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蕭錦曄夫妻走後,終於是瘋了一樣地嘶吼一聲,將所有的憤怒和恨意都發泄在了永樂宮那些無辜的擺設上,砸的稀巴爛。
小皇帝來的時候,就看到滿地狼藉,還有太后披頭散髮坐在地上的瘋狂模樣。
那是皇甫川第一次看到自己溫柔賢惠的母后,露出那麼恐怖的眼神。
“母后……母后,你怎麼了?”皇甫川又是害怕又是擔憂,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的母后會變成這樣。
宮人早就被太后趕出去了,這裡只有她一個人,奢華的春長殿裡一片狼藉,絲毫不見平日裡的寧靜祥和。
皇甫川是個有極端強迫症的人,他看到這樣的場面,內心便已經是很煩躁不安了。
太后擡起頭,用一種充滿恨意的眼神看着皇甫川。
皇甫川長得太像他父皇皇甫良了,如今太后看着皇甫川,就像看着皇甫良一樣。
“爲什麼……爲什麼……都是你的錯,都是你害了我!”太后撲向皇甫川,竟然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
皇甫川驚恐地想要推開她,可是他畢竟年幼,力氣哪裡比得上太后。
太后將皇甫川摁倒在地,雙手掐着他的脖子,眼神瘋狂無比。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你害得我好苦,我根本從來沒有愛過你,若不是你橫插一腳,我早就與他成了夫妻,我早就是他的妻子了,都是你的錯,都是你……”
太后已經失去了理智,此刻她的眼裡看到的不是皇甫川,而是死去的先皇皇甫良。
皇甫川被掐的喘不過氣來,本能地踢打着太后,艱難地求道:“母……後,放……放手……放手……”
太后根本聽不進去,還是死死地掐着他,口中不斷地說着胡言亂語。
“你死吧,你死吧……你爲什麼要害我,我還不到三十歲,就要孤苦一生,我要當什麼太后?我不要……我不要!”
“母后……救……救命……”
皇甫川已經奄奄一息了,他絕望而又痛苦地看着自己的母后,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只聽說太后在宮裡大發脾氣,便過來看望,沒想到會遭此橫禍。
皇甫川很恐懼,可是太后卻絲毫不在意,她彷彿鐵了心要殺了他。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忽然有一道黑影從暗處竄出來,將太后強行拉開。
皇甫川趴在地上,拼命地咳嗽,甚至吐了出來。
“皇上,您沒事吧?”
皇甫川好容易恢復了呼吸,看着面前的人,又看着跌坐在一旁的太后。
來人是蕭錦曄留在皇甫川身邊的影衛,負責保護皇甫川的。
剛剛他並未跟着皇上過來,以爲皇甫川在太后這裡不會有危險,沒想到竟然差點兒讓皇上死在太后手裡。
太后已經被影衛給打暈了,昏倒在一旁,皇上的臉色忽青忽白的。
過了很久,皇甫川纔對那影衛道:“朕沒事了,你先走吧!”
影衛看了一眼太后,然後道:“皇上,要不請大夫來吧,太后好像……”
“不必,朕有分寸,你走吧!”皇甫川的眼神變得堅定而犀利。
影衛點點頭,正要出去,皇甫川又道:“這件事不許告訴任何人,包括皇叔!”
影衛愣了一下,似有爲難之意。
皇甫川冷冷地看着他,問:“難道朕的話,你沒聽明白?”
“是,屬下遵旨!”影衛應道。
皇甫川這才揮揮手,讓他離開了。
皇甫川爬起來,蹲在太后面前,將她臉上凌亂的髮絲給撥開,看到太后臉色蒼白,雙脣緊閉,可是眼角的淚還未乾。
“母后,你不愛我父皇,也不愛我,對嘛?”皇甫川輕撫着太后的臉,臉上盡是悲涼。
卻忽然又笑了,笑得諷刺而淒涼,眼神也變得冷酷起來,問:“你愛誰,你告訴朕,你到底愛誰?”
“你是朕的母后啊,你竟然不愛父皇,你是父皇的皇后,是父皇最珍愛的女子,你竟然要背叛父皇?”
皇甫川的眼神變得陰鷙,充滿了刻骨的恨意。
父皇在他心裡是神聖不可輕犯的人,是他一心要效仿的人,突然知道太后的心意,比太后要掐死他還要讓他痛苦百倍。
就像自己心裡的神,被人侮辱了一樣,讓他痛苦羞恥和憤怒。
尤其這個人還是他的母后,是他以爲賢良淑德,堪爲世間女子表率的母后。
她竟然是如此不知廉恥的人,揹着父皇想念別的男人。
心思還不夠成熟的皇甫川,那原本簡單的內心忽然就崩塌了。
“錦曄……錦曄……”
太后迷迷糊糊中,還在念着蕭錦曄的名字。
皇甫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恐,他搖着頭,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說剛剛是憤怒和痛苦,那麼此刻,他幾乎是徹底崩潰了。
他的母后,竟然深愛着皇叔?
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皇甫川顫抖着,眼睛赤紅一片,所有的信賴這一刻完全瓦解了。
他似乎再也無法相信任何人,他的母后背叛了父皇背叛了他,他崇拜的皇叔攝政王竟然是母后心裡的男人,是他父皇的情敵?
皇甫川真的太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了。
他爬起來,突然像是瘋了一樣衝出永樂宮去了,一路上那些宮人都被嚇到了,跟在皇甫川后面追,卻怎麼也攔不住失去冷靜的小皇帝。
皇甫川狂奔着,此刻只有奔跑才能讓他稍微平靜一點,他需要發泄內心的憤怒和痛苦。
可是這奔跑還不夠,遠遠不夠,他需要什麼東西來紓解內心那一股狂躁。
此時忽然撞到了一個小太監。
那太監也不過和皇帝差不多的年紀,被皇甫川這麼一撞,兩人都同時跌倒在地。
皇甫川吃痛,小太監卻驚恐地立即爬起來求道:“奴才該死,求皇上恕罪!”
皇甫川坐在地上,看着這個小太監,眼神冷酷而陰鷙。
憤怒和痛苦燃燒着他的理智,這一刻,他需要用鮮血來平息自己的痛楚。
別人的鮮血!
皇甫川爬起來,微微眯起眼睛,走向那小太監。
小太監不住地哆嗦,連連求饒:“奴才該死,皇上饒命,奴才該死……”
“既然知道自己該死,還讓朕饒命?”皇甫川稚嫩的聲音有一絲沙啞,眼神死死地盯着那個小太監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