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爲什麼纔回來?

疾行的琉璃突然停下腳步,精緻的劍眉輕皺,燦若星辰的眸子一道暗光滑過,白色的道袍未沾半點灰塵。他袖袍一揮,輕輕一躍,坐上一塊裸露的岩石上。

“這裡發生過大戰!那抹妖氣在這裡消失無蹤。”琉璃輝手一張開,一道金光一閃而逝,手上出現幾枚黑色的蛇鱗,自己細小的虎皮碎片。

“果然是蛇鱗和那隻劍齒虎妖的虎皮,這裡,發生過什麼?”

琉璃輝突然眼神一暗,“怎麼還有人類的氣息?是天幕閣的弟子還是誅妖聯盟的弟子?”

只見琉璃輝雙手結印,一顆微小的星辰在這塊被破壞得滿目蒼涼的土地上極快的掠過。

“怎麼戰場上殘留的全是妖的氣息?但這裡的確有一絲人類的氣息?!”如白玉般的面龐露出疑惑。他手上變幻數個法訣後,低喃一聲,“果然還是來晚了!這裡似乎離瓊海島不遠!”

“妖界……千萬不是我想的那樣!”

…………

空蕩蕩的石屋,自然下垂的石鐘乳依舊散發着柔光,只是飄蕩着悲泣的聲音讓屋子顯得有些陰氣森森。“小人蔘快回來…… 小人蔘……你在哪裡……你快回來……回來好不好……唔……求求你,回來好不好……求你回來好不好啊……回來……”

嗚咽的聲音透着濃烈的悲痛……叢林中響起烏鴉的啼叫聲……磅礴的大雨,讓烏鴉的叫聲顯得愈加淒涼悲痛。整片叢林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的清冷。

石屋中迴盪着女子的悲痛的嗚咽聲,自己匕首切割的撕拉聲……

瓊海島上,一襲青衣的男子手持竹笛和一襲白衣手持戰戟的男子正對峙着。這正是竹溪和琉璃輝。

“沒想到你還活着,不愧是汨山宗星辰殿的弟子!”竹溪冷清的說道。

“你是誰?我們見過?”

簡單的說話間,雙方已交手幾個回合後各自站在對面。一人一妖周圍已成空。

“我最討厭有人擋我的路,擋路者死!”竹溪冷咧的聲音傳來。

“你身上有人類的氣息,而且是長期相處纔會有的。”耀輝真人琉璃輝擋住竹溪的竹笛,強大的妖力和靈力撞出星光,各自後退幾步。而剛剛站立的地方已經出現巨大的大洞。

“呵……”竹溪冷哼一聲,“那又如何?”竹溪手上的竹笛陡然一頓,眼神變幻莫測,竹笛突然升起雙翅,眨眼間消失在耀輝真人眼前。

“希望不要再會,否則……”

琉璃輝聽着竹溪遠遠傳來的聲音,雙眸一閃,望着竹溪消失的方向,戰戟從手上消失。

他喃喃自語:“他身上濃烈的人類氣息,而且,上次的戰場上有他的妖氣!必須跟上去!”

……

琉璃容月手上的匕首瘋狂又麻木的刺着花妖的屍體,那巨大而又普通花草的花妖屍體已是支離破碎。而空蕩的石屋內依然迴盪着:“小人蔘……快回來……我報仇了……你快回來好不好……小人蔘……”

綠色的汁液漸得她滿臉都是,雙眸渾濁,雙手麻木的撕拉着花妖的屍體,喃喃自語着:“小人蔘,快回來……我報仇了……回來好不好……”

竹溪回到石屋就看見這一幅畫面,心一緊,果然出事了!

“琉璃,琉璃……”竹溪溫柔的輕聲喚道,小心翼翼的走向她。

見琉璃容月依然沒有反映,他一靠近,她就拿着匕首不停的揮舞着。

竹溪無奈的退開,生怕她一不小心就弄傷自己。看着她身邊支離破碎的花妖屍體,薄脣抿成一條線,眼中閃過一抹心疼。

“琉璃……琉璃……我回來了!”

竹溪見琉璃容月麻木的切割着花妖的屍體,他一靠近,琉璃容月的匕首就朝竹溪揮去。

“琉璃……對不起!”竹溪的心一抽,緊握着拳頭,不斷的深呼吸後,從腰間拿出竹笛,放在脣邊,輕聲的吹奏起來。

笛聲猶如微風,溫柔的輕扶湖面,讓湖水掀起波光,柔軟細膩,讓人不住溺死在裡面的溫柔中。慢慢的,笛聲又如媽媽誘哄寶寶睜開眼睛看看外面美好世界,讓人情不自禁的敞開心扉,感受笛音中的美好。

“竹溪……竹溪……”琉璃容月茫然的環顧四周,當看到竹溪的瞬間,她空蕩的眸子倒映着竹溪的身影,她猛然爬起來,卻因長期保持一個姿勢,僵硬的身體差點跌落在地上。

“琉璃……”竹溪接住琉璃容月,溫聲的輕喚着。“我回來了……”

“竹溪……竹溪……爲什麼……纔回來……”琉璃容月喃喃自語着,抱着竹溪的腰,慢慢的閉上雙眼,只是脣邊溢出:“竹溪……爲什麼……你纔回來?爲什麼……回來得這麼晚……”

竹溪輕輕的拍着琉璃容月的背,溫言細語的安慰她。一盞茶的時間後,琉璃容月漸漸安靜下來,眼角地淚水不斷低落在竹溪胸前。

“琉璃,乖,睡一會就好。”竹溪有節奏的拍着琉璃容月的背,感受到她身體變軟,在她後頸輕輕一點,她便陷入沉睡。竹溪輕柔的將她放在石牀後,袖袍一揮,青芒乍現,那花妖的屍體瞬間成灰,飄散。

纔剛剛入睡的琉璃容月突然緊皺着秀眉,將竹溪的手抓得很緊,白玉般的手腕出現一大坨青紫。她痛苦的左右晃動着頭,似乎在做噩夢。

竹溪輕輕的撫平她的眉,輕輕得拍打着琉璃容月的小手,溫柔得道。“琉璃,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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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溪聽到她偶爾溢出的“小人蔘……回來好不好……小人蔘精……”食指在她眉間一點,半年來的畫面在他眼中無半點隱藏。

“琉璃……對不起。我回來晚了……”聲音中含着無限的愧疚。

竹溪雙手施法,石屋中及周圍沒有一絲妖魂的氣息,精緻的眉峰下垂,“小人蔘精……謝謝你……對不起……”

看着睡得不安穩的琉璃容月,竹溪溫柔的將琉璃容月抱在懷中,她似乎感受到身邊的氣息來自於竹溪,雙手緊緊的環抱着竹溪的腰,慢慢的滑下,枕在他的腿上,安慰的睡了過去。

“琉璃,好好睡吧,我在,別怕。”竹溪的竹笛之音,輕柔溫婉的響起,讓眉毛緊皺的琉璃容月慢慢鬆開了眉。

…………

“小人蔘,你回來啦?!”琉璃容月猛然驚醒,一下子坐直身體。然而,她伸出的右手無力的垂下,“果然是做夢嗎?”

澎的一聲,竹溪揉了揉下鄂,睜開雙眼,霧濛濛的眸子盯着琉璃容月,“琉璃?!你醒了?”

“竹溪?你回來了?我沒有做夢嗎?”

竹溪輕輕捏着琉璃容月的臉頰,“琉璃,你沒有做夢!”

琉璃容月雙手捧住竹溪的臉,認認真真的查看完後,突然推開竹溪。完全沒有防備的竹溪猛的被推在地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琉璃容月的雙眸噙滿淚水,猛然抱住雙腿,頭埋在雙腿間,蹲坐在石牀上,抽噎着。

看着雙肩抽動的琉璃容月,聽着她悲傷的抽噎聲,竹溪站起來,明明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卻做得非常優雅。“琉璃,別哭!”

“竹溪!你爲什麼纔回來?爲什麼纔回來!?”琉璃容月並未擡起頭,哭訴的問道。

“對不起,我沒有……”

“竹溪!小花妖是食人妖花!”

“……”

“竹溪,小人蔘爲了救我,不見了!”

琉璃容月並未等竹溪的回答,她擡起頭,淚眼婆娑的看着屋頂,繼續道:“爲什麼不早點回來?!竹溪,只要早回來兩天,就兩天!”

“爲什麼回來得這麼晚?小人蔘精沒了……小花妖要吃我!”

“爲什麼?!爲什麼?!竹溪,你爲什麼不早點回來?就兩天啊!就兩天!”

“我好恨好恨啊!爲什麼我這麼弱?!竹溪,爲什麼啊?!”

“該死的是我!爲什麼小人蔘精會沒了?!”

琉璃容月的腦海中全是和小人蔘精相處的場面,裡面的每一幕幾乎讓她崩潰,明明她眼裡只有竹溪,並不用心對待小人蔘精,爲什麼他要救我?

“竹溪,如果你提前回來兩天該多好?!”

“竹溪!我好疼好疼!好疼……”明明每次受傷,都是小人蔘精上藥療傷,每一次,生不如死的泡在藥材裡,都是他陪着自己!

“爲什麼要救我?竹溪……把小人蔘找回來好不好!?”

“竹溪……爲什麼食人花妖要吃我?!該死的是我!他爲什麼要救我!”

“琉璃……”

“竹溪,你知不知道,我好後悔啊!我都沒有好好的照顧一下小人蔘精!竹溪……我好恨好恨!爲什麼我還活着?!”

“竹溪……求求你把小人蔘找到好不好?!”

“琉璃……”竹溪見琉璃容月語無倫次的哭訴,閉上眼睛後,深深的吸一口氣,還是無法說出小人蔘已經魂飛魄散的事實。

“琉璃,別哭……我都知道了,別哭過……”

“爲什麼……爲什麼?”

“琉璃,小人蔘不希望你這樣的!別這樣傷害自己!”竹溪見她突然用力捶打着石牀,雙手流出血液。

濃郁的血液香氣讓竹溪瞪大雙眸,雙手結印,一陣青色光芒在琉璃容月雙手掠過,她的雙手恢復如初。

“琉璃!別這樣!”竹溪猛然捉住琉璃容月的雙手,低吼道。

“竹溪……放開我!”

“小人蔘回不來了!竹溪!你知不知道?他回不來了!你爲什麼不提前回來?就兩天啊!”

唔……

竹溪悶哼出聲,肩上流出綠色的血液,琉璃容月的牙齒上沾着他的血液,濃郁的血腥味讓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好疼!竹溪……唔……”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唔……小人蔘……”

“琉璃,別哭,我心疼!別哭好嗎?”

…………

石洞外,似乎有一絲獨特的香氣傳來,外面的樹林,似乎也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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