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涵行至牀邊停下了腳步,開口道:“穿上衣服就回去,做宮婢的,不要忘了宮婢的本分!”她又在牀邊停留了片刻,才終於擡步離去。
我長長舒了口氣。
只是,牀上之人卻並未走開。隔了會兒,嚶嚶地哭起來,悲涼中透着絕望。我不理解,只是夏侯子衿要`了她的身子,然後走了,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她不走,我便不能出來。
這對我來說,着實是痛苦的。
最痛苦的是,她居然在這裡待了一夜。我迷迷糊糊的,睡了醒,醒了睡。
直到天亮的時候,她才訕訕地下了牀,朝外頭走去。
“呼——”
我終於可以從牀底下爬出來了,感覺像是重新見到了陽光。
推出門的時候,果然天氣甚好,陽光燦爛。
回了湘秀院,只見菊韻站在院子裡頭,目光緊緊地瞧着我的房門。我整了整衣衫過去,輕喚她:“菊韻。”
她似吃了一驚,慌忙轉身:“三小……桑梓。”機靈的丫頭,這麼快腦子就轉回來了。
我點點頭,問:“怎麼了?”
“沒,沒事。”她看向我的身後,小聲道,“姑姑來了。”
我回頭,見芳涵帶着幾個宮婢款款而來,今日的她,依舊是素色打扮,臉上是瞧不出的顏色。
我與菊韻欠身道:“見過姑姑。”
芳涵看了我們一眼,淡聲道:“起了?便過去候着吧。”語畢,從容地自我們身邊走過。我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她的臉上,連一絲動容都不曾有。安了心,看來昨夜她是真的沒有發現我。
不一會兒,丫頭們都到齊了。
芳涵行至衆人前面,笑問:“大家昨日睡的可好?”
“回姑姑,很好。”丫頭們異口同聲地答道。
我有些慶幸,昨日出去的時候天色已晚,同屋的丫頭並不知道。即便今日一早瞧見我不在,也只會以爲我起得早了。
悄悄看向芳涵,見她點點頭,說道:“那便好。日後,宮裡就是各位的家了。”她轉了身,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宮婢給她奉了茶侍於一邊。
一個丫頭大膽地問:“姑姑,要教奴婢們的可是宮中的禮儀?這些想來奴婢們在各府上的時候也是學過的。”她的話音才落,衆人紛紛附和。
芳涵放下手中的茶杯,輕笑一聲:“既然都學過,自然就不必了。我也相信,日後大家在宮裡會處處小心,不會惹出紕漏的。”她的目光瞧我們看來,閃了閃,忽然又隱下去,拿起手裡的帕子輕拭了嘴角,才道,“宮裡不比各位府上,今後你們成爲宮婢,怎麼伺候主子自也不必我教。”
她兜兜轉轉了一圈,都是不必教。我越發地困惑了,那麼她來湘秀院究竟要教什麼呢?
悄悄看了眼邊上的人,她們也是一臉迷茫。
芳涵淺淺地笑着,開口:“雖然大家喚我一聲‘姑姑’,不過你我皆是宮婢而已。自然明白跟對了主子,日後也享福。你們都是各位小主孃家帶來的丫頭,要說忠心自是不在話下,但倘若想跟了別的嬪妃主子,也是可以的。我今日便是問問大家,可有此意呢?”
在場衆人輕“嗬”了聲,的確,自己的小姐最終能不能得聖寵還是未知。若然能,那固然好。若然不能,的確趁早擇了別的主子來得好。
不過又礙於她先前那句“忠心自是不在話下”,丫頭們各個揣着心思,卻不敢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