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鬼!有鬼!真的有鬼!(4200字)
中條康治有些不高興。
的確不高興。
本來他是不想接下《怨咒》拍攝的。
畢竟恐怖電影本來就屬於小衆電影。
再加上清水山前三部電影成績都相當一般。
這部叫做《怨咒》電影大概率繼續撲街,對他來講起不到半點提升名氣的作用。
但他卻架不住清水山那邊開出的條件——願意將小林俊介這個角色交給他來演。
要知道小林俊介可不比佐伯俊雄、佐伯伽椰子。
他是《怨咒》這部電影當中鏡頭與臺詞最多的角色,沒有之一,也是唯一一個橫跨了第一個小故事與第六個小故事的角色。
對於整個劇情都有承上啓下的作用。
這種戲份量再加上臺詞數量,說是《怨咒》這部電影的主役也不爲過。
這也是他答應清水山過來拍攝的主要原因。
可這個導演究竟是怎麼回事?!
明明他的戲份最多,而且還是成人演員,片酬卻相當之低。
一共一個月的拍攝時間,只有150萬日圓的片酬。
而反觀拍攝組裡最高片酬的北澄實.
半個月的拍攝時間就能拿170萬日圓。
這雙方的差距,讓他瞬間就覺得有些不舒服了。
要知道他這邊累死累活,要足足拍滿一個月才能拿150萬。
可北澄實那邊呢?
鏡頭沒幾個,臺詞沒幾句,卻直接能拿全場最高的170萬日圓。
這拍攝強度與拍攝時間的落差確實有些大了。
就算中條康治心裡清楚。
北澄實是一流子役,熱度很高,而在業界當中,子役的價格又是很高的。
像北澄實這麼高熱度的子役,在片酬方面甚至可以比肩一些頂尖成年人演員。
可是就算心裡清楚卻不代表中條康治就沒想法了。
畢竟
“子役不就是子役嘛,吹破天了不就是個小孩子嗎?”
我還是個二線男演員呢!再接兩部好戲指不定就能突破一線了。
憑什麼我就非得領這麼少的報酬?連一個子役都比不過?
我願意過來拍你們這部大概率撲街的電影就已經很給面子了!
中條康治氣得直哼哼,不僅是在過來的路上和自家經紀人發了兩句牢騷,這會兒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可不舒服歸不舒服。
清水山在叫他過去的時候。
那怕他心裡再MMP,臉上還是得笑呵呵地應對。
沒法子,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那怕清水山看上去落魄了一大半,劇評人和影評人也大都對他人嫌狗厭的,抓着他落魄的時候就是一頓噴,大罵其江郎才盡,但也不是中條康治這個二線男演員能碰瓷的。
要是清水山把他滿腹牢騷的事情往他那羣導演圈子裡捅出去。
不要說電影了。
以後怕是業界裡的綜藝節目都不會帶他玩兒了。
這行業就是這麼現實。
沒辦法,他只能好聲好氣地伺候着清水山,裝作勤奮好學的模樣,詢問了好幾個拍攝方面的細節,這纔下來準備進行拍攝。
這場戲的劇情其實很簡單。
無非就是小林俊介從學校離開後,按照佐伯俊雄家的住址找過去進行家訪而已。
期間發現不管是摁響門鈴還是敲門都無人應答。
實在沒辦法,他只能繞到屋子側面。
在那裡,小林俊介見到了臉上帶着淤青的佐伯俊雄。
這場戲主要表達一言不發的佐伯俊雄的‘異常’,以及透過小林俊介不斷的視角變化,向觀衆不斷灌輸場景佈置的恐懼感。
爲此道具組還專門製作了一隻假的死黑貓——用肉漿和黑色假毛混在一起的玩意兒。
劇情很簡單。
拍攝起來就更簡單了。
除了站位有要求之外。
中條康治只需要在鏡頭前時不時低頭看一眼手中佐伯俊雄的資料,再擡頭裝作尋找的模樣便可以了。
中間幾乎沒有喊‘咔’。
中條康治便成功拍完了這兩個尋找的鏡頭。
同時,他也看見了這次與他演對手戲的北澄實。
此時對方正在補妝。
臉孔以及手臂、腳踝等等位置都被畫上了各種淤青,嘴角也被帶上了點點血絲,看上去確實有些唬人。
不過在中條康治看來。
這無非就是多了點淤青傷痕而已,根本就唬不住他。
說白了,像這種小孩子,就算再怎麼火,頂多也就是靠這種戲妝撐起來的,真實演技又能好到哪兒去呢?
居然還能拿那麼高的片酬!
中條康治用鼻孔出了下氣。
然後他的雙眼就有些移不開了。
大概是自己反覆打量被北澄實給發現了吧。
對方明顯擡起雙眼,往他這邊瞥了一眼。
而也就是這一眼,看得中條康治只覺得身上猛地起了一股寒意。
主要是北澄實是揹着光的。
因爲背光的原因,那張佈滿淤青與血痕的臉孔擡起,看向他的時候,有種說不出來詭異之感。
而更讓中條康治感到雞皮疙瘩起來的是北澄實的眼神。
可能是妝容的原因,又可能是北澄實眼神的原因。
對方雙眼通過那披落下來烏黑髮絲縫隙的時候。
他分明能感受到那雙瞪大的,佈滿血絲的雙眼中飽含的怨毒!
就好似電影中的佐伯俊雄真來到了現實世界當中一樣。
這一眼看過來。
讓中條康治渾身都是一顫,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等到那邊的北澄實將目光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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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條康治才嚥了咽口水,反應過來,低聲罵了一句。
見鬼了!
他一個成年人,居然被一個小鬼的眼神給嚇到了!
不過話雖然這麼說
一想到北澄實剛纔的眼神。
中條康治心底還是有些莫名發怵。
不行不行!
他可是成年人!怎麼能被一個子役的演技給唬住?這不是在開玩笑嗎?
更別說還是他特別看不起的子役!
他猛地甩了甩腦袋,想要將北澄實的印象甩出腦外。
可問題就在於。
他越是想要忘記北澄實,北澄實的面目卻越是在腦海中變得森然恐怖!那雙黑黝黝的大眼睛,就好像現在都還在看着他一樣。
搞得他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真是邪門了!”
中條康治又低頭罵了一句。
他是真搞不懂爲什麼一個子役會給他那麼滲人的感覺。
正當他還打算調整一下的時候。
一陣被拉扯的感覺從褲腳傳來。
嗯?
中條康治低下腦袋。
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剛纔被他罵做邪門小鬼的北澄實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有什麼事嗎?北澄君?”
對方畢竟是小孩子,儘管自己比較討厭他,這個時候還是要擺出大人該有的態度。
他笑着低下身子。
“我只是想問問中條大哥哥知不知道這棟房子曾經的謠言。”
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北澄實笑着仰起了腦袋。
“謠言?”
中條康治愣了一下。
他過來拍戲可沒聽說過什麼謠言。
“其實就是.這棟房子之前,確實有發過滅門的慘案喔。”
先前明亮的聲音逐漸壓低,其中的情緒也變得低沉,腦袋也緩緩低落。
“兒子被父親給殺死,妻子的屍體也被一分兩段。對了,那位妻子的屍體被發現的地方——就在你現在站的位置上面。”
聲音猛地拖長,低下的腦袋猛地擡起。
這突然的變化,把中條康治都嚇了一大跳。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
才發現北澄實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只留下他在原地,只覺得冷汗涔涔,腳下更是踩着不自在,好像真踩在了‘妻子的屍體’上面。
好巧不巧的。
偏偏這個時候,清水山的聲音也恰好從擴音器傳出。
▲тTkan ▲co “演員準備就位,場記準備打板。”
“好!全體注意!《怨咒》俊雄篇,第4鏡頭!開始!”
啪!
伴隨着清脆的打板聲。
這幕戲便開始了。
沒辦法。
莫名其妙聽了個怪談故事,還沒來得及調整心態,那邊就已經打板了。
中條康治就算硬着頭皮也只能演下去。
這幕戲也很簡單。
按照劇情發展,接下來就輪到他上前敲響佐伯家的大門,發現敲門無果後,只能繞到房屋側面,在那裡發現了佐伯俊雄,由此引出進入房屋的劇情。
但是
很奇怪.
真的很奇怪.
大概是因爲剛纔被北澄實嚇了一下。
看着面前漆黑宛若巨口般的大門。
中條康治的心中浮現出一種異樣的危機感。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寒意也在不知不覺中從腳後跟攀爬至脊背。
這種感覺很奇怪。
就好像北澄實剛纔告訴他的事情全部都是真的。
這座被幹枯爬山虎所攀附的房子,其中真有怨靈存在,並且正在盯着他看。
中條康治暗罵一句。
該死的!那個邪門子役絕對是故意的!
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到了演戲的時候開口!
肯定是想幹擾他的心態!
不能就這麼上對方的當!
他在心底反覆強調。
與此同時,他嚥了咽口水,按照臺本所說的那樣,向着房屋側面繞去。
然後
他的腳步就停住了。
因爲眼前的這一幕,對他的心裡壓迫感實在太足了。
斜陽殘照。
將一切沁得如血一樣紅。
微風吹拂着白色的窗簾。
而一雙佈滿淤青的手臂正好從窗口伸出。
按照臺本上的劇情來講,那應該是北澄實伸出的手臂纔對。
可是伴隨着微風的吹拂,那雙手在空中微微晃動着。
像是招手。
又像是告別。
看着根本就不像是孩子的手掌!
與此同時,他的耳邊更是傳來陣陣淒厲的貓的嘶鳴聲。
更是將這一幕場景渲染得詭異到極點!
不是?!
中條康治人都看傻了。
我這是在演戲吧?
我這應該是在演戲吧?
演個戲.這是給我送到哪兒來了?
中條康治真覺得是不是真如那個子役所說的這裡鬧鬼了。
要不然也不至於這麼不對勁吧?
中條康治只覺得冷汗從後背滲出,迅速擴散。
最終他一咬牙,毫不猶豫地邁開步子。
沒辦法。
他總不能直接退下來,告訴清水山‘北澄實這子役太恐怖了,我不演了’吧?
中條康治幾乎是咬緊牙關走到了窗前。
隨後他瞪大眼睛,用力地向北澄實看去!
他倒要看看這個子役到底在搞什麼鬼!
這次,中條康治終於放心了。
因爲出現在他面前的北澄實沒有之前那股子滲人的詭異感。
他的雙手伸出窗欄,雙眼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果然嘛.
剛纔的感覺全部都是心理作用,是他自己在嚇自己。
一個子役而已。
怎麼可能那麼邪門兒!
中條康治鬆了一大口氣,露出笑容,按照臺本說詞。
“俊雄,你媽媽在家嗎?”
這個問題提出。
從劇本的角度來講,這裡北澄實應該等一會兒身體就要往後面倒去,然後藉此發出巨大的聲響。
這在電影拍攝當中叫做用聲音調度人物。
主要的作用其實就是引起小林俊介的注意,讓他有個合理的理由進入屋內。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
就只是等這麼一會兒,中條康治就已經有種待不住的感覺了。
因爲他察覺到了。
面前的北澄實一直在盯着他看。
那種眼神幽邃而滲人。
在夕陽斜照之下,那張右邊亮,左邊暗,形成了一種詭異的‘陰陽臉’。
而更讓他感覺不對勁的是。
在他的注視中。
北澄實的臉慢慢開始變得‘陌生’起來。
原本白皙的臉孔,也在他的注視下變得扭曲、發腫、慘白.
漆黑的雙眼更是是屍體一樣瞪視着他。
那副模樣,簡直與電影之中的佐伯俊雄別無二樣!
咕嘟
再次不爭氣地嚥了咽口水。
中條康治的身體開始往後靠。
因爲他看見了。
北澄實對着他,緩緩張開了嘴。
可他的嘴裡卻看不見舌頭,看不見牙齒.只有無窮無盡的漆黑。
不是?
如果說之前還能用‘我們這是在演戲,你騙不到我的’這種由頭敷衍過去。
可看着眼前這在臺本里面完全沒有的一幕。
中條康治終於繃不住了,他嘴脣顫抖着,勉強擠出微笑。
“北澄君,你等一下,我們這是在演戲.”
聲音說到一半就停住了。
因爲透過金屬窗欄的反光。
中條康治看見了。
一張慘白的女人的臉孔。
正貼在他的肩膀邊。
死死地盯着他!
“啊!!!!”
這一刻,之前鋪墊的所有恐懼都匯聚起來。
中條康治發出了驚恐的叫喊聲。
整個人無力地向後跌倒而去。
與此同時就是他語無倫次的,指着北澄實大喊的聲音。
“鬼!這個子役有問題!他絕對有問題的!!!這個房子也有問題!是真的鬼屋!”
“啊?”
旁邊一衆工作人員都看傻了。
他們看向正對着他們露出天真無邪笑靨的北澄實。
又看向倒在地上口齒不清的中條康治。
是真的有些無語了。
不是?
這個年頭誰都能當演員了嗎?
膽子這麼小你過來演恐怖片?
各位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