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香草種的花就遭到了摧殘。
太后大怒之下，打了一頓板子，便將香草逐出宮去了。
喜公公還特別意外，詫異地問太后：“太后，怎麼動這樣大的怒呢？”
“種個花都種不好的奴才，留着有什麼用？”太后拂袖而去。
喜公公看着香草的樣子，倒是有些不忍心，過去道：“既然太后不肯留你了，你日後就好自爲之吧，哎……還以爲你要飛黃騰達了，怎想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喜公公心裡忍不住嘀咕，這大概就是背主求榮的下場吧。
香草哭哭啼啼地被送出宮去了。
綠琴倒是覺察出些門道來，偷偷地跟喜公公道：“昨個兒太后把她單獨叫去說話，說了好一會兒，今兒就將她打了逐出宮去，我看這事兒不簡單！”
喜公公瞪了她一眼，道：“你這丫頭，在太后面前伺候這麼久，還不知收斂，在這宮裡，聽到什麼，看到什麼，想到什麼，都不能隨便亂說！”
“我自然知道的，也只跟公公說罷了！”綠琴調皮地眨眨眼。
喜公公搖搖頭，道：“你這鬼靈精的，記得在太后面前別說漏了嘴！”
“是，我不會犯傻的！”綠琴道。
喜公公微微眯起眼睛，太后是派那丫頭出宮去尋攝政王妃的下落了吧？
也不知道攝政王妃到底是生是死，都已經失蹤這麼久了，還讓太后如此惦記着，寢食難安的，也真是有些本事的。
太后處置了宮裡一個小宮女，這樣的事兒自然不足爲奇，畢竟太后的脾氣不好，一年裡處置的宮女也不在少數。
可是皇甫川還是得到了消息。
已經快十三歲的皇甫川，身量也長高了，逐漸有了俊秀少年的模樣。
可一雙眸子卻變得越來越陰沉，總是閃着若有似無的陰鷙。
“你說太后趕走了天香郡主昔日的奴婢？”皇甫川問。
小石頭依然還是皇甫川身邊最得寵的奴才，深受皇甫川的信賴。
“是的，永樂宮那邊的人說的！”
這兩年，皇甫川在永樂宮也佈下了自己的眼線，無論大小事情都會第一時間傳到他耳朵裡。
皇甫川微微擰眉，然後問：“你覺得這件事有沒有什麼不妥？”
“太后處罰宮裡的宮女也不是什麼稀罕事，況且說那丫頭養的花突然就死了！”小石頭道。
皇甫川微微點頭，道：“嗯，吩咐永樂宮的人，繼續盯着，太后那邊有什麼異動，要第一時間稟報！”
“是！”小石頭應了。
皇甫川又問：“聽說攝政王一病不起，你說朕是不是應該去見見他？”
皇甫川對蕭錦曄的感情是極爲複雜的。
從前一心崇拜這位皇叔，把他當成自己的人生目標。
可是知道母后心裡的人是蕭錦曄之後，皇甫川又深感自己受到了欺騙和羞辱。
縱然知道蕭錦曄對太后無意，可總難免爲自己的父皇不值，最好的兄弟，竟然成了自己的情敵。
可蕭錦曄一心爲國，對他又是真心實意地愛護，就算身體病成了那樣，也還是替朝廷將心腹大患“紅葉會”給剷除了。
甚至連他的王妃，他都沒有徇私。
皇甫川就算心裡再怎麼介意太后的事情，還是忍不住對蕭錦曄感到敬服。
可逐漸長大的皇甫川又同時清楚，蕭錦曄在朝中的影響力太大了，即便他如今已經不在朝中，那些大臣也沒有一刻忘了這位攝政王。
總是在早朝上，不斷地提起攝政王如何如何，這一點令皇甫川很不滿。
他纔是皇帝，終有一天要收回朝政，若是朝臣還不能忘了攝政王，他這位皇帝將如何統攝朝臣？
所以他心裡既希望蕭錦曄能夠康復，又不希望他康復。
小石頭看着皇甫川的臉色，仔細斟酌了一番，才道：“攝政王如今也不在京城，如果讓皇上您親自去陶然谷探視他，也未免太興師動衆了些，不如派人去送些賞賜，以示龍恩！”
皇甫川笑着看向小石頭，道：“還是你小子最聰明，就這麼辦吧，你差人去辦！”
“是，奴才遵旨！”小石頭應了。
宮裡這對母子二人各懷鬼胎，宮外的蕭錦曄和唐茗悠卻一無所知。
陶然谷裡一片愁雲慘霧，連那常年開不敗的桃花似乎都顯得了無生氣。
蕭錦曄已經昏睡了四個月了，中途醒來過那麼一小會兒，連一口水都來不及喝，又昏了過去。
身形也越來越瘦弱，雖然看着只是睡着了似的，但總這麼下去，也遲早會出大問題。
大夫來了一個又一個，卻總是對這樣的狀況束手無策，脈象都沒有任何問題，可就是醒不過來。
藥也不知道餵了多少，也試過金針刺穴，卻也絲毫無用。
空七在空九走後，一直守着蕭錦曄，片刻不敢離開，石燕和石蜜負責燉各種補湯給蕭錦曄喝，怕他因爲營養不良而真的在睡夢中死去。
空九和石榴總算回來了，風塵僕僕的，心裡盼望着回來就能看到蕭錦曄醒來的樣子，可到底還是失望了。
石燕和石蜜見到石榴回來，卻沒有帶回來任何人，便知道她撲了空。
“王妃，還是不肯原諒王爺嗎？”石蜜問，眼睛微微有些紅。
自江南一別，她們幾個人心中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遺憾。
石榴搖頭，道：“怨不得王妃，是我們負了她！”
石蜜和石燕俱是沉默，低下頭，面色羞慚。
石榴嘆息道：“好了，都別垂頭喪氣的，有些事兒我們都不想的！”
石燕道：“王爺他還是醒不來，但總還是會喊王妃的名字，他心裡肯定比我們都痛苦！”
石榴背過身去，擦了擦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纔回過頭道：“我都知道，所以纔不顧一切去找王妃，可王妃也很不好，她撿回一條命，卻瘦弱不堪，看着也讓人心疼！”
石蜜嘆息一聲，道：“若是沒去江南就好了，我真後悔去了江南，若斯一直還在京城，就不會知道那個秘密了，王妃就還是王妃，王爺回來，便皆大歡喜！”
石燕和石榴被她說的都是一陣心酸。
“世上哪有什麼如果，如果早知道，可能王爺和王妃都不會在一起！”石燕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