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4)

他們三人一路往西走,從黃土高原走到青藏高原。從黃沙滿天、溝壑交錯、北風怒吼走到高山逶迤、山峰陡峭、裸石戈壁。

他們三人都是富有冒險精神的人,所以進了藏區也沒有請導遊,全憑感覺走。

他們都是富有浪漫主義情懷的人,相信《詩和遠方》。你想看到心中詩一般的地方,就唯有出發到達遠方。

比起熟悉景點,探索未知他們才感興趣。

他們按照GPS和地圖,已經行了一天一夜,一切都很順利。到了第二天收拾好帳篷,又繼續出發了,在荒涼的戈壁灘上,他們見到了成堆野犛牛屍骨,剛開始大家還挺興奮,把犛牛屍骨排正,把犛牛頭放前面,拍上幾張照片留念。每人還找了幾個紋路清晰,品相上好犛牛角留作紀念。宗平打算回去以後好好包漿一下,作爲工藝品,掛在辦公室。紫夏聽說犛牛角能清熱解毒,打算回去找人做幾柄刮痧板,送給閨蜜。

越往前走,動物的屍骨越來許多,他們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殘酷,一個生命從這出生,最後歸還給了這兒,可能再過幾十年這些白骨也會風化,然後徹底的消失。禿鷲在空中盤旋,在尋找新的屍體,他們也三個知道禿鷲盤旋的地方,下面有野狼。

車子安全的行了一天,到了下午五點的時候,能見度就很低了,以不適合行進了。下了車以後,三人趁天黑之前趕緊搭帳篷,滿天的黑沙粒,打在防風面罩上,還是挺難受,他們眯着眼搭好了帳篷。

宗平開始燒水,紫夏準備做飯。他們晚上打算吃火鍋,紫夏把菜分好,家鑫在旁邊只負責遞盤子。水燒好以後,紫夏把火鍋料放進去,過了一會兒,三人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頓荒野火鍋。吃完以後,三人都累了,進了帳篷就開始睡了。可是外面風太大了,刮的帳篷東倒西歪,三人翻來覆去睡不着,只能坐外邊聊天,忽然間紫夏嚇得尖叫起來,大家順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到一雙綠油油的眼睛,閃着幽光,特別瘮人。

“狼”宗平悄聲說道。

“這兒太危險,我們坐在車上,如果狼羣來了我們可以開車跑。”宗平表情凝重說道。

三人悄悄的溜上來了車,宗平坐在駕駛位置,他兩坐後面。三人都不說話,靜靜地坐着,就這樣耗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後面的兩人已經響起呼嚕。天快亮的時候,宗平也撐不住了,沉睡過去,可是他在夢裡無數次夢裡狼打破玻璃衝進車裡,他在夢中與狼搏鬥了無數次,最後徹底沒力氣,狼咬破了她的咽喉,他也被嚇醒了。

醒來以後,發現家鑫和紫夏兩人已經煮方便麪了,三人草草的吃了幾口,去收拾帳篷,發現帳篷已經破爛不堪,不知是狼還是飛沙走石破壞的不能用了。

三人只能扔下帳篷,繼續出發,宗平加油的時候,發現就剩兩桶油了。宗平由於昨晚沒睡好,只能讓紫夏開車,車剛開出一段路程,就陷入泥坑。宗平和家鑫下車,宗平從車頂取下鐵杴和千斤頂,宗平搖千斤頂,家鑫往車軲轆底下墊沙石,可是這時候,忽然從野草中竄出兩頭狼,他倆剛開始也被驚嚇到了,但是發現狼在五米出停了下來,兇殘的目光瞪着他倆,紫夏也看見狼了,就猛踩油門,但是車輪在原地打滑。

宗平反應過來了,使勁搖千斤頂,家鑫用鐵杴守護在他旁邊,狼終於失去耐心,發出一聲嚎叫,撲了過來。家鑫用鐵杴在空中揮舞着,狼看見鐵杴,又閃了回去。狼看見家鑫手裡的鐵杴,拖着大尾巴,兩隻耳朵垂直豎立,眼露殘忍的光芒,露出兩顆狼牙,不停地在家鑫周圍徘徊,等待下手的機會。

宗平用手不停地往車輪地下扒沙土,紫夏不停地轟油門,可是車還是紋絲不動。

狼再次發起了進攻,家鑫超一頭狼揮舞着鐵杴,另一隻狼趁機在宗平屁股上咬了一口,宗平疼的尖叫起來,家鑫趕緊舉起鐵杴打在了狼的腰上,狼也慘叫一聲逃了出去。紫夏快速打開車門,扔出一把扳手,家鑫緊緊的站在宗平後面,宗平一邊往後看,一邊扒土。

宗平大聲對紫夏說:“把車門打開,你移到副駕駛位置,讓我來開,又超家鑫吼道我數三下我們一起上車。”

家鑫猛的超前一步,猛力揮舞着鐵杴,狼嚇的又往後退了一節。宗平猛的超狼扔出扳手,兩人迅速上了車,宗平迅速的掛了個倒擋,猛踩一腳油門,車子向後倒了一下,他又掛了個一檔,猛的開出泥坑,車子快速超前開去,宗平透過後視鏡看見兩頭狼還在後面猛追。開出一段後,甩掉了狼的追敢,宗平又原路開了回去,因爲千斤頂和扳手還就在那兒,在這種條件下行車,沒有扳手和千斤頂是萬萬不行的。回去狼已經無影無蹤了,他們拿起千斤頂和扳手快速的離開了原地。

由於睡眠不足,動作太激烈,宗平倒下了,他呼吸困難,嘔吐不止,家鑫趕緊從後備箱取下氧氣袋和吸氧管,讓他吸上幾口氧氣緩解一下。做完這些,他又脫下宗平的褲子,幫他處理屁股上的傷口,可是家鑫笨手笨腳,連個膠布都扯不斷。氣的紫夏只能停下車,害怕又有狼來,家鑫只能坐前面去,在後座位狹小的空間幫宗平處理傷口,紫夏後悔自己沒有帶狂犬疫苗。宗平笑着安慰說,你已經快吧藥店帶上了。

早晨起來,宗平就發現GPS沒有信號了,但是爲了不讓其他人擔心,他也就沒說。

車子漫無目的的行了一段時間後,宗平決定還是把目前的情況告訴他倆。兩人得知,就剩兩桶油,GPS也沒信號了,也有點發愁。在進無人區之前,她們就知道手機已經會沒信號,所以他們用的是衛星GPS,可是現在GPS也用不了,只能用指南針和地圖,可是這兩樣精確度太差了。

他們只能每天依靠太陽,但是荒灘中的太陽每天最多隻有三小時,其餘時間都是烏雲密佈,飛沙走石。

爲了省油,和確定方向,他們每天只能有100里路,過了五天以後,徹底進入了無人區,這兒別說動物,連一棵活着的植物都沒有,只有冰冷石頭,已分不清黑夜與白天,只有正午時透過昏天暗地的沙石,才能看到模糊的光。

食物已經不多了,就剩幾袋方便麪了,多虧前幾天,宗平用汽油桶,管了兩桶冰川水,雖然有點汽油味,但是總比沒有強。汽油就剩一桶了。

在這種死寂的環境中,他們只能往前走了,三人每天只准吃一袋方便麪,然後餓了就喝水。

除了睡覺,開車他們不敢消耗能量。當最後一口方便麪,被吃完以後他們沉默了,他們有可能迷路了,永遠走不出這大戈壁。

沉默了一會兒,家鑫問宗平“你後悔嗎。”

宗平笑着說:“有什麼好後悔,我大富大貴都享受過了,就是有點遺憾,聽說這裡的牧民有個習俗,女孩到了結婚年齡,就單獨住在一個帳篷,如果這個女孩看上誰,他晚上就可以留宿。我就是沒有實現這個豔遇有點遺憾。”

後面的兩人聽了宗平的話,笑的合不攏嘴,紫夏直接罵道你這個色鬼。

宗平轉頭又問紫夏:“那你了。”

紫夏深情的望着窗外,好像目光達到了遠方,憂傷的說道:“我想祭拜一位活佛,並許下一個願望。”

宗平嘲笑道是不是求活佛賜你一個男人。

“滾”這次紫夏真的生氣了。

家鑫知道紫夏想祭拜那位活佛,因爲那位活佛坎坷一生,對愛的追求,就是紫夏的真是現照。

你念或者不念

情就在那裡

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

愛就在那裡

不增不減

可以呀,他是佛門中人,終不能做到“不負如來不負卿。”

家鑫想通了如果這次能活着出去,他就放下一切成見,娶了紫夏。

家鑫笑着說:“我還以爲你們在生與死之間悟出了真諦。原來還是這麼俗。”

兩人轉頭問家鑫:“那你悟出什麼了。”

家鑫點了點頭一字一句的說:“能遇見你兩是我今生的榮幸,能和你們兩一起死,更是我的榮幸。”

聽完家鑫的話,三人把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同生共死。

又走了兩天,他們只能靠吸氧氣和喝水,撐着,宗平由於高原反應,之前嘔吐不停,已經睜不開眼睛了。可是他們已經看到了希望。這兒已不在是一片死寂,偶爾會看見一兩隻動物。在小塊的綠灘上,他們也能挖到草根,裹腹一下。

在一個黃昏,他們終於發現了牧民的帳篷,在帳篷附近,他們把車停了下來,這座帳篷太爛了。蓬頂已經陷進去,四周都有小洞透風。

走進帳篷,家鑫打開了手電筒,在昏暗的燈光下終於看清楚,裡面的情景,牀上躺着一位老人不知道死活,旁邊坐着一個三歲大的小孩。小孩不知道嘴裡面吃着什麼。

可能是長時間沒見過陌生人,小孩驚恐的看着他倆。家鑫環視了一週,家裡就一口破鍋,和一個爐子,一個木箱子,在沒有任何東西了。

家鑫上前摸了摸老者的頭,有體溫,還活着。紫夏在後面說:可能是病了,我去拿點藥。

家鑫用自己的爐子燒了一鍋開水,家鑫也不知道老人得了什麼病,只能給老人餵了一片止疼藥。

家鑫想找點吃的,可是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吃的,他只能在老人沒有同意的情況下,打開木櫃,裡面還真有個黑瓷盆,不知道放的什麼吃的黑糊糊的,家鑫咬了一口,咬不動。

“這是什麼東西啊。”紫夏好奇的問到。

“可能是糌粑。”家鑫用開水泡開僅有的四個糌粑,給小孩子分了一個,給紫夏一個,給昏迷宗平餵了兩個,自己喝了點湯。家鑫給宗平和老人一人吸了一個氧氣袋。

宗平不虧是當過兵的,到了晚上,就醒了過來。第二天,可能是由於吃了止痛片和吸了氧氣,老人也醒過來了。

家鑫向老人說了自己是遊客,由於迷路了,才誤闖到這裡來。

老人一邊喘氣,一邊斷斷續續的說道:“你們真是命大,那地方我在這,住了一輩子都沒進去,那是一片死地,寸草不生。”

老人指了指帳篷後面:“後面有隻羊,你們殺了,吃了吧。”

家鑫感激的說:“不用了,我們再往前走就找到牧民了。”

老人喘着粗氣斷續的說:“殺、殺、殺了羊,我還有事求你們。”

“嘶……”家鑫倒吸了一口涼氣,思考了,覺得以目前的狀況,只能殺羊了。不然沒有體力走出去。

宗平病了,只能家鑫一個動手了,虧他過去經常看殺豬,他就用殺豬的辦法,捅了好多刀,硬把羊殺了。濺了滿臉的血,他也只是用手一抹,把帶血的羊肉放進鍋裡,沒有添加任何佐料,等肉飄出香味,大家迫不及待想吃。

家鑫勸道:“我們好幾天都沒吃飯了,先喝碗湯,暖一下腸胃。”

家鑫去車裡取了幾個碗,每人盛了一碗湯,家鑫扶老人坐起,餵了一口湯,老人又從嘴角流了出來。

“你們吃吧,吃完我還有有事對你說”老人對家鑫說道。

宗平已經迫不及待,撈出一塊半生肉,紫夏也給自己撈了一塊。家鑫現在又恢復了一樣平靜。慢慢品着羊湯,他想老人可能要拜託他一件大事。

老人看大家吃飽了,就說了事情的原委。原來老人有個兒子,兩年前兒子和兒媳去拉薩打工,兒子在工地不幸遇難,兒媳得到賠償金以後,拿着賠償金跑了。五十里外,老人還有個侄子,老人說他快不行了,不久可能要離開人世,讓家鑫幫忙去把他侄子找來。

家鑫痛快的答應了,由於是晚上,害怕迷路,大家只能等天亮了。

到了第二天,又有個麻煩事,車快沒油了,開出去可能把大家扔在半道上。家鑫決定一個人走着去,讓他倆看孩子和老人。紫夏不同意,就和家鑫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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