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音隱之村
“你們這羣混球,快點都給我滾去幹活,不要想着偷懶!”
空曠的石質大廳裡,傳來男子不耐煩的命令聲音。
大概是受夠了手底下的這羣總喜歡和他對着幹的部下,決定要給這羣人一個顏色看看。
果然,隨着他的喝罵聲,雖然大部分人都是老老實實按照命令去處理雜物,但仍有幾人眯起眼睛,對着男人露出不善的顏色。
眼睛裡不斷閃爍的光芒,彷彿在考慮如何神不知鬼不覺把眼前的男人給解決掉,換一個比較聽話的分部據點管理者。
“呵。”
似乎也察覺到一些人不懷好意的目光,男人——也就是水木,英俊的臉上,露出了比較猙獰的笑容,破壞了臉上的帥氣美感。
“怎麼,是打算背地裡商議,怎麼把我偷偷給幹掉嗎?你們以爲是誰在這裡給你們吃,給伱們喝,甚至幫你們從大蛇丸大人那裡要來好處的呢?”
果然,隨着他的這番話出口,一些人目光裡的不懷好意消散了不少,默認了水木這句話的正確性。
作爲戰鬥和打雜人員,他們無疑是合格的。
但是作爲管理層,他們不僅不懂,而且時常會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原本引導他們的管理者,就是因爲總把分部據點管理的一塌糊塗,不得已之下,與別的據點合併,然後交由這個看上去,只會依賴大蛇丸威名,進行狐假虎威的水木管理。
對方雖然實力不強,在一擁而上的情況下,絕對可以輕鬆拿下對方,但是那樣一來,他們會失去穩定的生存環境,而且還會被他們尊敬的大蛇丸徹底捨棄。
這對於視大蛇丸爲神明的他們而言,是比死亡更加殘忍的事情。
“好了,如果沒有問題,都過去幹活吧,看你們把這裡弄得一團糟。果然離開我,你們什麼都做不了。”
水木毫不留情的開始淡淡的譏諷起來。
迴應他的是一羣人的沉默,默默拿起手上的工具,開始去幹活。
對於這樣的場景,水木早已經見怪不怪,這羣人不僅腦子不靈光,而且悍不畏死,唯有藉助大蛇丸的名頭,才能徹底震住他們,讓他們乖乖辦事。
儘管水木不覺得大蛇丸是個英明神武的首領,無節制的人體試驗,也證明對方在底線方面十分之低,但他利用人心收集起來的凝聚力,卻是不容小覷。
這裡很多人知道他是比魔鬼更可怕的人物,可是在這種連生存都艱難的世界裡,他們只有和魔鬼爲伍,纔能有保證自己的生存。
久而久之,他們開始信仰起了魔鬼,不斷催眠自己,讓大蛇丸這樣的人,成爲他們活下去的信仰。
這些年裡,水木見過這樣的事情已經無數。而每一次,大蛇丸都能獲得成功。
只能說,和某些國家收刮底層的領主相比,連大蛇丸這樣的傢伙,都能稱之爲完美的‘聖人’。
想要穩定,要麼背靠大國這樣的亂世強者,要麼自己賭命。
而投靠大蛇丸的人,多少都有賭命的成分在裡面。
“嘛,不過這羣傢伙遇到我這樣的分部管理層,也算是他們的幸運。”
水木捋了下額前的頭髮,頗爲自戀的笑了笑。
經過重重選拔,他終於在大蛇丸的手下,如願以償從某個被雲隱暗部討伐的分部據點管理者手中,拿到了管理者的權限,抵達全新的分部據點,擔任管理者一職,手裡管着數百號人物。
這數百人裡面,其中一大半都是普通人,甚至有不少老幼婦孺。還有一小半是被大蛇丸種上咒印,丟到這裡不幸又堪稱幸運的實驗體。
之所以稱他們爲不幸或是幸運的實驗體,是因爲被一旦被選中,被刻上咒印,生死就無比難料。從水木打聽到的信息來看,一個咒印實驗體,存活率大概是十分之一。
也就是說,每十個正常的實驗體之中,只有一個能順利活下來。
在這種動盪的時代,小國與小國之間流動人口十分之多,很多時候都能看到被迫遷徙,離開故土的流浪者。大蛇丸只需要稍加利誘,就能以微不足道的丁點兒食物,源源不斷獲得新鮮的實驗體。
分部據點,就是基於這種環境,才被允許成立的基地。
但是和其餘的分部據點不同的是,水門管理的這個據點,是十分標準的‘養老院’,是廢棄者集中營。
稱不上優秀的勞動力的老幼婦孺,以及一羣被拋棄到這裡自生自滅,還整日幻想重歸大蛇丸手下工作的咒印實驗體……爲了管理好這個地方,水木沒少花費心思。
光是用食物堵住幾百口人的嘴,就差點讓他頭禿。
最艱難的開荒時期,他這個管理者,都是在一同跟着啃野菜。
相比起其餘分部據點管理者,爲了保證分部據點的食物充足,刻意減少據點的人口,只讓強者有飯吃,他可是做到了一視同仁。
也因爲如此,再加上大蛇丸的威望,他才能在這裡積攢足夠的威望,指揮幾百口人行事。
畢竟食物問題是頭等大事,每年分配到分部的食物根本不夠消耗,以大蛇丸爲首的音隱村,終歸是個無人問津的小村子,加上大蛇丸這些年無節制將所有資源朝着某個宇智波的後裔身上砸,其餘人的生活都過得相當拮据。
想到這裡,水木不由得感嘆人與人之間果然是不同的。
有時候不趁着年輕努力一把,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絕望。
在大蛇丸手底下工作,如果沒有優秀的血統,就根本沒有前途,這一點,水木早就看出來了。
“本以爲你鎮不住這裡的人,看來是我想多了。”
聲音陡然從背後傳來,聽上去頗爲感慨。
“嗯?”
水木回過頭,看向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人,一頭銀色的頭髮,以及臉上那能覆蓋住大半張臉的透氣面罩,對方正悠然的背靠着牆壁,手裡捧着一本最新版本的《親熱天堂》。
“是你啊,卡卡西。你怎麼有空來我這裡了?”
水木看到是卡卡西過來,心中微微一鬆。
“現在已經五月底了,你說我爲什麼過來?”
“嗯?已經這個時候了嗎?抱歉,在這裡整日開荒,我都差點忘了時間。”
聽到卡卡西的話,水木不由得撓了撓頭。
他是鬼之國安插在大蛇丸這裡的間諜,自然知道接下來是什麼日子。
“不過,這種事,你讓手底下的人過來一趟不就行了嗎?你沒必要親自過來。”
一邊說着,水木一邊從忍具包裡拿出一本比較厚重的冊子,遞到了卡卡西的面前。
卡卡西放下了手裡的《親熱天堂》,結果這本厚重邊角有些破損的冊子。
打開快速過濾了一遍,一頁頁的人物簡歷信息,從卡卡西指間翻頁過去。
毫無疑問,這是一本人物名冊。
“沒有遺漏嗎?”
卡卡西擡頭看了水木一眼。
“當然,爲了搞到這本名冊,我可是冒了很大的生命危險,差點就被幹掉了。”
水木的話沒有讓卡卡西盡信。
弄到這種名冊,水木花費的力氣肯定不小,但要說有什麼生命風險,就有些誇大其詞了。
“過幾天,會有人接手這個據點,你這幾天準備一下,到時不要出現意外。”
卡卡西點了點頭,將名冊收起,小心放進自己的忍具包裡面,對着水木說道。
“這就走了嗎?我還想好好招待你一番。”
“不用這麼麻煩,以後共事的日子還有很多。那麼,這邊就拜託你了。”
卡卡西雙手結印,嗖的一聲,身影從牆壁前消失。
“真是來無影去無蹤啊,這傢伙的實力又變強了。”
水木嘆了口氣。
以他這接近上忍的實力,竟然對此無所察覺,足見對方的實力,已經到了尋常上忍,都難以在第一時間防備的程度。
如果進行無差別暗殺的話……
光是想想,水木就覺得不寒而慄。
如果卡卡西暗殺的目標是自己,大概自己會在睡夢中,無聲無息被消滅掉吧。
好在這是自己人,若是站在對立面,那可就有的頭疼了。
“宇智波佐助,希望那邊不會出什麼意外吧。要是出了意外,我的投資可就全打水漂了……”
水木嘆了口氣,儘管他表面上鎮定,但內心還是有些忐忑。
不管怎麼說,大蛇丸那種級別的忍者,對他而言,還是具有相當的威懾力的。
三忍之名,在他很小的時候,威名就已經根深蒂固。
而三忍之中,最危險的無疑是大蛇丸,一旦對方真正動手,就意味着他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相比之下,將自己的賭注全部都壓在宇智波佐助這樣的後輩忍者身上,毫無疑問這是一場豪賭。
如果勝利,他在鬼之國就有了更好的立足根基,可以很快晉升職位。
若是失敗,雖然不至於被處罰,但想要更進一步,以自己的天賦,晉升之路會有點艱難。而且到了新的環境,沒有相互扶持一人,很難走遠。
◎
砰!
“啊!”
隨着撞擊到牆壁上的人體開始吐血慘叫,位於據點走廊上的戰鬥,終於是結束了。
牆壁和地板上沾染了不少的鮮血,進入咒印化的實驗體,像是屍體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看上去像是死人,但下手之人也沒有下狠手,留了這些人一口氣,讓實驗體們無法動彈。
“這陣子暴動的次數更加頻繁了,這樣下去,簡直沒完沒了,就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嗎?”
脾氣火爆的左近似乎受夠了這樣鎮壓暴動的生活,坐在一名躺在地上的實驗體身上,當做休息之用,看向四人衆的另外三人,希望他們能拿出一個有效的建議出來。
“沒辦法,不是所有被咒印的忍者,都像我們能夠控制住咒印的力量,大多數還是被動爆發自己的咒印,陷入瘋狂之中。”
擁有六隻手的鬼童丸笑了笑,隨手將手裡的‘屍體’扔到一旁,沒有理睬一眼。
“所以,要是全部處決掉,不就沒有這些麻煩事了嗎?”
左近吐了口氣,看上去他的心情異常煩躁。
當然,這種話也只是說一說,不可能真的這麼做。
音隱村的實驗體雖然多,但還沒到隨意揮霍的程度。
尤其是成功被種上咒印的實驗體,是無比寶貴的材料。
除非是真的沒用,或是走到末路,一般來說,擁有咒印的實驗體,日子還是能過下去的。
另一邊,作爲四人衆最弱者的次郎坊,並未加入左近和鬼童丸的交流之中,只是默默遵守四人衆末席的地位,開始處理躺倒在走廊間的實驗體,將他們一個個送入新的牢房安置。
“多由也,你最近好像有點沉悶,是身體不舒服嗎?該不會是來那個了吧?”
左近看向靠牆站立的多由也,也是四人衆中唯一的女性,口無遮攔說道。
“你想死一次嗎,左近?”
雖然是四人衆的最強者,但多由也並不打算給對方好臉色看,冷冷掃視了左近一眼。
“看來你對於自己的成長很有自信,覺得能挑戰我了嗎?嗯?”
左近呵呵一笑,眼睛裡不懷好意。
過去四人衆一直以他的命令爲尊,無論是誰,都不敢反抗他的命令。
但是這一切,隨着某個混蛋的到來,全部都改變了。
無論是大蛇丸的愛護,還是四人衆其餘成員的尊敬,彷彿都在圍繞着那個人轉悠,將本來屬於他的東西,全部奪走了。
可恨的宇智波佐助!左近目光之中閃過一道冷意。
聽着左近這近乎挑釁的言語,本不想和左近多做糾纏的多由也,默默拿出了長笛,準備動手。
“左近,你少說兩句。”鬼童丸看不下去了,隨即又看向多由也:“多由也你也是,別受他的挑釁,你又不是不知道左近的爲人。”
作爲四人衆的冷靜派,鬼童丸一直都是中立的態度。
“哼,我只是看這傢伙有點不順眼罷了。”
多由也放下了手裡的長笛,卻未收斂眼中的殺氣。
“那個靠着自己血統在這裡耀武揚威的傢伙真的有那麼好嗎?反正我是看不慣那個傢伙啦,也不知道那種人到底哪裡值得期待了,爲什麼這裡的人要對他畢恭畢敬。說到底,他不過是一隻被木葉追殺的喪家之犬,竟然在這裡這麼囂張,真是讓人看不下去。”
左近雙手一攤,擺出一副十分不屑的面孔,對於多由也的敵意多少有點嘲笑的意思。
自從宇智波佐助來到音隱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圍繞着他轉。
包括他們四人衆也是如此,雖然名義上他們依然是音隱首領大蛇丸的護衛,但實際上這幾年,領導他們的,都是宇智波佐助這位後來者。
這其中,尤以多由也和次郎坊最爲親近對方。
鬼童丸是中間派,總是在裡面和稀泥。
他是敵對派,想要重新將領導四人衆的權柄奪回。
“不過,那傢伙的好日子也到頭了吧。距離大蛇丸大人‘新生’的日子,已經不剩幾天了。在這裡,沒有人可以反抗大蛇丸大人。如果到時候不想從四人衆中除名的話,最好現在聽從我的指揮。還是說,你們想要違背大蛇丸大人的意志呢?”
左近掃視着鬼童丸、多由也,以及把實驗體扔到牢房裡,剛剛返回的次郎坊身上,似乎要他們現在決定自己的立場。
作爲大蛇丸親信的他們,對於所謂的轉生,多少是瞭解一些的。
也知道大蛇丸的‘新生’離之不遠。
然而,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多由也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像是要和對方拉開距離似的。
看到多由也如此不給自己面子,左近臉色一沉。
“女人總是頭髮長見識短,等那個傢伙被大蛇丸大人吞噬掉了之後,我再好好修理她一頓,然後扔到監獄裡受刑。那麼,你們兩個呢?”
左近注視鬼童丸與次郎坊二人。
次郎坊看了一眼多由也離去的背影,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先回房間了,有事情可以叫我。”
說完,也不等左近開口,次郎坊也快步離開,這裡壓抑的氛圍,讓他感覺到窒息。
左近臉色更加陰冷了。
鬼童丸見狀,無奈攤了攤手,但他沒有離開,只是說道:“我覺得這種事還是不要太早下判斷爲好,我總覺得佐助大人身上的氣息,比大蛇丸大人更加深不可測。也許佐助大人會是最後的勝利者。”
哪知,聽到鬼童丸這句話的左近,噗一聲哈哈笑了起來,甚至笑出了眼淚。
“鬼童丸,沒想到你也會講笑話。你是瘋了嗎?竟然認爲大蛇丸大人會輸。大蛇丸大人是無所不能的存在,一定會是最後的勝利者!這樣的未來,我已經清楚看到了!”
左近滿含自信的話語,在走廊上響起。
鬼童丸知道左近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也沒有生氣,只是把六隻手臂兩兩交迭抱在了胸前,嘆息了一聲。
毫無疑問,音隱村內部現在已經破裂了。
◎
隨着鬧鐘的響起,兜在牀上睜開眼睛,從睡夢中醒來。
撇頭看了一眼鬧鐘的時間,凌晨四點。
“差不多該出發了。”
兜呢喃了一聲,便從牀上爬起身體,所有的行裝都已經在前一天準備好,所以不需要特意整理一遍。
實驗用的數據資料,包括重要的情報文件,也都儲存在揹包裡,沒有遺漏。
他一向是個很有規律的忍者,這樣的自律,是從小就有的行爲。
他在亂世的戰爭中誕生,那個時候想要在殘酷的世界中生存下來,就必須拼命的學習成長,讓自己有一技之長,沒有時間浪費。
因爲這樣的自律,加上不俗的天賦,讓他很早就從衆多孤兒之中脫穎而出,成爲了當時孤兒院院長的副手。
雖然因此進入了一個無比黑暗的世界,成爲了多面間諜,被很多人利用操控,但也因此,那段沒有勾心鬥角的時光,才顯得彌足珍貴。
穿戴好衣服,兜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今天的我,會是誰呢?”
說完,兜自嘲的一笑。
習慣了戴上各種面具的自己,卻逐漸忘記了自己原本的樣子,真是一種諷刺。
沒有沉浸在這樣的失落中太久,兜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用盆裡的清水洗臉,讓自己變得清醒。
“要快點出發了,大蛇丸大人那裡,恐怕已經快要等不及了吧。”
轉生儀式的據點並不在這裡,而是位於田之國與鐵之國的交界,那是一個隱藏起來的大型據點,擁有完善的防備系統,加上衆多的音隱忍者,將那裡打造成一個‘世外桃源’。
想要攻破那裡的防備系統,起碼要出動上千名精英忍者組成的部隊。
也因如此,大蛇丸要在那裡舉行轉生儀式,爲的就是避免在儀式過程中被人打擾。
因爲這次的轉生儀式無比重要,和以往的轉生儀式不同,是大蛇丸跨入長生的重要一步,他決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
只是這樣一來,其餘據點的防守能力就會下降。
根據兜得到的情報,其餘據點最近的動向有些奇怪。
而這些奇怪的舉動,隱隱有大陸極西那個強大國家在幕後操控的影子。
想到這裡,兜的內心不由得沉重起來。
現在的音隱,可沒有正面對抗鬼之國的力量。
加上最近音隱與曉的關係變得疏遠了許多,如果沒有曉牽制鬼之國,音隱無疑是暴露在鬼之國眼中的一塊肥肉。
何況,經過一尾的行動,鬼之國與曉也正式撕破了臉皮,雙方不再存在所謂的曖昧期,互相針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不過,他也知道大蛇丸對於這些事情毫無興趣。
對於現在的大蛇丸而言,除了佐助,沒有什麼是不可以捨棄的。
計劃成功則萬無一失,若是失敗……
兜搖了搖頭,讓自己儘量不去想這件事的後果,背上揹包,打開房門,左右掃視了一眼走廊,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就在兜的身影消失在走道的盡頭之際,一道身穿紅白色巫女服,臉戴面具的女子從走廊的陰影中緩步走出。
她直勾勾盯着兜離去的方向,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