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指了指位於遠方的蒼天大樹道:“那就是御靈樹,所有入門的弟子都要去那裡,用自己的精血滴入樹根,然後它就會長出屬於你的那一顆。”
“御靈此生唯一顆,此滅人世再無你。”
幽幽的話語從洛羽背後慢慢傳來,聲音裡包含了太多的感情,一詞一句彷彿跨越時空。
“對,的確是這樣說的,當你們哪一次死了,這裡的那一顆就會熄滅掉落。”
洛羽略帶讚賞地看了眼霓炎道:“不過,小雨你怎麼知道的?”
霓炎將手擡起了搭了搭江離的肩膀道:“這個的話考試的時候大哥就說過了啊。”
江離微楞,自己有說過嗎?
好像沒有吧?
不過不等他再想,洛羽已經到了樹下,向他們笑着招手。
他怎麼過去的啊?
“來,跟着我。”花澤指了指地上片片像花瓣一樣的淺色薄片道:“這是傳坤花,可以帶我們直接過去。”
乾坤,即爲時間與空間。
傳坤花,是時間空間縫隙中的居民。
霓炎在心裡默默這樣告訴着自己,因爲現在沒有那個人在自己身邊告訴自己了。
霓炎微楞,不對,自己的情感波動怎麼會這麼大?難道……
哥哥,該到我了吧?
神識之海中,那一個女子慢慢轉身道:“哥哥,你不要這麼長時間佔用我的身體呀。”
霓炎閉上眼道:“好,不過得晚上,現在你想讓他們突然看到,身邊的人變成了女人嗎?”
鳶兒的臉噗地一下變得通紅“知知知道了啦!”
前方近在咫尺的大樹直衝雲霄,樹上點點,像是最美的星空,那是屬於生命的星空。
“開始吧。”
洛羽來到樹下,雙手合攏道:“御靈樹,新的生靈來尋求您的庇護,還請您繼續守護屬於凌雲的他們。”
話音剛落,大樹彷彿聽懂了他的話,樹枝在風中微微搖晃,上面的點點星光發出銀鈴一般的聲響。
洛羽向御靈樹微微鞠躬,回頭道:“來吧,按照屬於你們的順序。”
“順序?”花澤有些奇怪道:“是二試的通過順序?”
“是我們心裡的順序,它已經告訴了我們?”
衆人回頭,江離的兩鬢邊緣,有縷縷金線漫延,知道佔據他四分之一的臉。
他慢慢向御靈樹走了過來“御靈樹,我爺爺說他當初被你分去了‘挖草藥’,這一次我可以想你提出一個請求嗎?”
洛羽微微不悅道:“江離,御靈樹是公平的,你以後可鍛鍊靈力的方式,將由它幫你決定,不可要求。”
江離擡起頭看着茂密的樹枝,心裡有些不知名的擔心。
爺爺最大的遺憾就是去挖草藥。
縱是認遍百草,賞過百花,醫者也總會遇到自己救不了的人。
醫者妙手,奈何不能自醫。
這樣的悲痛他不想再讓自己承受。
一滴水珠滴落在他的臉上。
“下雨了嗎?”
花澤眼中閃爍着水光“不……是御靈樹在哭泣,它知道它的決定會影響很多人的一生,但是那是命定的,它也悲傷。”
洛狄欣慰地點點頭,看着花澤道:“沒錯,世間萬物本就有靈。你能感受到,御靈樹很開心。”
悅耳的聲響在草地上想起,是歌女悅耳的歌喉,是風拂葉的歡快。
“孩子……你的願望,其實一開始就實現了……你不與你爺爺不一樣……你是屬於天空的……”
溫柔的女聲在空曠的平地上散開,帶着迴響,讓人知道那不是幻覺。
洛羽眼角含淚,終於,過了這麼久,御靈樹終於開口說話了。
記憶中那個溫婉的女子雖然沒有現身,但是能再次聽到她的聲音,就已經……足矣。
御靈樹的中央慢慢打開了一個孔,一個女子從裡面走了出來。
綠色的輕紗纏繞着她有些過於美麗的身軀,她的長髮連着樹幹,她赤着雙腳站在草地上。
淺淺的笑容在她的臉上出現,就在這一刻,世界黑白,只有她的笑容。
“靈兒?”
女子回頭看見了洛羽,她擡起手摸了摸洛羽的頭。
明知道她沒有實體,只是虛空,可是頭頂的撫摸,還是讓洛羽感到了溫暖。
“洛洛,長大了啊。”
洛羽含淚點了點頭。
女子向江離走來,道:“你的血統還沒完全覺醒,你的天命是……百獸之中,唯你一尊。”
江離瞪大了眼睛,百獸之中……唯我獨尊……
女子擡起雙手摸着江離的臉,金色的條紋從他的脖子漫延下去。
“龍是屬於天空的,青雲之巔,那才屬於你。”
洛羽擦了擦淚水向懵懂的江離解釋道:“她就是活的太久了,不會好好說話,她的意思,就是你以後會擁有極好的成就,有可能站在所有人的頂端。”
女子對着洛羽無奈笑了笑“對女孩子不能說老,你忘記我教你的啦?”
洛羽吐舌,眨了眨眼睛。
靈兒鬆開江離,向花澤與霓炎看去。
“花開彼岸,花葉永不見。你依舊只會生存在黑暗之中。”
花澤心沉了下來,終究還是不可以嗎?不能獲得幸福嗎?
靈兒飛到花澤面前,虛空抱着她“身處黑暗不代表沒有幸福,你以後會負責暗殺,也可以……保護你想要保護的他。”
靈兒對着驚訝的花澤笑了笑,向最後一個人,霓炎,飛了過去。
“你……”
霓炎擡起頭看着靈兒的眼睛,曾經它就是這樣,一句話,決定了他的一生。
靈兒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只不過,她在霓炎額頭落下一吻。
“洛洛,他們都是不錯的孩子,我很喜歡。”
洛羽點了點頭,向她伸出手“好了,該開始了吧?”
靈兒將手搭在他手上,看向衆人,她的雙腳化作樹根,深深扎地下“來吧,滴下一滴精血。”
江離,花澤,霓炎,他們都在這裡留下了他們的血,他們的血交匯在這裡,和所有的凌雲宗的人。
這羈絆,以後會是最好的溫暖。
屬於他們的星星被點亮了,一顆金色,一顆紫色,最後一顆……赤紅。
“好了,去吧,去休息,明天還有殿試呢,那些孩子會安置好你們的。”
靈兒說完最後一句話,消失在了衆人眼前。
洛羽回過頭看着三人“你們是第一批可以見到靈兒的人,我帶你們去休息吧。”
一路上洛羽沒有再說話,靈兒在霓炎面前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落下一吻,是代表他的未來還沒有定下來嗎?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的手裡是一顆綠色的種子,靈兒遞給他的……
江離走在最前面,這一次御靈樹給他的回答讓他很滿意,傲世天下本就是他該做的,他姓江,他的體內有龍血。
花澤低着頭,屬於黑暗卻依然可以守護我想要守護的人嗎?
霓炎反而是最輕鬆的,其實御靈樹早就已經認出他了吧?一個身體不用的兩個靈魂……
各懷心事的三人,被帶到了山腳,屬於各自的房間。
“哥哥,你要不跟他們成爲好朋友吧?以前你好像就沒有唉?我……你別生氣呀……我的意思是……”
鳶兒的聲音又出現在他的腦中。
霓炎頓了頓腳步,扶着門檻,轉向身後道:“大哥,花澤,等等。”
江離回頭“有事?”
花澤打了個哈欠“幹嘛?”
他曾經羨慕過別人的交情,過命的交情“我們以後可以互相信任吧?”
江離和花澤同時笑了,他們走過來伸出手道:“來。”
舉拳爲諾。
回到房間,霓炎閉上眼“好了,你來吧,有事記得找我,你這迷糊。”
“好。”
聲音在一瞬間變成女聲,胸口的衣服慢慢收緊。
鳶兒摘下發簪,甩了甩長髮,走向浴室。
屏風之後是一個木桶,裡面的水面上還有霧氣繚繞。
鳶兒脫了衣服下了水……
這一邊,凌月正無聊地坐在牀上,竹青在他的身邊,手裡還搖晃着某種綠色的液體。
凌月皺了皺眉“這個給我喝?”
竹青搖了搖頭“是玥翳的。”
“他生病了?”唉?不是還好好的嘛?
“不……”
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了竹青的話,他起身開門。
洛羽向竹青行禮,向屏風後的凌月一拜道:“掌門,他們已經安排妥當了。”
聽到這裡的凌月眼睛中一亮,可以去見鳶兒了!
“好,你下去吧。”不不,不能興奮。
洛羽關起門,凌月就坐了起來,被竹青按住了肩膀道:“他還沒拜你爲師你就這麼迫不及待?”
凌月還沒說話,竹青就鬆開了他“去吧,早點回來,不然玥翳又要囉嗦了。”
“……”這是幹嘛?剛剛擋我/幹嘛?
凌月起身回頭道:“這麼輕易讓我去找她?不是說會入魔嗎?”
竹青轉了轉碗,發現裡面還有殘渣,皺了皺眉“我說的是,只要她可以爲你承擔一切殺戮,你就不會入魔,所以快去讓他對你死心塌地。”
“……”這什麼邏輯!
凌月轉身出門,召喚雪鳳將他帶去山腳。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
鳶兒舒服地起身,拿起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準備穿衣服……
“鳶兒。”
一聲熟悉的呼喚,從門口隨着開門聲傳了進來。
她的雙腳,控制不住地向門口走去。
凌月一進來,沒有看見鳶兒,也有些擔心,就向浴室走去。
兩個人迎面撞上了。
凌月揉了揉腦袋,睜開眼,就看到一個赤/裸的身軀貼在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