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來自魔教鬼王宗的秘法與青雲門的鎮山真訣在天際展開了正面的碰撞。
當着正魔兩道無數人士的面,就在這流波山上,衆目睽睽之下,在時隔了三百年的正魔大戰後,正魔交鋒還是第一次有這等老一輩對戰的場面!
衆人死死盯着天際那一頭遮天蔽日的巨大赤火真龍以及那縈繞着無數陰氣的猙獰骷髏!
恐怖的靈力波動,在兩者碰撞的那一刻霍然爆發!
無盡的光芒,帶着青雲門和鬼王宗的精純靈力,朝着四面八方擴散而去,席捲整個天空,方圓數十里的烏雲盡數都被靈力湮滅,狂暴的靈力波動掀起了漫天的罡風!
眨眼的功夫,那一具散發出無盡陰氣的猙獰骷髏便被赤火真龍的烈焰徹底覆蓋,就連散發出來的陰氣,也在瞬間全部消失無蹤。
一道身影,從那雲層之上直直墜落掉了下來!
田不易手持赤焰,神色平靜,髮絲隨風輕輕飄動,自有一股淵渟嶽峙的宗師氣度,幾如天神!
寂靜……
一片寂靜!
縱然衆人口中說着相信田不易會取勝的話語,可是也沒有想到,兩人之間的勝負分的如此之快!
在那一頭赤火真龍的驚天威勢之下,近乎摧枯拉朽一般,堂堂鬼王宗四大護法之一,三百年前便煊赫一時的老魔頭玄武,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在震驚安靜之後,正道的人羣中忍不住便爆發出一片喧譁,驚佩之聲不絕於耳!
大竹峰弟子個個面有得色,張小凡亦是看得目瞪口呆,崇拜得五體投地,目光好不容易離開了田不易,只見周圍人個個是面帶笑容,田靈兒更是開心喜笑。
“田師弟,果然厲害!”水月大師衷心嘆道。
也不知她是想稱讚田不易,還是太清境界,只怕後者居多一些。
蘇茹忍不住看向自家七弟子,那英氣斐然的人影衝她微微一笑,她心裡頭卻莫名的便想起了當日對方以同樣的招式擊敗焚香谷雲易嵐的場面!
那一頭赤火真龍的威勢,比之今日不易施展的,也未必差了多少。
離兒……
她心中暗自感嘆自家弟子的道行和成就,卻又覺得有幾分幸運。
三百年前,正魔大戰之際,有道玄師兄和萬劍一師兄二人挺身而出,力挽狂瀾,而三百年後魔教蠢蠢欲動的今日,則又有莫離和自家夫君。
或許,這便是天佑青雲吧。
沒有人注意到蘇茹的心裡活動,所有人都盯着天際掉落下來的那一位老魔頭。
吸血老妖渾身火紅,宛如一隻蒸熟的大蝦,受田不易太清境界的一擊蒼龍真訣,那以消耗他精血爲代價,以性命交修的法寶爲根基施展出來的鬼王宗秘法骷髏鬼王,當即支離破碎,反噬之力,震的他五臟移位,那蒼龍真訣的靈力劍意沒入他體內,讓他周身密佈傷痕,一身氣血猶如要沸騰一般,這種情況下,根本不能控制靈力,身子不受控制的朝着大地上落下!
“動手!”
大竹峰的文敏嬌呼一聲,當下正道之中,有數名弟子躍出,陸雪琪的天琊,宋大仁的十虎,齊昊的寒冰劍,法相的輪迴珠……
數道法寶,帶着主人必殺的心意,直直朝着那玄武老魔掉落之處殺去!
玄武身在半空裡,眼見得如此狀況,求生欲發作,身子劇顫,雙手連連掐動法訣,似要催發靈力反抗!
然而沒動兩下,只覺得那體內那一股狂暴的熾熱靈力朝着心脈躁動起來,他悶哼一聲,面上紅光一閃,哇的一聲當空噴了一口鮮血出來,卻是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我命休矣!”
這老魔頭心中這般想着,面上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衆人見狀都是大笑,已然看出這老魔頭已然無力反抗,眼看着文敏等弟子就要將這老魔頭當場擊殺之際,忽然只聽着背後蘇茹突然失聲叫道:“小心!”
文敏、陸雪琪等人心中一驚,只覺得眼前突然一花,隨後一股勁風鋪面而來,眼前是紫芒、黑氣等法寶毫光交織閃過,數股大力從黑暗處突襲而來,飛在最前面的兩人,一個青雲弟子和一個天音寺僧人,立刻被打的口吐鮮血,倒飛回來!
文敏等人心中大驚,哪裡還顧得上那玄武老頭,硬生生的頓住身形,然而對方是猝然出手,分明便是偷襲,哪裡是那般容易避讓的?
那些法寶帶着森森殺氣已然衝到他們面前,強橫罡風鋪天蓋地、排山倒海一般涌了過來,將衆人颳得臉龐生疼,宋大仁見狀急聲大呼,道:“快退!”
同時,他望了一眼文敏那秀美的面容,咬了咬牙,竟然是一步不退,反而挺身而出,手中的十虎仙劍光華一閃再閃,大地之上,陡然豎立起一道又一道的岩石土牆,合擊五道,爲同門和同道之人掩護。
但還不等其他人退回幾步,那些法寶已撞上土牆,幾如破竹之勢,摧枯拉朽般沖垮土牆,直衝過來。
宋大仁首當其衝,那法寶力道之強勁,還未近身,罡風已然颳得他呼吸幾欲停止,然而當此之時,卻見白光閃過,原來是文敏見到宋大仁情勢危急,竟然不顧自身安危架起仙劍便朝宋大仁衝了過來!
見狀,宋大仁心中殊無半分甜蜜,反而目眥欲裂,驚聲大呼道:“師妹,你快走,快走!”
然而這些法寶已然近在遲尺,力道如同排山倒海,速度之快,避讓尚且來之不及,更何況是兩人主動迎上?!
只轉眼間的功夫,那些法寶便衝到了面前,眼看着這二人便要被那些法寶砸下,落一個身死當場的結局,衆人心頭憂慮之際,卻忽然只聽着一人輕喝道:“定!”
風聲驟起,一股強橫靈力驟然涌出,剎那之間,那些偷襲而來的法寶便如被抽乾了力量一般,竟然真的乖乖的浮在空中,進矣進不得,退又退不得!
這一場景實在是太過神奇,直讓方纔提心吊膽的正道中人看傻了眼!
文敏和宋大仁二人只覺得一股力量拽住了自己,隨後便身不由己的向後躍出了數丈,卻是死裡逃生,撿回了一條命來。
兩人驚魂未定,腳着落在地,只覺得出了一身冷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耳邊卻傳來一道揶揄的聲音道:“大師兄,你可是要繼承師父衣鉢的,怎生能爲了文敏師姐,連性命都不要了?”
二人定了定神,回頭一看,是一張少年帶着笑意的面孔,不是莫離又是誰?
“七師弟,都這會兒了,你還有心情笑我?”宋大仁沒好氣的罵道。
他剛纔可真以爲自己會死了!
但凡莫離再出手晚上那麼一剎那,那麼多法寶砸落,他根本來不及抵擋,必然是當場殞命!
“哪裡是笑,我是祝賀你,大師兄,想必咱們大竹峰很快便要有喜事了。”莫離哈哈笑道。
宋大仁老臉一紅,忍不住看向文敏和周圍之人,卻見得周圍站着的杜必書、田靈兒等師弟師妹們,都是嘻嘻哈哈的看着他二人,文敏也是被看的羞紅了臉。
他心中忽然一動,經這麼一遭,師父和水月大師他們……
宋大仁忍不住擔憂的看向蘇茹和水月大師,只見得這會兒,沒有人關注這一對險死還生的亡命鴛鴦。
蘇茹、水月、何道人等青雲門長輩並肩而立,而他們一起站在最前頭的,還有幾位都是其他門派的諸如“大力尊者”等前輩,都是凝重無比的看着前方。
遠處,只見紫芒黑氣閃動,現出幾個人影來,想必是方纔施展法寶偷襲宋大仁等的魔教妖人!
而在他們身後的樹林之中,同時也響起了無數腳步聲,黑暗中陰影重重,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藏在裡面,只看現身走出的那數十人,卻多半是魔教中人。
忽然間,一道黑氣閃動,化作一隻猙獰大手,便欲朝着天際正墜落而下的玄武接去。
見狀,莫離冷冷一笑,道:“既然來了,便留下吧!”
話音落下,他擡手一指,一道赤紅如火的劍芒驟然激射而出!
衆人只覺得一股凌厲劍意,宛如要刺破蒼穹,心中一股股寒意壓抑不住的便往外冒!
那黑氣凝聚的大手,頃刻之間便被這一道劍芒輕易洞穿,宛如刺破一張薄紙!
劍芒狠狠斬在了掉落下來的玄武老魔身上,空中忽然迸發出一道血光!
吼!
無盡血光凝聚成了一頭散發出蒼茫氣息的巨獸虛影,嘶吼之間,帶着一股厚重如山的恐怖氣勢,張口便將那一道劍芒吞入腹中!
轟!
狂暴的靈力波動四散而去,將整個樹林都吹得瑟瑟發抖,不知道掀翻了多少顆大樹,飛沙走石之間,衆人都不禁眯住了雙眼,一時間看不清前路。
片刻,罡風消散,沙塵平靜,正道衆人這才能看清楚眼前的場景。
只見站在外邊的約莫有數十名魔教之人,後面樹林中影影綽綽,當是還有不在少數的魔教妖人。
而最前頭的幾人,一位滿面威嚴的中年文士接住了玄武老魔的身體,其人正是鬼王,而在他身邊的,卻赫然還有三人,一個是千嬌百媚的中年美婦,一個是看去精明幹練身材瘦削的中年人,至於還有一個,卻是個白面書生,瀟灑出衆,面上笑吟吟的,看不出有一絲邪氣。
正道這裡,水月大師等人對望一眼,神色俱都凝重起來,她冷哼了一聲,冷冷道:“好啊,好啊,你們這些老傢伙,終於一個個都出世了!”
這時,那名白面書生扶住了玄武,道:“大哥,你沒事吧?”
玄武搖了搖頭,站直了身子,此刻,他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傷痕,除了衣衫殘破,隱有燒灼的痕跡外,根本看不清楚方纔與蒼龍真訣險些斬死的模樣。
但他的臉色很難看,衝着那中年文士道:“宗主,屬下無能,最後一滴玄武精血,方纔也用了。”
“玄武精血?!”
那妖媚女子聞言,玉臉上浮現出一抹驚色,道:“想不到,貴宗眼下還留有如此至寶!”
“夏長老見笑了。”
萬人往苦笑道,內心卻是肉疼不已。
昔年,鬼王宗崛起之時,乃是前代祖師得了一處上古魔教密藏,那是上萬年前雄霸當時魔教的大派系修羅宗的寶藏,內裡非但藏着天書第三卷和鬼王宗如今的鎮牌之寶伏龍鼎,更是留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護法所修行的傳承並配有寶物。
而玄武修行的秘法,則是留下了三滴玄武精血!
正是仗着這些底蘊,四大護法在替鬼王宗打江山之際,方纔能殺戮強敵無數,而自身毫髮無損,只可惜隨着鬼王宗的崛起,四大護法的保命底牌亦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玄武精血,非但能夠讓人傷勢盡復,還能召喚出一絲玄武之力傷敵護體,端的是玄妙無比。
若是應用得當,足以在關鍵的時刻扭轉戰場局勢,重創大敵!
然而眼下,就這般用掉了……
心疼歸心疼,情知出手那人的厲害,鬼王面上帶着一絲微笑,道:“生死關頭,也顧不得其他了,接下來的戰鬥,還請玄武護法看着我等如何圍殺這些正道僞君子!”
此次流波山之役,非但他鬼王宗精銳盡出,其餘三大派閥,除了萬毒門外,都是遣出好手配合,還有諸多魔教支脈的弟子,人數上多出正道何止數倍!
縱然,那小子一人道法高深,可是他們這麼多人,硬生生的耗也能將其耗死!
想到數年前因着女兒和那九尾天狐在莫離手下吃癟一事,鬼王心中便是壓不住的火氣,如今再添上一位護法險些身死,以他的城府,也是忍不住對其動了殺心!
“田不易,你這暗中偷襲的小人,還記得你家爺爺嗎?!”
突然,一個氣沖沖的聲音傳了過來,正道這裡的年輕弟子不由得皺眉,卻見是那個精瘦幹練的中年男子,此刻正死死的盯着田不易,眸中俱是殺意,彷彿兩人之間有什麼刻骨銘心的仇恨一樣!
田不易輕聲一笑,道:“原來是你,當初我等心軟饒你一命,你不好生守在你們的聖殿之中,苟延殘喘,還敢再入神州,不怕來得去不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