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
池佳人聞聲擡頭,見到了穿過警戒線來到她身邊、一臉驚慌的林宇良:“啊,宇良。”
此時的池佳人可能是人生中最爲邋遢的一刻,身上沾滿灰塵、頭髮凌亂不堪、左肩還纏着厚厚的紗布,唯一不變的只有那凌厲的眼神。
可是這樣的她在旁人看來,卻充滿了英雄般地野性。有很多圍觀的人剛纔看到受傷的池佳人抱着小女孩出來,就開始拼命大喊着:“你是英雄!”
池佳人衝林宇良疲倦一笑:“我真是不適合‘英雄’這個詞。”
林宇良在那一瞬間真的不知說什麼纔好,他已經不知道他現在的心情是擔憂還是心疼了:“你受傷了,對不起,都是我的疏忽,我沒有保護好你。”
“纔不關你的事,是我自願的。我沒什麼大礙,這種小傷過不了幾天就會痊癒的。”池佳人用衣服掩住肩膀的傷,“不過估計這幾天,警局的麻煩事會變多啊。看他們的架勢,不把我的背景挖出來是誓不罷休的。”
兩人乘警車回到警局,池佳人的律師已經在等了,他是個有些謝頂的中年白人,看樣子再平常不過,卻是所有公訴律師的噩夢。據說無論再難的官司,只要有他出手,被告往往會被無罪釋放。
調查進行了兩天,沒有任何不利於池佳人的證據出現,無論是監控錄像還是證人證詞都將池佳人推向了“解救兒童、痛擊歹徒的英雄”席位,被解救的黑人小女孩媽媽還到警局門前舉牌示威,說警察們壞人抓不到也就算了,居然拘留英雄,真是黑白不分。社會輿論給西雅圖警局帶來了極大的壓力,加之池佳人的辯護律師極有能力,就算是對簿公堂到最後恐怕也沒有什麼結果,於是只好將池佳人無罪釋放。
在警局待了兩天,林宇良不眠不休地陪伴着池佳人,受傷的她很是疲憊,回到家就一頭倒在牀上睡着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林宇良坐在她牀邊,望着她沉靜的睡臉,心中絞痛。
次日Edward前來探望的時候,她沒有化妝,正披着家居服,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拿着勺子,舀着林宇良做的五穀粥細細地喝着。
Edward沒有見過她美得如此寧靜的這一面,覺得呼吸一窒,走上前去將新鮮的鬱金香放下,坐在她旁邊:“佳人,你的傷怎麼樣了?”
池佳人擡頭看了看她,彎了彎嘴角,淺笑了一下:“還好,已經不會很痛了。謝謝你的花,很漂亮。”
“不用謝。”Edward向來風度翩翩得不着痕跡,他順着池佳人的目光看過去,問,“在想什麼?”
“我在想啊,如果我那個時候死去的話,你會不會想念我呢?”腦中瞬間掠過容傾的臉,池佳人用指甲輕輕地敲着桌面,“因爲無論你以前是多麼在乎她,在她死去之後,也不一定會一直想念她吧?”
Edward明白池佳人心裡在怕些什麼,人的這一生,所有的奮鬥和努力,何嘗不是爲了死後能有人長久地懷念自己呢?
“我會想你的,會一直想你的。但是,你是不會死的。”
池佳人知道,Edward是個難得的好朋友,他沒有世俗的眼光,始終忠實於自己的信仰。“謝謝你。其實在美國的這兩年,有很大一部分,是你支撐着我走下去。我知道,我並不屬於這個國家,而你卻給了我百分百的肯定,這恐怕是對我最大的慰藉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