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兩輛車在路口分手,羅翔告訴阿柳送他到醫院。宰人的店裡買了水果糕點,羅翔走進醫院去看望萬宗璞。
阿柳開車回家,從後視鏡裡看到羅翔的人影越來越小,彷彿越來越疲憊,阿柳很不正常的嘆口氣。她搞不懂男人,明明有嬌妻美妾,明明能舒舒服服享受生活,爲何要讓自己活得如此累?
羅翔在萬宗璞病房門前停下腳步,他聽到裡面有人說話,鬼鬼樂樂朝門縫裡偷看。。。。。。病房裡除了臥牀裝深沉的萬宗璞,還有一位客人——公用局黨委委員、副局長高漢清。羅翔急速挺直身體,暗暗盤算要不要進去。
給萬宗璞打飯的冷希成從走廊那頭走來,看到羅翔進退兩難的樣子笑了笑,推開了門,羅翔只好跟着他走進病房。萬宗璞入住的單人病房是醫院最好的特需病房,成套醫療配備外,還配置了空調、電視、衣櫥、沙發、電話等等生活用品,要不是空氣裡瀰漫的藥水味,說是賓館套房也沒意外。
萬宗璞此時基本大好,微微有些蒼白的臉上隱約有幾塊青紫,倒和羅翔很是般配,讓高漢清差點笑出來。
難怪冷希成見到羅翔也是一臉怪異。
“小羅來了啊。”高漢清先招呼了羅翔。他是萬宗璞的人的消息早灌入耳朵,眼下公用局各方大佬混亂絞殺,高漢清對羅翔也就和顏悅色。
“高局您好。”羅翔恭恭敬敬的答話,把水果糕點放在桌上,才問萬宗璞,“萬局好些沒?”
“就這樣吧。”萬宗璞皺起眉頭,很鬱悶的看着冷希成打來的稀飯。
高漢清來了頗有時候,便起身告辭,萬宗璞也沒挽留,叫冷希成好生送了出去。病房門嚴絲合縫的關上後,萬宗璞掀開被子下了牀,抱怨道:“找地什麼理由,說我得了急性腸炎。。。。。。唉,一天到晚喝稀飯,要出人命的。”
羅翔哈哈笑了起來。看着萬宗璞翻出他帶來地糕點吃。還埋怨道:“怎麼不弄雞腿牛肉。。。。。”
羅翔在沙發上坐下。沒問公安局處理地情況。先說道:“下午湯市長找我去了瓦切村。差點見到老管書記。”
“咦。”萬宗璞動容了。“你仔細說說。”
羅翔並沒馬上講述。走過去把病房門打開。才走回來把下午地經過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江延高速路要經過黃麟。鵝掌壩一片首當其衝。。。。。。科技園。。。。。。”
萬宗璞不再咀嚼糕點。呆呆地看着羅翔。聽他在耳邊細聲說道:“市長地意思。。。。。。我們操作一下。用‘恆業’拿點地弄點工程不是問題。萬哥準備準備入點股。”
。。。。。。湯崇貴面見羅翔地真意就在此了。他要神不知鬼不覺給下屬好處!
萬宗璞全明白了,老闆沒忘記他,一切都考慮到了。
“我。。。。。。”萬宗璞百感交集,對湯崇貴僅有的一點怨言雨打風吹去,他深爲昨晚借酒澆愁的愚蠢而內疚。
萬宗璞在乎地不全是要到手的大筆好處,而是湯崇貴沒有放棄他!
羅翔擠擠眼睛,“挨一頓打,值得了。”
“嗯!”心情大好的萬宗璞狠道:“你取笑局領導?”
冷希成走進病房,看到老闆眉宇間隱藏不了的高興暗自驚訝小羅果然手段高明,眨眼就讓局座愁容消散。他湊趣的摸出一個塑料袋,“老闆,小地這裡有些酒肉,不知是否奉上。”
萬宗璞更加快樂,“小冷是好同志嘛。”
可惜萬宗璞的愉快沒持續多久,十多分鐘後沙灣區公安分局副局長翁良德來了,他向萬宗璞通報了對“麗人行酒吧”地處理後續。酒保和絡腮鬍等人皆已抓捕歸案,經查證他們是個人行爲,揹着老闆敲詐客人,因爲觸犯了治安管理處罰條例,負擔醫藥費、拘留、罰款等等等等。。。。。。
“您看還有什麼不妥之處?”翁良德問道。
萬宗璞怒氣衝衝,其中不妥大了去,關鍵是背後的劉志國沒有一點兒事,可他又能對公安發號施令嗎?沒有系統外地系統配合,犯不著和幾個混混胡攪,傳開來只有顏面掃地。
萬宗璞氣的咬牙,冷笑道:“你們工作辛苦,太辛苦了,不用給我唧唧歪歪搞什麼彙報。”
高頭大馬的翁良德不惱不怒,一本正經地說道:“盧局有過指示,對害羣之馬要嚴肅處理,絕不姑息養奸。”
“好了好了。”萬宗璞壓制心頭的震怒,顯示出一位官員合格地城府,擺了擺手笑起來,“請你轉告盧局和豐局,公安局將是好將兵是好兵。”
翁良德低頭想了想,看看一旁笑吟吟的羅翔忍住了說話地慾望,默默退出病房。
萬宗璞爬上牀,仰頭看着天花板。冷希成看看萬宗璞的臉上,對羅翔說道:“你恐怕不知道,市委組織部在個別談話。”
羅翔“哦”了一聲,考察對象勢必沒萬宗璞的名字,怪不得病房裡冷清清,怪不得公安分局局長豐泰都不屑出面,來坐一屁股的高漢清說不定是拜託萬宗璞幫忙說好話拉票的。
羅翔笑起來,“靜心養病默默看戲不好麼,唉,最可憐的是我,明天上班要橫眉冷對千夫指啊。”
萬宗璞突然大笑,冷希成不知他們之間的勾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又送羅翔走出病房,一直送到了電梯口。羅翔笑道:“咱們不用這般。”
冷希成沒笑,猶猶豫豫說道:“劉志國想請你吃飯。”
“嗯?”羅翔驚訝了,劉老大?冷希成急忙解釋,“我可不是白鼻子小丑兩頭討好,他的態度我看端正。”
羅翔沉吟一秒,擡頭笑道:“叫他來找我吧。”
羅翔走進電梯,電梯門在他和冷希成之間緩緩關上,冷希成雙眉緊皺。那一瞬間,羅翔很想告訴他不用擔心萬宗璞地位不保,更不要三心二意壞了自己的前程。。。。。。
羅翔終於什麼也沒說,他不認爲冷希成無知到改換門庭,一切得看劉志國的鴻門宴了。
但到羅翔回到長順小區都沒有異常的電話打來,估計劉志國很生氣,劉老大主動求和?開什麼國際玩笑。
第二天羅翔到指揮部上班,出乎他地意料之外,同事們一切照舊,小楊還過來問他追班海芙的話有沒有戲,白蒽也請他有空時到家裡吃飯。羅翔啞然失笑,他太工於心計到走火入魔了,萬宗璞怎麼也是第一副局長嘛。
到了五點下班時間,羅翔接到何潤霖的電話,乾姐姐對他說了一大通,無外乎家裡不準出國,她又再想玉兒之類的。羅翔無從安慰又必須安慰,勸說了半天才把哭哭啼啼的何潤霖暫時勸慰住,手機也在這時沒了電
羅翔走出指揮部到街道坐公交車回家,一個黑西裝男人突然擋住去路,“羅翔先生?劉先生請你一敘。”
“劉志國?”羅翔心裡咯噔一下,鴻門宴?
他搖搖頭:“對不起,我家裡有要緊事。”
黑西裝男人發出似笑非笑的聲音,“我認爲劉先生的邀請纔是最要緊地。”他指着停在遠處的一輛小車,“請吧。”
羅翔對劉志國無語了,從來人的囂張便可見一斑。羅翔伸出指頭,“告訴你地老大,延崗輪不到他發號施令。”
羅翔說出這句話後極其爽快,是劉志國啊,上輩子他要仰視的存在哦。
黑西裝微怔,伸手抓住羅翔在半空中晃動的指頭,輕輕一用力。。。。。。
“哎呦。”羅翔疼得叫起來。
“請上車。”黑西裝冷笑。裝逼的人見多了,像這樣不自量力的人倒少見了。
羅翔怒了,“你他嗎地放手。”
黑西裝夾着羅翔走向小車,揶揄的說道:“我要是不放呢。”
有一個聲音突然響起,“那我就打得你做沙和尚地二師兄。”
黑西裝放開羅翔,扭頭看向左側,米潢色風衣的阿柳雙手插口袋裡,冷地盯着他。
羅翔大喜,“阿柳,你就是冬天的一把火。”他邊說邊後退,白樺站在不遠處焦急的招手。
羅翔扔下一句“我在氣勢上支持你”,急速和白樺匯合,準備看一場激烈地打鬥。
可惜他失望了,黑西裝仔細觀察阿柳後選擇不戰。他對羅翔叫道:“羅先生,我還會來請你。”
羅翔豎起中指,和白樺挽胳膊回家。
他很清楚,劉志國對他更多的是好奇,不會不知道湯鎮業是他地好友,不會使過分的手段。
我就是狐假虎威啊,羅翔自嘲地愚弄自己。他更清楚的是化蝴蝶前醜陋且痛苦,熬過這一段時間就萬事大吉了。
回到家,羅翔趁白樺做飯給麥苗兒打去電話,小聲聊了一陣才掛機。白樺端坐湯從廚房裡走出來,“你惹了誰?要不是我和阿柳姐姐去接你,會出事的。”
“不會。”羅翔肯定的答道,儘量寬慰她,“第一,邪不壓正,我代表了正義;第二,我還代表政府,擁有大地母親的力量。”
看雜誌的阿柳放下翹起的二郎腿,笑吟吟的說道:“你也代表了無恥!沒男人樣,居然逃跑。”
羅翔幫白樺擺碗筷,手指他的腦袋,“我玩的是智力,鬥智不鬥勇。”
晚上,“紅旗超市”延崗九峰店突然報警,說有一幫混混鬧事打砸了超市貨架。出警的警察只抓到兩個年輕人,他們承認衝進超市哄搶了一些食品,但起因是路過超市時,店員突然衝他們比中指和辱罵,他們不忍挑釁才衝動了。
對此,超市自然予以否則,混混們又沒找出羞辱他們的店員。警察再調查後發現年輕人都是劉志國劉老大手下的手下,本着大事化小的態度,把他們批評教訓一番便放了。
“紅旗超市”九峰店對民警處理當時沒有任何表態,第二天,“紅旗超市”延崗分公司向商會和政協提出抗議,三家分店關門罷市。
在湯崇貴急速找公安局局長盧士迪時,麥苗兒從江城打電話給常務副市長郝偉,就店面被砸、警察處理不公、延崗社會治安三項問題作了反映,並表示在員工生命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紅旗超市”無限期停業。
偉早就對公安系統心癢,“紅旗超市”又是湯崇貴從江城請來的貴客,怎麼收拾他都有道理,又把才捱了老湯教訓的盧士迪換來再次批評一頓,給湯崇貴建議要整頓社會秩序。
湯崇貴一時半會兒沒弄明白“紅旗超市”唱的是哪一齣,怎麼突然玩起變臉。湯鎮業卻對盧士迪早有意見,尋了機會勸告老湯有人不可靠。
“萬哥被劉志國的人打了,那是打你的臉。”湯鎮業和羅翔商量過,被小羅激起了對劉志國數個產業的虎視眈眈,自然用心的攛掇,
“小羅也受了皮肉之苦,劉志國半點表示沒有,他不想辦法出氣纔怪。”
湯崇貴笑了笑,沒搭理兒子。湯鎮業哼了一聲,“今年嚴打公安都做什麼吃的?搶車劫人的案子依然沒破,抓的都是小蝦米,老百姓說盧大局長打蒼蠅,和大老虎卻稱兄道弟。。。。。。您別被他連累了。”
湯崇貴眉頭一聳。他到延崗時日無多,公安系統是重要部門,只能先豎起非政敵一方的局長,說到底對盧士迪並不放心。
“小羅在你耳邊嘀咕什麼了?”湯崇貴似笑非笑的問道。
湯鎮業沒什麼隱瞞,從口袋裡掏出一份材料,“你先看看再說。”
材料是沙灣區公安分局副局長翁良德轉交羅翔的,他和丁逸是好友。
湯崇貴帶了老花鏡看了一遍,材料裡大都有關劉志國一系列違法犯罪活動,從打砸搶到欺行霸市,從黃賭毒到腐蝕幹部,更對他兄弟義氣名義下作的孽做了詳盡說明,
“的天下不是北宋趙家時代,不能提倡‘梁山好漢’式的所謂快意江湖。。
。。。。”
湯崇貴放下材料,手掌在上面拍了拍,“你們都不安分啊。”
湯崇貴開始長考,劉志國固然不可饒恕,通過他打壓下一批屁股有屎的本地官員是一方面,豎立威信是一方面,得到民聲是一方面,把延崗這潭水攪動了,泥沙魚蝦全驚動是更好的一方面。
“動!”湯崇貴拿出性子裡從不缺乏的乾淨利落,避開延崗公安局銜接當地武警,更請來省廳刑事警察總隊政委陳盛中,由他親自到延崗坐鎮公安局部署行動。瞬即被架空的盧士迪忐忑中又很是忿忿,自以爲他和劉志國交往並不深,市委市政府犯不着懷他。
盧士迪交出了指揮權,任憑陳盛中折騰。
一夜之後,延崗一枝花的劉志國和黨羽們紛紛鋃鐺入獄,龐大的地下組織政府打擊下不堪一擊。省廳偵查高手連夜審訊,劉志國這個道上大哥很快投降,被挖出了數十個和他有染的大小官員,其中,最驚人的是有市委書記詹克剛的秘書——黎冠。
湯崇貴得到這消息着實吃驚,本打算放棄盧士迪,誰知道盧局只是吃吃喝喝過,大節上無礙。。。。。。
“有心栽花無心插柳啊。”湯崇貴不得不暗歎舉頭三尺有神明,就這麼佔了“老太婆”的上風。
湯鎮業則從另一個角度詮釋了這次嚴打,“小羅是福將。”
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