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時也,命也。”
鄔弋仰天狂笑不止,而後又癲狂的自語道:“三年前敗於詭異的音劍之下,如今出關又遇雙劍流。”
“一念恆之,萬物皆可爲劍,何必如此計較。”古清寒眼中莫名流露出悲哀,不知是悲於劍術,還是哀於他那坎坷的劍道之路。
聽到這句話,鄔弋神色一頓,心中似乎被觸動了某個東西,抱拳執以大禮,道:“受教了。”
“三年來悟出的最強一劍,不知你可否接住。”
“古某拭目以待。”
寥寥一句點撥,鄔弋心中的殺意大減,不再那般鋒芒畢露,而給人一種謙謙君子的錯覺。兩人如同昔年老友相見,亦師亦友的切磋交談。
看着眼前這一幕,舞沫的眼神不由恍惚,輕聲道:“持劍者,由心而走,憤起而殺之,憫起而憐世。”
“古之劍聖,不屈不直,不正不邪,行於世間可又身處大道。”
洛塵的心中也隱隱有所明悟,隨聲迎合道:“清如浮水,寒而慎言,一言一行方可與心契合,古清寒也不無道理。”
“喂,你二人太過分了。”
丘三皮揮手打斷二人的話,埋怨的說道:“什麼清濁,什麼正邪 老子只知道拳頭大就是道理。”
聽到這句話,洛塵兩人神色一愣,也不再多說什麼。
其實三人所言並非虛談,只不過所看方向不同而已,舞沫看到了質,洛塵看到的則是性,而丘三皮看到了勢。
本質,本性,以及權勢,對於大多修道者來說都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與此同時,擂臺上兩人各自退守到一方,體內靈力瘋狂涌動,手中徐徐蓄力,準備迎接對方的最強一招。
“破滅斬”
“拔劍式”
下一息,兩人同時低吼一聲,只不過兩人動作各異。
鄔弋手心快速劃過劍刃,劍刃瞬間變成猩紅色,隨之十道血色劍氣激射出來,不過這次的劍氣更加凝實。
反觀古清寒,在後退的同時將兩把劍歸鞘,體內的靈氣迅速涌向劍柄,雙眼死死的盯着前方的某處,瞬間將雙劍拔出朝那處斬去。
頓時,兩聲劍鳴過後,半空中浮現出十字白芒,並快速朝下斬落。
“嗤....嗤”
幾聲輕撲撲的響聲中,迎面而來的血色劍氣與十字白芒相遇,又很快泯滅。這一切看似很慢,其實是在一眨眼功夫下完成。
還未等鄔弋反應過來,木劍已經架在他脖子上了。
看到這種結果,四周弟子在第一時間炸開了鍋,對於他剛出關又敗給新入門的弟子,感到很是費解。
“什麼,鄔弋竟然遲鈍了一息。”
“他這是怎麼了,被嚇傻了吧。”
“非也,以身飼劍本就傷己,更何況他動用了兩次。”
吵雜的議論聲中,少許洪會弟子挽起袖口作勢便要教訓某些人,但這一舉動也惹來不少憤怒的目光。
見此情形,他們只好忍氣吞聲,低頭不再言語。
擂臺上戰鬥已然結束,古清寒反手收起另一邊劍,輕聲道:“能練成以身飼劍者都有着大毅力,你很不錯。”
雖說很誠懇的話,在鄔弋耳中卻成了刺耳的諷刺。
他神色中不禁多了幾分頹廢,手中靈劍也哐嘡一聲掉落,沉聲道:“我敗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顯然,連續兩次在比鬥中失敗,讓他從未動搖的劍心有了一絲動搖。
“哈哈....哈”
古清寒很突兀的一聲大笑,而後盡顯嘲諷之色,說道:“本以爲你是一個可塑之才,沒想到你心性如此不堪一擊。”
“也罷,兩次失敗都承受不了,怎談在劍道上爭鋒。”
話音還未落,鄔弋滿臉悲憤,低吼道:“夠了,老子成事如何,敗事又如何,這一切與你無關。”
古清寒搖頭苦嘆一聲,背手自語道:“成敗由心,萬事不論,可惜了。”說完這句後,他便轉身緩步走下擂臺。
“什麼狗屁大道理,什麼是非成敗,老子不在乎。”
鄔弋莫名的仰頭髮出一聲狂笑,癡狂的說道:“去他孃的同情,老子不需要只屬於弱者的東西。”
而後,他沒再去理會什麼血書復仇之事,也沒去理會衆人的怪異的目光,撿起靈劍只留下一道瀟灑的背影。
“小寒寒,你的實力還不錯嘛。”
丘三皮快步迎了上去,異常親切的勾住他的脖子,說道:“某些臭屁哄哄的弟子,還不是你兩招之敵。”
後一句還好說,前一句着實把四周弟子噁心到了,衆人發出異樣的噓聲後,轉身快步離開。
洛塵只覺得腳跟一陣發軟,不由想起第一次見陰憐奴的情形,掩面朝一旁錯開了小半步。
“喲,小塵塵,奴家可找到你了。”
這時,耳邊一聲黏人的氣息吹來,洛塵下意識的擡肘頂過去,可下意識的瞥了一眼,才發現是舞沫在他身後惡搞。
“你成心的膈應我,討打是吧。”
“討打,你有本事就來。”
兩人各自不相讓,後又一前一後的追出校場。
.......
晨曦初照,看樣子今日是一個豔陽天。
“...咚....咚.....”
青武外院的深處,五聲悠長的鐘聲響起,打破了一夜未過的安寧,也驅走了衆弟子眼眶中的懶意。
依照歷年來的慣例,鐘鳴過後,弟子大比算是正式開啓。
日上三杆之時,偌大個校場內擠滿了青白衣衫的人影,估摸着攢動的人頭數,怎麼也得有個七千上下的數目。
不過,七千人擠在一起,雖說頭頂偶爾會吹過幾絲涼風,可不大一會,鼻尖的空氣就顯的渾濁不堪了。
臨近午時,在衆弟子不時的抱怨聲中,北院上空才徐徐出現七道人影。不出意外,七道人影分別是院長,以及六位長老。
七人不緊不慢的降臨校場中的高臺上,又不緊不慢的拂袖齊坐在身後的木凳上。
待一切準備妥當後,七人相互對望一眼,各自點頭稍作示意,大長老才緩步走上前來,揚聲道:“衆弟子,安靜。”
“今日弟子大比正式開始,雖說衆人心中早已明白規矩,可該說的事宜還得提點一二。”
說完這句後,大長老停頓了一下,放眼朝下掃視了一圈。同一時間,校場內適時的安靜下來,並且響起了掌聲。
“嗯,閒話不談,規矩也不多,但必須牢記。”
而後,大長老擡手虛壓了一下,接着道:“其一,弟子大比初心爲校驗多年來弟子的修煉成果,並非處理個人私怨之地。”
“其二,弟子大比是......”
“其三,弟子大比是......”
.................
“其六,賽程期間,不準.....”
“...其.....但凡....故意爲之.....”
.........
洋洋灑灑的數十條規矩,獨自一人在臺上說的好不熱鬧。似乎早已忘卻前一句的規矩不多,將閒話不談也拋於腦後。
豔陽天是個好日子,可頂着午間的日頭,聽一通廢話,這可不是一個好的主意。
所言之事,無非是什麼大比的本意,什麼大比的宗旨,又無非是什麼切勿下死手,總之和具體的規矩沒多大的關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臺下方衆弟子的掌聲一波又是一波,臺上的條條框框才漸停。
“好了,該說的幾點規矩說完了。”
又一陣掌聲過後,大長老點頭對此表示出滿意,這才擡手虛按下衆人聽上去熱切的掌聲,說道:“對於這些,衆弟子可有什麼異議。”
聽到這句話,臺下的衆人的反應不約一致,皆擺手做出明瞭的表情。
“什麼叫該說的幾點規矩。”
舞沫不滿的皺着鼻頭,嘀咕道:“三十七條規矩,其中有十二條有重複,六條是廢話,停頓了八次,鼓了九次掌。”
聽到這兩句嘀咕,洛塵在一旁不由的豎起大拇指,道:“你......你可真夠厲害的。”
“什麼嘛,我只不過是........”
在兩人細聲拌嘴的時候,臺上大長老又說了兩句,而後身後的六人齊齊站了起來。
下一瞬間,六位長老擡手橫與胸前,並在眼前畫出幾道靈印。與此同時,院長揮手朝虛空打出一縷道則。而後,靈印與道則相融,虛空出浮現出一道尺長的黑紋。
“....嗡.....”
黑紋出現的時刻,幾股厚重的靈威撲面而來,方圓百丈的靈氣驟然一空,不過又在下一息恢復了過來。
其後,虛空中浮出一團靈氣霧氣,一道暗青色的古碑出現在霧氣內。
“這是.....浮世碑。”
見此,舞沫腳步下意識的跨前半步,又搖頭道:“不對,它只是浮世碑的三個仿品之一。”
洛塵仰頭細看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問道:“這無字古碑,除了年代久了些,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這可是聖器仿品,你當然看不出異樣。”
舞沫揮手在半空中畫出兩道虛影,又說道:“量天尺,浮世碑,這兩件聖器是青武的根基。”
“聖器,原來如此。”
洛塵大有深意的擡頭細看了幾眼,之後便不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