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妖窟外。
清風真人手持一個青白瓷碗,碗中只剩一層清水。
而在他頭頂,有涌動水幕將其盡數遮蔽。
彩霓妖皇神情森寒,早已化出原形,雙臂變作遮天蔽日的大翅,每次揮動,都能讓那水幕被削減幾分。
在其身上佈滿了諸多傷痕。
看上去有些駭人,但幾乎都是皮外傷。
境界上的碾壓,需要大量的底蘊去彌補。
很明顯,清風真人的法寶還不夠多,也不夠強。
“……”
李清風沉默朝千妖窟的方向看去。
這隻瓷碗已經是他最後的手段。
待到清水消耗殆盡,他將再無力抵抗眼前的妖皇。
按理來說,身爲化神中期的修士,能將彩霓妖皇牽制這麼久的時間,無論是思路還是做法,都已經算得上完美。
但問題就出在兩位師兄身上。
他們直到現在還沒有出來。
難道那頭獅子真的生猛到了能以一敵二的地步?
“要完蛋了啊……”
李清風腹誹一句,藉此按捺心中的擔憂。
以自己現在的情況,完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裡還有餘力去擔心師兄。
可思索許久,卻怎麼也想不出還有什麼本事能派上用場,難不成真就眼睜睜等死?
就在這時,他像是看見了什麼,忽然瞪大了眼睛。
彩霓妖皇看着只剩薄薄一尺的水幕,譏諷道:“多大的人了,還玩這種手段,想騙本皇回頭……”
話音未落。
一條粗壯的暗金色手臂倏然圈住了它的脖頸。
被那巨力扼住咽喉,彩霓妖皇猛地掙扎起來,努力回頭看去,便是對上了一張猙獰而不失威嚴的臉龐。
十丈餘的高大身軀,壯碩到了極點。
渾身氣勢雄渾,將周遭映照成暗金色。
彩霓妖皇同樣瞪大了眼睛,它不能理解,自己哪怕沒有將清風真人放在眼裡,也不至於狂妄到忽略了一尊金身法相的氣息,直到對方貼近身後,還沒有絲毫的察覺。
轟!
它倏然揮動大翅,猶如一柄利刃,猛的斬向了對方的臂膀。
幾乎同一時間,那臂上猶如死物的蛟龍,倏然睜開了眼眸,隨即尾巴似鐵鞭抽出,嗤拉一聲撕裂了彩霓妖皇的翅膀。
喀嚓——
鎮獄金身瞬間發力,徑直掰折了雞妖的脖子。
隨即鬆開手臂,碩大的拳頭狠狠砸了下去!
妖魔以身軀著稱,但在那拳峰之下,卻是沒有討到絲毫便宜,龐大的身軀轟然倒下,本就歪折的腦袋,被一拳轟的近乎吊垂。
尖銳的鳥喙也是碎裂了大半。
這突如其來的襲擊,顯然是讓彩霓妖皇有些發懵,在劇痛的刺激下,它兇性大發,雙翅猛地一揮,便是想要騰空而起。
然而鎮獄金身哪裡會給它機會。
本就是相差不遠的境界修爲,自然要痛打落水狗。
金身反應極快的攥住了它的雙翼,大臂鼓起,猛地朝地上一摜!
緊跟着健碩的大腿擡起,狠厲的朝着對方的心口踏去。
咔!咔!
沉悶的骨裂聲接連響起。
看着兩尊龐然大物突然的廝殺。
李清風呼吸急促幾分,心中大喜過望,趕忙撤去水幕,取出幾件近乎廢棄的法寶,施展法訣,拼命的朝着雞妖身上斬去。“多謝前輩!”
肯定是自己整日替聶師兄收拾麻煩,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瀕死之際,竟還有轉機!
“你給……本皇……住手!”
彩霓妖皇合攏雙翅,抵擋着鎮獄金身的踩踏,又被法寶在身上留下了幾道痕跡。
終於是反應了過來,渾身羽毛交相輝映,涌現出七彩神光,如水流般蔓延開來,迅速將那鎮獄金身籠罩進去,讓其宛如身陷泥潭。
它發出尖鳴。
剎那間,粘稠的七彩神光忽然變得鋒芒畢露。
鎮獄金身覺察到不對,雙臂上的蛟龍悍然撲了出去,金龍嗤拉一口嚼碎了彩霓妖皇的臉龐,幽蛟更是直接以尾巴貫穿了它的腹部。
“啊!!”
在強烈的痛楚下,那七彩光芒瞬間褪去,將雞妖的身軀籠罩起來。
它踉蹌起身,雙翅顫抖着升空:“好膽!我奉金睛獅皇之令,前來捉拿梧桐山弟子,你是何人,也敢插手此事!”
不管有沒有用,彩霓妖皇現在也只能將那頭獅子搬出來。
它可沒想過要爲了獅子拼命。
事不可爲,最多回去以後解釋一句,這外面的修士不給它獅皇面子,將怒火引出去便是。
然而雞妖並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那尊金身法相宛如一頭只知殺戮的兇獸,從頭到尾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音。
它身後的暗金色羽披微微搖曳,身形倏然消失在原地。
速度竟是比這尊十八窟的妖皇還要迅猛。
轟!轟!轟!
暗金色的拳頭彷彿不知疲倦般落下,若非有七彩神光相護,彩霓妖皇恐怕早就丟去了半條性命,即便如此,仍舊是讓它近乎五臟紊亂。
“……”
青花夫人再次一掌震碎了部分光芒。
以這尊金身的強悍程度,對上這頭妖皇應是碾壓之戰,可她的妖魂太過弱小,根本發揮不出全部的實力。
也正是如此,青花心中的急迫感愈發強烈,自責難忍。
她是真的很害怕自己會被換掉。
落在彩霓妖皇眼中,卻是無奈又暴怒,它壓根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這尊化神修士,以至於對方像有什麼生死大仇似的緊追不捨。
“夠了!那人你帶走便是!”它終於示弱。
話音間,一道玄光從天際落下,迅速溶解着雞妖身上的彩芒。
鎮獄金身抓住機會,徑直握住了雞妖的腦袋,五指如鐵鉤般陷入對方的顱骨,隨即驟然將其捏碎!
又兩掌分別抓住雙翼,以凶煞之姿,嗤拉一聲將其撕成兩半!
看着猩紅妖血灑落漫天。
空中的女人眼皮微微一跳,然後收起了小塔。
“苗師姐!”
清風真人看清來人模樣,又是一喜:“你怎麼來了!”
苗清慧翻個白眼,並未理他,而是朝着金身拱手:“多謝道友搭救我師弟。”
聞言,清風怔了怔,原來是認識的?
然而鎮獄金身只是認真收拾着妖魔殘軀,全然沒有迴應的意思。
更讓清風詫異的是,向來高傲的苗師姐,此刻居然沒有露出什麼不滿,僅是略顯尷尬的落下,隨口道:“怎麼就道友一個人,沈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