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下城堡後,公爵在城堡駐守了3個騎士,3隊步兵、2隊弓箭手,還有一羣隨軍的工匠修築被摧毀的建築,共計1000多人。之後,公爵麾下的軍隊沒有作任何停留,立刻下令拆除外面的營地,然後兵分兩路,一路以艾德蒙伯爵率領着4000多人救援馬恩村,並守護邊境地區的安全;另一隊是以馬爾多納多公爵爲首的主力,穿過丹弗山脈,從馬蒂拉貝伊國北方的邊境突入敵方境內,準備攻佔敵國的土地。
8天后,埃吉那伊克塔的境內。
碩大的一輪旭日從視野盡頭的地平線上緩緩地升起,黎明的開始驅散了昨夜留下的瘴氣和迷霧,金黃的陽光也照亮了兩方的軍陣。
也許是之前幾周的戰鬥過於輕鬆和順風順水,讓公爵產生了慣性思維,認爲敵人就是這麼孱弱,無法與他的軍隊正面相抗,即使來到對方的境內也沒有產生什麼警惕之心,如今卻悲劇了。
“究竟有多少人!?該死的!” 刺骨的寒風颳過他的臉頰,留下火辣辣的刺痛感,就如同他的心一般,幾天前還火熱的,勢必要在這塊土地上拓展出自己的勢力,如今卻冰涼冰涼的,如同斯堪的納維亞地區終年寒冷的氣候一般。視野的前方,密密麻麻的黑色涌入了他的目光中,迎風招揚的旗幟上正是馬蒂拉貝伊等突厥貴族的家族標誌。
大量的重甲騎兵在兩翼集結,虎視眈眈的注視着馬爾多納多公爵軍隊相對薄弱的兩翼,似乎隨時準備鑿穿亞美尼亞一方的陣線;正面的前3排是左手持着圓盾,右手持着長劍、長刀,穿着札甲的重裝步兵,後排是穿着皮甲、軟鎧甲以及短袖鎖子甲的中裝或者重裝的持矛步兵;而在他們的後面,則是三隊沒有盔甲的弓箭手,成品字形排列,並且爲防止馬爾多納多公爵的射手的射擊而故意組成散陣。
中軍方向,馬蒂拉貝伊圖魯姆·阿比阿德·艾哈邁德·本·扎因披盔戴甲親自坐鎮指揮軍隊,他的身旁是由獲釋軍奴們組成的具裝騎兵衛隊,每個人都戴着一頂帶羽飾的波斯式尖頂盔、完全遮住臉的鍊甲頭巾,身上還有整套的塗黑的札甲、長至小腿、手腕的鎖子甲、皮革騎兵靴,一應俱全,幾乎武裝到牙齒。
因爲盔甲太重的原因,他們身旁的戰馬還沒有披甲,但是旁邊就放着一套札甲具裝或者半具裝馬鎧,他們的僕從在一旁守候着,隨時準備爲主人的戰馬披上鎧甲。
而公爵手中最強的騎兵,也不過是尋常的重騎兵,馬沒有披甲,人穿着雙層的長擺鎖子甲,頭上戴着覆面盔,手上拿着扇形盾和騎槍,腰間插着長劍(或者戰斧)、騎兵錘,相對於對方的騎兵,顯然不夠看。
“大人,是否發動進攻?”一個謝赫快步走到馬蒂拉貝伊的身旁,謹慎地詢問道,馬蒂拉貝伊點頭,用聽不出來語氣的聲音回覆道:“可以了,傳令兵傳令,準備進攻!”
“是,我的大人!”聞言,他面色一喜,心中暗暗的興奮道:“很好,終於可以與異教徒戰鬥了!讓我看看,這羣該死的異教徒究竟是憑藉什麼,敢從那麼遠的地方跑那麼大的一圈找我們的麻煩!”
很快的突厥人的軍陣開始動起來了。他們的步兵組成盾牆陣,踏着堅定的步伐緩緩走向公爵的軍隊,輕裝弓箭騎兵則化爲40多人一隊的小隊,從左翼開始一隊一隊的依次襲擾亞美尼亞軍隊,只要看見亞美尼亞一方的騎兵有觸動的跡象就逃得遠遠的,謹慎的過分,讓那些重甲騎兵們完全沒有機會。
“前排的步兵組成盾牆,騎兵分散至兩翼,射手處於中軍暫時不要射擊!”見對方的騎射手們朝着自己而來,公爵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焦急,口中迅速地吩咐幾句命令,被傳令兵傳播到前排。
“盾牆!盾牆!”前排盾牆的一位指揮官大吼道,焦急地讓手下的士兵們快速組成陣型,但是對方的弓騎兵已經距離他們不足1/4厄爾了!
“啊!”其中一隊騎射手快速的張弓便射,在衆人沒反應過來的時間內就射殺4個輕裝的持矛兵,讓前排的戰士們嚇了一跳,士氣稍稍低落,然後在射手的攻擊下,對方的騎射手們留下10幾具屍體逃之夭夭。
這個時候,對方的騎兵也動了起來,他們來到兩側,準備在步兵接戰後從兩翼鑿穿亞美尼亞人的陣型,試圖配合己方的步兵慢慢吞噬敵軍被衝爛的陣型,但是這是不可能成功的。
“騎兵,去解決掉敵人的重騎兵,然後分割包抄敵軍的步兵!”馬爾多納多公爵發現對敵軍移動時出現步兵脫節的現象,於是一不做二不休,準備趁此機會殺傷一些敵軍,正當騎兵們準備加速的時候,敵人的騎兵動了。
“殺!”成羣結隊的重甲騎兵夾矛衝刺,互相用突厥語呼喊着各種各樣的口號,以排山倒海之勢頭,向着亞美尼亞人的兩翼衝去,他們的主要目標是亞美尼亞一方的騎兵!
“不!”騎兵剛剛從己方的陣型裡出來,戰馬還沒來得急加速,成千上百的突厥重甲騎兵們便排成三排衝了過來,於是迫於無奈的法蘭克騎兵們只好握緊騎槍,亂哄哄毫無陣型的如夜間的飛蛾一般,撲向如燎原之火的突厥騎兵,然後紛紛被敵人的騎槍挑下戰馬。
“喝!”法蘭克自由騎士斯托克斯用左手的鳶尾盾擋住對方刺來的長槍,將手中的騎槍送入邊緣處的一個土庫曼中裝槍騎兵的腹部的一瞬間便立刻鬆開騎槍,從腰間拔出一把騎兵錘,在與第二個古拉姆奴隸重甲騎兵交錯之間,狠狠地把手中的騎兵錘砸在對方被鎖子甲頭巾保護的面部,將對方從馬背上砸下。
“嗯!?”連續消滅了兩個敵人的他感覺到一股勁風向自己而來,對於戰爭及其有經驗的他趕忙低下頭,精製的無護鼻諾曼盔險之又險的滑開了一旁刺來的騎矛,在光滑的頭盔上留下一道白色的刮痕,落下少許的鐵屑。他看上去嚇了一跳,本來毫無波瀾的臉上流下少許冷汗,心中多了幾分慶幸。
這時候,他忽然轉頭看向自己的同伴,卻發現他們多數已經命喪戰場,只有少許運氣相對沒那麼壞的還活着,不過大多數在逃命,背後還追着一大羣突厥騎兵。
這時候,身上忽然出現多處刺痛,讓他回過神。他回過頭檢查身體,卻發現只是幾根掛在鎖子甲上的箭矢罷了,讓他長噓一口氣,然後將盾牌舉在身前擋住再一次朝着他射來的箭矢,慌忙駕馭着受了箭傷的戰馬向着遠處的漫漫草原逃去。
“別追了,那個膽小鬼跑了,我們回去!”見斯托克斯已經跑遠了,最前面的重甲騎兵對身後的騎兵大聲喊道,然後連忙拉住自己戰馬的繮繩,調轉馬頭,回到戰場上。
“嗖~嗖~”當突厥人的盾牆已經距離他們不足50步的時候,弓箭手們紛紛舉起手中的進行連續4輪的齊射,給敵人的中裝和輕裝士兵帶來少許傷亡,接着投石索兵來到盾牆陣型前,頂着對面射手的箭矢,用手中簡易的設備甩了3、4圈後便紛紛投擲出致命的石塊,眨眼間,對方的盾牆中便傳來好幾聲慘叫,然後倒下數十人。
這些人大多數都是運氣不好的重裝步兵,都是面部受創。
“不準後退,頂住!”正面戰場上,數不清的敵人撞上了以馬爾多納多公爵帶來的法蘭克老兵爲主組成的盾牆,對於這些老兵而言,他們不僅是被正規的軍事教官訓練過,而且還經歷過不少戰爭,經驗和實力極其豐富,再加上他們身上大多都有鎖子甲,因此他們能很好地扛住來自正面的衝擊很長時間。
但是後排的那些輕裝和中裝的持矛兵就不同了。
持矛兵以亞美尼亞人爲主,多數在之前都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戰爭,甚至大多數都是徵召農兵。之前在競技場的那次還是靠着信仰BUFF強行穩定住他們的士氣,可現在是完完全全的劣勢戰鬥,不管是兵力還是裝備都跟不上的那種。
帕塞爾就是站在第3排從左往右數第8個的持矛農兵。他的身上沒有任何鎧甲,只有一件單薄的亞麻短衣給予他微弱的溫暖;他手中的長矛是超長槍,所以根本拿不動也配不了盾牌。
當敵軍的騎射手對他在陣型前進行第一次射擊的時候,雖然他彎腰躲開了射向自己的箭矢,但是身旁和自己一樣拿超長槍的人們並沒及時的躲開,然後身中幾箭倒地身亡。即使那些騎射手被自己人的射手們射退,但親眼見到身旁的自己人倒地的他,心中還是不可避免的萌生了退意,但好在還有那些騎士老爺們,讓他的心理有了少許安慰。
但是如今,他最爲倚重的騎士老爺們也被敵人的騎兵殺得潰不成軍,讓他的心中徹底沒有了盼望。他想要跑,可是四面八方的突厥人已經包圍了他們,外面還有敵人的騎兵虎視眈眈,在親眼看見一個自己這邊的逃兵被敵人的騎兵殺死後,他便徹底絕望了。
啪~!
帕塞爾忽然感覺右臉傳來劇痛,在他低下頭捂住紅腫的部位時,耳邊清晰的傳來了前排戰士的怒罵聲:“你還在猶豫什麼!?拿起你手中的長槍,消滅他們!”
他擡起頭,茫然的雙眼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聲音的主人身上的短袖鎖子甲已經被長矛捅了好幾下,頭盔上甚至還有一處明顯的穿刺造成的凹陷,毫無防護的面部更是多了3道新鮮的口子,還在滴着血,看上去很悽慘。
相對於身體上鎖子甲的傷痕,他的頭盔和麪部的傷痕纔是最多最嚴重的,要是他沒有頭盔的話,早已經倒在地上了。
“還愣着幹嘛!?老子快要死了,趕緊拿起你手上的超長槍,捅!”見帕塞爾還不動作,聲音的主人繼續用不太標準的亞美尼亞語罵道,然而聲音中多了一份哀求:能受那麼多傷已經是幸運的,大多數同伴都是鎖子甲被攻擊得更多些,大多數人被攻擊那麼多下頭部的還活着的基本沒有,他也算是幸運的了。
“好。”帕塞爾木愣愣的點頭,然後對準前面的敵人用力一刺,便從敵方盾牆之間的間隙中刺進一個突厥重裝步兵毫無防護的面部。
“很好。”他前面的重裝步兵心有餘悸的看着對方手中本來差點落在他面部的斧子,又瞟了一眼自己手上這塊破破爛爛的平底箏型盾,然後握緊長劍從下面捅入敵軍盾牆之間的間隙中,結果刺在下一個人的鎖子甲上。
“射!”隨着口令聲,紛紛揚揚的石頭被投石索拋出,落在敵人的人堆中,然而投石索並沒有什麼破甲能力,因此大多數都被結實的頭盔擋住了,只有少數沒戴頭盔的被砸開了腦殼,噴着血永遠倒在地上。
馬蒂拉貝伊圖魯姆·阿比阿德·艾哈邁德·本·扎因騎着馬來到射手的前面,微微眯着眼睛眺望敵人的陣型,口中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令自己這兒士氣大振的話:“他們沒救了。”
彷彿驗證他的話一樣,亞美尼亞人在左翼的盾牆被突厥中裝斧頭兵們徹底摧毀,那些擁有鐵甲的戰士們也倉皇逃竄,並把持矛兵們就這麼正面扔給敵軍的鋒芒。數之不盡的敵人從這一缺口涌入,然後配合正面的同伴將敵人兩面夾擊,而突厥重甲騎兵們也抓住了機會,趁着亞美尼亞人遭受背襲的時候進行一次死亡衝鋒。
這時候,亞美尼亞人便陷入明顯的劣勢,但是得益於那些法蘭克十字軍的士氣高昂,他們暫時還沒有完全崩潰,不過也不久了。
“具裝騎兵!”腳下的草地開始震動,遠處塵土飛揚,只能看見數不清的馬腿朝着此地而來。煙塵漸漸消散了,從煙塵中衝出來的,是一羣羣騎着半具裝戰馬的具裝騎兵,他們夾緊騎槍,從後方衝入了人羣中,如同一把錘子,狠狠地敲開了亞美尼亞一方那薄弱的陣型,最終宣告亞美尼亞人的失敗。
“救命啊!”
“萬能的主啊,拯救您的羔羊吧!”
……
伴隨着各式各樣的哀求聲、怒罵聲,沙塔努公國的軍隊終究還是開始了全面的潰逃,而突厥騎兵們也興奮地衝進敵人的逃兵中,像平時的訓練一般對逃兵們不斷揮劍,整個草原上,屍橫遍野,流血漂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