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川石,東京大學考古研究所水下考古實驗室。”林海取出澤田美喜給他的名片,仔細看了看又放好,然後在千代田寬闊的人行道上小步慢跑起來。
現在是三月份了,天氣微涼,路邊櫻花樹上,米粒大小的花苞已星星點點綴滿枝頭,一切顯得很美好。
只花了五分鐘,心情舒暢的林海就回到旅館,看看大堂裡的鐘表,下午五點,他上樓去了張問天房間。
張問天回來後應該休息了,精神不錯,見林海神色不錯,笑着遞給他一個小包:“寶麗來的,100美金。”
“沒想到還真有了啊。”林海心裡嘀咕着,從包裡拿出一個紅褐色的相機,這就是他之前讓張問天購買的拍立得,也即寶麗來。他搗鼓了好久,也沒有搞懂怎麼使用。
“我來教你吧,我也是學了好久才學會的,店員都快哭了。”張問天哈哈笑着,搶過相機,指點起他來。
離六點還有五分鐘,洗過澡的林海帶着張問天來到大堂,電話準時響起,“是我們的!”林海遞過去一張20日元,從老闆手裡搶過話筒。
“船長?”千代忐忑的聲音傳來。
“是我,不用說話了。”林海低聲說道。
電話那頭靜了會,就傳來忽快忽慢的篤篤的敲擊聲。
“老闆,我們馬上要乘坐夜間的火車去拜訪仙台的朋友,如果有人找我的話,麻煩你就說我們一週後回來啊。”林海走之前再次預存了一個星期的房費。
......
千代她們新開的旅館位於涉谷區,離原來旅館很遠。
林海敲開房門剛走進去,就差點被撲面而來的擁抱衝了出去,哭得花了臉的元子,一臉哀怨的千代,陪着元子一起哭的苗子,擁在他身邊,甚至連青背,也癟着嘴跟在她們後面,抽冷子給了他一拳。
好不容易花了很久纔將她們安撫下來,張問天帶回來了打包的便當盒。
“好了,這幾天你們就好好在這裡安頓,毛利和千代負責,我和問天先去休息了,明天我倆一早就要出去。”林海拍拍還在跟盒子裡最後幾顆飯粒作鬥爭的青背,卻看到毛利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樣,“毛利?”
“嗨!船長,我會和千代商量着辦,絕不外出惹事!”毛利一個激靈,站直身體。
林海沒有多想,目光柔和地看着元子:“我已經叫旅館爲你定好出租車了,明天傍晚七點來接你,七點半我們準時在‘倫敦街一號’門口碰面,期待穿着美麗禮服的你哦。”
元子點點頭,眼波如水,似藏千言萬語,看得林海心裡一顫,急忙推門出去。
次日天還未亮,林海和張問天一起離開旅館,兩人朝兩個不同方向而去。
一個小時後,林海拎着一個大包來到倉庫,站在左邊那個倉庫門口,他接觸了一下冰涼的磚牆,然後搖搖頭自嘲地笑了笑,果然無法收取和地面連接緊密的房屋之類物體啊。
他打開鐵門,裡面一片漆黑,窗戶應該都用木板封住了,打開靠門的開關,一排排大功率燈泡瞬間將倉庫照得亮如白晝,裡面完全清理乾淨了。
林海滿意地點頭,走了幾步,伸出手,篤的輕輕一聲,一艘沉船出現在空空的水泥地面上,他摸了摸船身,看了看裡面的瓷器和鐵器,一切完好無損。
林海退後幾步,掏出相機“喀嚓”一下,然後捲動轉柄拉住一張白色相片,甩了幾下放到眼前,沉船很清晰地被拍攝下來,他接着又從各個不同角度拍攝了好幾張。
林海繼續往前走着,第二艘沉船出現,然後第三艘,每艘沉船他都一一拍攝。最後那艘汽艇出現,他把大包拎到汽艇上,在上面搗鼓了一陣,然後下來把汽艇收起,鎖門離開了。
東京火車站也同樣位於千代田區,火車站西側一公里處,沿着鐵軌有一個廢棄物資堆放站,一個帶着鴨舌帆布帽,身穿帆布工裝,腰間掛滿各種扳手榔頭之類工具的鐵路工人,正在廢舊的火車機頭和車廂間搜尋着什麼。
很快他找到了目標——十幾節連在一起的破舊棚車車廂,他數了數,彎下腰用扳手鬆開某處連接兩個車廂的“老虎口”,然後隔了四個車廂鬆開第二個,第三個。
“每節車廂13米多些,四節正好不超過60米,每節載貨量60噸左右,不是行駛在鐵軌上的話,12節至少能放800噸。”他喃喃自語着,爬上車頂四下看了看,跳下來將身上的工具全部扔到一個車廂裡,手指點了下車皮,四節車廂瞬間消失了,很快第二個四節,第三個四節也消失了。
“爬上飛快的火車,像騎上奔馳的駿馬,車站和鐵道線上,是我們殺小鬼子的好戰場......”
鐵路工人走到圍牆邊,口中哼着兒時喜歡的歌曲,往上一躍,右手一伸搭住了三米高的牆頭,左手跟着伸上去搭住,兩手一用力,整個身體就上了牆頭。
跨坐在牆頭上,他回首嘿嘿一笑,初升的太陽正好將光芒投射到他臉上,是林海那年輕朝氣的臉龐,閃着耀眼的紅色光芒。
他跳下牆頭,走進一片樹林,很快出現在一公里外的電車站點。
林海乘坐從火車站發出的電車,在文京區的後樂園站下車,然後慢慢穿行在後樂園裡。
公園裡人很多,以一家幾口爲主,父母帶着蹣跚的子女,微笑着行走在草坪上,年輕的男女坐在木椅上,頭碰頭竊竊私語,也有獨自一人靠着大樹,專注於埋首書本。
和悠閒的他們比,步履匆匆的林海就有些格格不入了。
公園深處,有一個面積很大的水泥場地,十幾個穿着特殊護具的年輕人騎着自行車在裡面疾馳,外面無數圍觀者大聲鼓掌喝彩着。
有人飢餓交加於窩棚,有人衣着光鮮于明堂,戰爭不過結束5年,這裡就恢復了一些生機。
林海微微感慨,他知道,這裡在幾十年後會佇立起一座巨型建築,被稱爲“東京巨蛋”,他看過很多女子天團在這裡的演出錄影。
“既然來到了這裡,我可沒有停下來休閒的時間,”林海收拾起復雜的心情,走出公園後門,前面隔了一條馬路就是東京大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