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澄實覺得自己大概是被騷擾了。
是真的被騷擾了。
就好比現在——
“喂？這裡是北澄實，你好？請問是哪位？”
手機接通，北澄實主動開口打了招呼。
然而.
靜——
電話那頭沒有一丁點的聲音傳來。
只有時不時的細微呼吸聲，告訴北澄實電話那邊其實是有人的。
他剛想繼續開口說話。
然而還沒等他動嘴，電話就被那邊給掛斷了。
“什麼情況？”
北澄實有點摸不着頭腦。
從今早開始，他已經接到三通這種只是打過來，但是一句話都不說的電話了。
難不成是日本這邊的騷擾亦或是詐騙方面的電話？
還真有可能。
要知道不止是在天朝，在日本電信詐騙其實也是相當氾濫，甚至隱約超過了天朝。
因爲對個人隱私較爲保密，大多數日本人都缺少應對電信詐騙的經驗。
所以有不少日本人都有過被騙，或者是被騙過的經驗。
這種專門打過來，但是不說話的電話，指不定就是某種新型詐騙手段。
畢竟現在AI音聲合成技術已經相對成熟，只要採集到不同的聲音樣本，指不定能夠合成出他的聲音。
要真是那樣.不談別人，像北澄有波這種，只要聽見了他的聲音，估計馬上就會上當。
北澄實有了警惕之心，決定下次對方再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自己也不說話，倒要看看對方究竟想幹些什麼。
他將手機平放，等待電話的同時也不忘記與身邊的喜多川淚子交談。
最近的時間越發接近年底，已經快到日本小學放冬假的時候了。
這點對於都立練馬小學也是一樣。
臨近假期。
小學的孩子們自然就躁動起來了。
比方說喜多川淚子。
她就邀請北澄實聖誕節的時候去她家玩。
只不過被北澄實拒絕了。
畢竟聖誕節那天他人可能還在京都拍攝《劍豪伝》。
畢竟現在《劍豪伝》在京都的許多鏡頭都已經拍攝得七七八八，就只差一些原作當中的雪景了。
等到京都那邊下雪，田中健三肯定不會放過機會，先把雪景的鏡頭全部拍完。
他大概率是沒有時間去喜多川淚子家的。
“是這樣啊，真遺憾呢，實醬，有工作要忙。”
聽着北澄實的理由，喜多川淚子的小臉上沒有露出特別失落的表情，穿着白襪的肉乎乎的小腿也在桌下歡快地踢動着。
畢竟被北澄實拒絕在她的預料之中。
她只要能和北澄實稍微說說話就可以了。
北澄實沉思的模樣，讓用手託着臉頰的喜多川淚子不小心就看入了神。
果然實醬思考的時候也好帥氣啊。
她暗暗地想着，決定下次一定要再邀請北澄實去她家玩，可愛的臉孔也重新露出笑靨。
“那實醬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什麼？”
北澄實看了喜多川淚子一眼
“就是那個啊，不是快要到期末測試的時間了嗎？”
“喔——”
北澄實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他挺少關注學校的事情。
畢竟小學的課業輕鬆，而且他出勤率也足夠。
這會兒聽喜多川淚子一說，他就想起來還有考試這麼一回事。
考試。
這算是大部分在讀的學生都分外痛恨的事情。
少部分學業優秀者只需要考慮認真考試就可以了，但大部分學業成績一般乃至差勁的學生要考慮得就多了。
複習、溫習、專注.這些都是他們需要考慮的。
而喜多川淚子就是其中一員。
她的成績在班級裡只能說是一般，屬於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那種類型。
對於即將到來的學業水平的測試，她或多或少還是有些不安的。
原本還在歡快踢動着的小皮鞋都在這一刻稍微停滯下來。
一雙大眼睛也眼巴巴地看着北澄實。
這表情實在太好懂了
讓北澄實都有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明明知道聊這個話題會讓自己不開心。
可爲什麼這個小女生還非要跟他尬聊呢？
不過算了。
“如果淚子沒什麼信心的話，下課的時候我倒是可以輔導你。”
“哎？真的可以嗎？不會影響到實醬嗎？”
喜多川淚子有點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在她的印象裡，北澄實要麼就是在忙工作，要麼就是一個人在學校裡翻一些她根本看不懂的文學小說。
這麼忙忙碌碌的實醬，她真的有機會獨佔嗎？
“啊，無所謂的。反正只是多輔導一個.啊，抱歉。”
北澄實咳嗽了一聲——差點就說漏嘴了。
由於他在學校內要保持課業優秀的人設，但他本人又不願意做作業，基本都是交給以前欺負過原主的熊孩子三人組身上這就導致問題發生了。
北澄實要維持的是課業優秀的人設。
但欺負過原主的熊孩子三人組整體課業水平又不怎麼高.那麼這個時候又應該怎麼辦呢？
答案很簡單。
北澄實十分親切地用北澄有波的打印機給他們打印了一箱小學試卷，並且用和藹可親的態度告訴他們一定要把這些習題做完。
成果是喜人的。
熊孩子三人組在他的調教下洗心革面，學業水平直線上升，做出來的作業也基本沒有任何錯誤。
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雙贏。
當然。
對待喜多川淚子當然不能用這種手段。
好歹對方是女孩子，而且之前也幫過自己，算得上自己在小學裡的朋友。
想到這裡，北澄實笑着開口：“總之以後要是有什麼不懂的，淚子都可以拿過來問我，只要我有空的話都會輔導你的。”
他這邊話說完。
另一邊的喜多川淚子卻沒有回答，變得有些沉默。
這就讓北澄實有點奇怪。
他剛想詢問對方怎麼了。
然後——
“太棒了！最喜歡實醬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喜多川淚子歡呼一聲，隨後在北澄實有些詫異的目光下。
她俏生生地踮起腳，對着他的側臉‘吧唧’就是一口。
“呃”
北澄實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側臉。
好傢伙。
一直以來都是自己襲擊別人。
今天還是第一次被別人給襲擊了。而且估計是用了兒童潤脣膏一類的東西吧。
喜多川淚子帶了點蘋果的香甜氣味。
“啊對不起，實醬，那個.會很噁心嗎？”
剛纔還滿臉雀躍的小女孩這個時候似乎也發現了自己的錯誤。
軟乎乎的白嫩臉孔上，轉眼間就浮涌上了細微的紅暈。
“怎麼可能噁心呢？男孩子被女孩子這麼對待，高興還來不及呢，只不過淚子，這種動作除了對伱家人之外，最好不要對其他男生做。”
北澄實笑着擺了擺手，示意對方不要在意。
一個小女生而已，他倒也不是特別在意。
而且怎麼說呢。
這會兒他的心情也不差——有種養了個女兒的感覺。
所以他稍微多嘴了一下。
“嗯！我只對爸爸還有實醬做這種事！”
臉上浮現出歡快的笑靨，喜多川淚子用力地點頭。
果然，最喜歡實醬了！
就這麼一邊哄着喜多川淚子，一邊等待着‘詐騙’電話打過來。
結果讓北澄實沒想到的是，‘詐騙’電話沒等過來。
自家鹹蘿蔔二號，田村光司的電話倒是過來了。
電話那頭的他聲音有些興奮。
“北澄君！來工作了！而且還是目前大人氣工作！和上次的《熱忱與愛》完全不一樣！”
“大人氣工作？”
“哎？北澄君你不知道嗎？”
聽着電話那頭北澄實的詢問聲，田村光司也有些奇怪。
“我聽《夜行》的拍攝組說了，說是他們導演今天親自打電話給你三四次，我還以爲北澄君你已經知道了呢。”
田村光司現在都已經快習慣被北澄實投喂，也習慣北澄實自己‘全自動’尋找工作的功能了。
這次《夜行》拍攝組主動打電話過來。
他還以爲又是北澄實這個外星人子役找到的工作。
當場就有些喪失幹勁，淪爲大咸蘿蔔的趨勢。
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導演給我打了電話？還三四次？”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北澄實的手指動了一下。
他有點莫名其妙。
要知道從今早到現在，他一共就只接到三通‘詐騙’電話，對方壓根沒有說話。
難不成這就是田村光司所說的‘導演來的電話’？
嘶.
這什麼怪癖？
北澄實鬧不明白。
如果是要談論工作方面的事情，不應該直接在電話裡講清楚嗎？
打電話過來又不說話是什麼鬼？
但是算了。
只能說業界裡什麼牛鬼蛇神都有。
有怪癖的導演雖然稀奇，倒也不算奇怪。
現在最關鍵的是——
“新工作是個什麼情況？”
北澄實一邊把手頭上的作業分發給早早就在教室外面等待着自己的‘熊孩子三人組’，一邊提問道。
“是一部叫做《夜行》的電視劇。”
一提到這個話題，那邊的田村光司就迫不及待地解釋起來。
“北澄君，你肯定想不到的，《夜行》可是這個季度最火熱的電視劇，沒有之一。”
“是嗎？”北澄實的手指稍微頓了一下：“具體是怎麼個情況？”
他一直都混在電影相關的圈子裡，對於電視劇這方面還真沒怎麼關注過。
“首先是《夜行》的白石導演，北澄君應該知道吧？就是那個白石淳導演，在業內都算得上是絕對一流的導演，去年還拿到過日本年度最佳導演獎項。”
“這我倒是清楚。”
北澄實點頭，畢竟他也混在業界這麼久了，白石淳這個名字他還是清楚的。
聽說是十分擅長拍攝推理劇以及紀實片的導演。
“然後就是《夜行》這部作品了，它可是本季度最火熱的電視劇，平均收視率13.08%。”
“這還真是.”
如果只是聽田村光司說前面的話語，那麼北澄實倒不會有什麼心理波動。
畢竟名氣這玩意兒都是虛的，再加上日本人都很喜歡那種‘最強’‘最兇’‘爆誕’這種中二詞彙，比不得實際見一面。
但收視率可不一樣。
這玩意兒可是實打實的成績。
平均收視率13.08%。
這個成績可以說是相當恐怖了。
要知道現在可不比日本電視產業黃金時期。
經過短視頻、手機視頻網站以及小說等等網絡產業的衝擊。
現在日本的電視收視率其實正處於下坡路階段。
不少大電視臺都專程開了網絡端口——這足以看出逐步興起的網絡產業對傳統電視臺產業的衝擊。
收視率13.08%，這個成績那怕放在以前電視產業黃金時期也是值得一提的。
更加別說現在大環境普遍走低。
這個成績就更顯含金量了，說是本季度大火完全沒問題。
可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夜行》的原作可是在日本都十分有名的社會派推理小說，以前都拿過直木賞的。”
“直木賞？”
北澄實摸了摸下巴。
看樣子這一次的陣容確實很有含金量。
不像上次《熱忱與愛》，裡面除了拍攝組之外基本都是坑貨。
要知道能拿到被譽爲日本文學最高獎項的直木賞的小說，其社會地位是不可能太低的。
再加上‘推理小說’這一加成，這就更加恐怖了。
日本人很喜歡推理小說——真的很喜歡。
究竟喜歡到什麼程度呢？
從書單上來看，在日本最受大衆歡迎的書單，那一批裡面至少有六七成是推理題材的小說。
由此就能看出推理小說究竟在日本多麼盛行。
就是
“不知道這個《夜行》和《白夜行》又有什麼關係啊？”
北澄實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古怪。
拿過直木賞，又是社會派推理小說。
這讓他一下子就想到自己前世的某個東野姓的社會派推理小說作者。
但不管怎麼樣——
“工作機會都送到嘴邊了，沒道理不要啊。”
北澄實來了精神。
是的。
《劍豪伝》拍攝空窗期太長，一個星期他有四天都在休息。
這段時間都要給他閒得不知道幹什麼了。
工作機會都主動送到嘴邊了。
他當然不會猶豫。
至於那個怪癖的導演.
嗯.
果然還是見上一面再說吧，其他的暫時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