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離界羣。
所謂的“界羣”，說白了就是一簇小世界羣的簡稱。
至於“北離界羣”，正是森羅界、迷沙界所在的小世界羣的官方命名。
此時。
無垠虛空之中。
一道身影正在安靜的等待着。
正是程瀚的一具分身。
當然。
分身的意識就是本人的意識，雖然靈魂力量只有分體的極小一部分，可實際上也算是程瀚本人。
周圍的虛空之中，時不時便有一道亂流急速掠過。
每每在間不容髮之際，程瀚便會突然消失，潛入亞空間之內，完美避開了亂流的衝擊。
老實說。
亂流出現的前一刻躲開，亂流出現後又馬上出來。
如果只是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可次次皆是如此，這等對時機的把握能力，實在是令人歎爲觀止。
不多時。
又一道虛空亂流閃過。
這一刻。
程瀚體內陡然涌起晦暗波動，身影瞬間消失不見，唯有一根模糊的手指，詭異的露在外面。
下一秒。
手指無聲無息的化爲齏粉。
再然後。
亂流沖刷而過。
程瀚卻並未出現。
但並非湮沒於虛空之中。
恰恰相反。
程瀚依舊活得好好的。
在另一片虛空。
程瀚突兀的出現。
他低頭注視着斷指，忍不住輕“嘶”了一聲，一張臉上卻佈滿了笑容：“這一招果然可行！
“儘管無法像光梭神將那樣，進入底層的太虛空間，可我依然可以藉助‘打水漂’的方式，在虛空中高速移動。”
先前程瀚被光梭神將帶着，從森羅界穿梭到了迷沙界，完整旁觀了神將在虛空中打水漂的絕技。
簡單來說。
先使用神印之力，構建出一個光梭之泡，進入太虛空間。
當一道亂流經過，讓光梭之泡顯露出一丁點，表面恰好“蹭”到了一絲亂流的力量，從而在太虛空間高速移動。
雖然程瀚沒有掌握神印，無法像光梭神將那樣玩。
可是藉助全知之眼，他推演出了一種巧妙至極的秘法，依靠着二階的空垠玄印，奇蹟般實現了虛空旅行。
然而。
跨越等階，強行做超出自身能力的事，難免需要付出一點代價。
這具分身的實力有限，只能將自身肢體的一部分當做打水漂的接觸點，所以玩一次就得消耗掉一根手指。
饒是如此。
這依舊是一件非常驚人的事。
倘若光梭神將知曉程瀚的行爲，必定會驚得合不攏嘴。
一個小時後。
程瀚進行了六次穿梭，損失了六根手指，雙手各剩下兩根手指，分別是大拇指和小指。
他瞄了一眼手掌，嘴角抽了一下：“這一下比劃‘666’，倒是省了彎曲另外三根手指的麻煩。”
不過。
這並非沒有回報。
分身已然感應到，前方出現了一個新的小世界。
他的嘴角馬上又上揚了一下：“藉助全知之眼的推演，我可以預判出哪一道亂流最合適，從而實現更高效的穿梭。”
相比之下。
上一次跟着光梭神將進行空間旅行，對方足足跳躍了二十多次，才從森羅界抵達了迷沙界。
程瀚覺得，換做是自己來，最多隻需要五到六次跳躍。
當然。
這並不是說神將太弱。
而是全知之眼太強大了。
此時。
程瀚注視着前方，快速進行了一次推演。
結果馬上出來了。
這是北離界羣邊緣的一個小世界，名字叫做——暗窟界。
顧名思義。
該世界的大地之下，遍佈着近乎無窮無盡的昏暗洞窟，絕大部分生物皆生活在暗窟之中。
目前天殺神君親自掌管的前哨軍團，已然入駐了多達十二個小世界，但暗窟界並不在其中。
程瀚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我嗅到了浩劫蟲羣的氣息。”
這種氣息，很重很重！
十幾秒後。
分身消耗了一根小指，再次進行一次跳躍。
他到暗窟界的距離，幾乎算得上近在咫尺。
程瀚果斷進行了第二次推演。
這一次。
幻象出現了。
這是由一串大型暗窟組成的洞窟羣，數量超過一千座。
每一座暗窟的長寬高任何一個維度，皆不少於十公里。
入目所見。
每座洞窟內的每一個角落，全都塞着密密麻麻的浩劫之蟲，數量以“億”爲單位，望之觸目驚心。
其中絕大多數浩劫之蟲，正處於沉眠狀態。
這時。
一隻體長超過八百米的巨蟲，外形有點類似蜈蚣，似乎隱隱有所預感，頭部的十二對眼睛，齊刷刷的睜開了。
“嘶！嘶！”
它張開猙獰口器，發出猙獰的嘶鳴聲。
很顯然。
這東西感應到了窺探，卻又不知道窺探來自何方。
分身果斷中斷了推演。
“噗！”
光暈炸裂掉了。
全知之眼立即給出一道信息，指明蜈蚣狀巨蟲的名字——毀滅戰蟊。
程瀚當即倒抽了一口氣：“這隻毀滅戰蟊的實力，雖然比玄督強了很多，但也只是玄督級別，居然能察覺到全知之眼的窺探？”
以往他窺探的每一位玄督，或者是海王級別強者，從未發生過這種事。
這一個細節，足以證明浩劫之蟲的強悍。
程瀚又低聲咕噥道：“莫非浩劫之蟲的名字，就是實力的劃分方式嗎？更強大的蟲子，就被冠以‘毀滅’之名？”
他想了想，一口氣進行了十次推演。
每一次推演，皆窺探暗窟界的不同位置。
其中有五次，顯示的鏡頭都是整洞整窟的浩劫之蟲。
比例高達一半！
這足以說明問題。
程瀚的神情變得無比凝重，口中輕嘆道：“這一個小世界，已然徹底變成了一座巨大的蟲巢。”
這完全印證了他先前的判斷。
即——浩劫之巢正在其它偏遠小世界，悄悄的孵化浩劫之蟲，組建龐大的蟲羣大軍。
而暗窟界這樣的獨特地形，天然就非常適合蟲羣隱藏。
隨後。
程瀚激發了一枚生命印記。
一道綠光涌起。
斷掉的七根手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了出來。
程瀚轉頭望向另一個方向，嘀咕道：“那邊好像還有一個小世界，先過去看一看吧。”
很快。
一道亂流掃過。
分身不見了蹤影。
*
虛風界。
小玄宮內。
就在光的力量，剛剛壓過冥光的那一刻。
程瀚的真身，自然而然睜開了眼睛。
牀榻之上。
一片凌亂。
足見昨夜的戰況有多麼激烈。
程瀚坐起身來，想起分身的所見所聞，情不自禁的搖了搖頭：“平靜持續不了多久了。
“席捲這一方位面的超級戰爭，波及各個大小世界的蟲羣戰爭，最多一年內就要爆發了。”
這是他的預感。
更是基於事實的判斷。
如果不是浩劫蟲羣差不多做好了準備，蟲羣怎麼敢發動黑色流星雨，悍然襲擊萬昊人的榕界之門？
程瀚的腦子裡閃過構裝體的影像，當即下定了決心：“讓這一出鬧劇早點結束吧。”
他快速穿好衣衫，行至書房內，然後右手稍稍一動，從空間袋中取出了一枚神降玄珠。
這正是向嵐雲神將傳訊的物品。
下一秒。
“嗡~”
玄珠輕震了一下。
一抹淡淡的藍光，瞬間從珠子內涌出來，迅速擴散爲大片虛幻的水波。
像往常一樣。
嵐雲神將第一時間給予了迴應。
一道絕美身影，迅速浮現出來。
程瀚立即行了一禮：“恭迎麾下！”
嵐雲神將露出一個極爲溫和的微笑，徑直襬了一下右手：“好了，你我之間用不着這麼客氣。”
這顯然是一種刻意籠絡的行爲。
程瀚沒有廢話，徑直道明瞭求見神將的意圖：“麾下，我昨夜做了一個離奇的夢境。”
嵐雲神將的神目閃動了一下。
因爲成爲玄士後，幾乎不會做夢。
這就是常識。
而一個像程瀚這樣的強者，倘若突然經歷了一次夢境，這絕對是一件非常有問題的事。
程瀚比劃了一個手勢：“麾下請看。”
伴隨着這個動作。
一副光幕徐徐展開，其上顯示出了一連串的鏡頭。
這赫然正是分身探查到的情況。
嵐雲神將僅僅只看了幾眼，絕美俏臉上的淡定瞬間不翼而飛，取而代之是滿滿的凝重之色。
不多時。
鏡頭播放完畢了。
嵐雲神將面沉似水：“這有可能是一次啓示！”
所謂的“啓示”，可以理解成，以某種超出常規的方式，從外界獲得的一種信息。
在超凡世界中，這種事並不少見。
程瀚心中暗笑了一聲，口中卻嘆息道：“我自己也這麼認爲。”
這自然是假話。
他只是故意以這種方式，引導神將往這方面想。
程瀚隨即給出了一個關鍵信息：“夢境還告訴我，那個世界叫做暗窟界，就位於南離界羣的邊緣。”
嵐雲神將馬上猜測道：“你在森羅界待過，與森林意志打過交道，這或許是森林意志以此傳達警訊。”
程瀚恍然道：“很有可能。”
他真心覺得，嵐雲神將是一個知情識趣的美女。
總之。
太貼心了！
話說回來。
也就是程瀚自覺身上有着“這一界難得的天才”的名號，他纔敢假託夢境之名來搞事。
沒辦法。
天才就是有特權。
換做是其他玄督這麼幹，絕對會被神將啐一臉口水。
嵐雲神將一臉嚴肅：“我馬上通過章晗神君出面，讓南離界羣那邊核實一下，如果你的夢境是真實的，這是非常重要的事。”
儘管祂口中說着“如果”，可從神態來看，神將顯然已經完全相信了這件事的真實性。
程瀚頷首道：“理當如此。”
他打蛇隨棍上，終於表達了意圖：“麾下，倘若驗證屬實，我覺得可以設法調動構裝體軍團，讓它們去進攻暗窟界。”
萬傀神將不是一心想做出成績嗎？
那就成全祂！
如此一來。
正好讓至高神庭看一看，構裝體軍團到底是一支可以應付蟲羣的勁旅，還是純粹的浪費資源。
嵐雲神將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點了點頭：“這是一個好辦法。”
實話實說。
程瀚的這種行爲，隱隱有一點“教導神將如何做事”的行爲。
不過他更明白，嵐雲神將將自己視爲嫡系心腹，纔敢這麼放肆的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