食之時。
程玄士燒烤的消息，傳到了鄺寧耳中。
這傢伙愣了一下，有點難以置信的問道：“那小子根本就沒有參悟玄印，直接在大殿裡烤起了肉？”
一名赤甲軍校尉應道：“是的，掌事玄士大人！”
鄺寧忍不住哼了一聲：“太荒唐了！”
此人的神色又變得陰晴不定起來：“那小子到底在搞什麼鬼？”
鄺寧沒想出一個所以然，看向赤甲軍校尉，命令道：“給我盯着他的一舉一動，有消息馬上彙報上來。”
“是！”
接下來幾天。
鄺寧聽到的盡是亂七八糟的消息。
當然。
所謂的“亂七八糟”，只是這傢伙的個人看法。
比如。
程玄士在丙號天環的一座湖泊遊玩了大半天，對湖景風光讚不絕口，還說泰安沒有這等美景。
當日，他回到大殿，僅僅只參悟了一個小時，便返回了住所。
又比如。
程玄士趁興登上了乙號天環的最高峰，兩千六百多米高的清涵峰，亦是本玄宮的最高峰。
當日，程玄士沒有參悟。
因爲他在山頂住了一晚。
赤甲軍還彙報了一個消息，程玄士親口言說，玄宮風光如此之美，他一定要走遍玄宮的五道天環。
對此。
鄺寧只是冷笑了一聲。
走遍五道天環要多少時間？
還有時間來好好參悟玄印嗎？
這踏馬就是泰安小靈境所謂的“兩百年一遇”的天才？
我看是蠢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