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抑或一個世紀,五十年的時間就猝然逝去,但隨着妖修從汨聖大陸退回厄普瑞登山脈北部,凡人界似乎恢復平靜,只留下無盡的苦楚。
曾經肥沃的土地變得雜草叢生,了無人煙,只剩下無情的冷風在空中呼嘯,似在嘆息,又似在嘲諷;昔日繁華的城鎮已經是殘垣斷壁,往日的山青水秀變成了人間煉獄,就算經歷過風吹日曬,暴風雨沖刷,也無法洗去殘留在破敗的街道上和斷壁上的暗紅血色。
而修真界卻也同樣顯得格外蕭條,瀰漫着一種名爲壓抑的氛圍。
三大勢力在這五十年間均派出弟子到凡人界爭搶地盤,擴招弟子,填充這五十年的空缺,然,現實卻給他們狠狠一巴掌。
沒有受到妖襲擊的凡人界,人聲鼎沸,他們眼中都充滿濃濃的期待,成爲仙人,是每個凡人最大的期待。
…………
汨山宗的萃參殿,一個精緻的房間內,躺着一個睡美人,五十年的時間,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一絲痕跡,時間似乎在她身上停留。
她似乎睡得太香甜,讓人不忍叫醒。
司鴛鏡回到汨山宗後,發現師尊和師伯都閉關了,連師兄閉關也未出關……整張臉怎一個囧字了得?
“耀司師兄?你怎麼來萃參殿了?”水月的聲音幽幽的從司鴛鏡背後響起。
嗖的一下,司鴛鏡雙手背在背後,“水月師妹怎麼來了?”
“耀司師兄?你是不是去除妖除傻了?這是萃參殿。”水月原本萌萌噠的小臉變成了一個圓圓的小臉,一身白色的汨山宗內門弟子的道袍,束得她盈盈一握得***,一根水色的髮簪挽着一個髮髻,兩抹淺綠的流蘇自然的垂在胸前,櫻脣輕啓,圓圓的小臉上一個甜甜的酒窩,讓司鴛鏡看得目瞪口呆。
“水月……師妹……”
“啊?!你是水月師妹?!”
“還我萌萌噠的水月師妹啊!”
水月看着範二的司鴛鏡,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小臉上的憂傷似乎被治癒。
噗嗤一聲,水月輕笑出聲,臉上的兩個小酒窩讓人酥到骨頭裡。
“耀司師兄,真好,你回來了!”水月突然摟住司鴛鏡的脖子,輕笑起來。
瀰漫在萃參殿內的悲傷被吹散,“五十年了,耀司師兄,我長大了,你也回來了……真好。”
“水月……”司鴛鏡脖子感覺到微微的溼潤,抿着嘴,弱弱的叫道。
“辛苦你了,水月師妹,我回來了!”
水月放開司鴛鏡,“耀司師兄,你看,她還活着,似乎要醒了。”
“一個凡人,五十年來,她竟然絲毫未變,時間對她來說似乎停止了一般,,只是她的生命力越來越活躍,靈魂越來越凝實。”
“咦!”司鴛鏡雙目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琉璃容月,“不可能……我看錯了……不可能……怎麼可能……”
“呵呵……”司鴛鏡的模樣,取悅了水月,“耀司師兄,你沒有看錯,她的靈魂能夠自我修復!雖然現在只有一絲,但是,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她就能將自己的一魂一魄補齊!”
“水月師妹……這是騙人的吧?……騙人的吧……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司鴛鏡合驚訝得合不攏嘴。
“ 我是最近幾年才發現的,我到藏書樓並未找到任何與此相關的線索……”水月的聲音有些遺憾。
“沒有上報掌門?”司鴛鏡的眼睛有些漂移,伸手戳了戳琉璃容月的臉頰,柔軟細膩的觸感,讓他忍不住掐了一下。
一個紅色的印記立馬出現在琉璃容月臉上,司鴛鏡立刻縮回手。
水月似笑非笑的看着司鴛鏡,司鴛鏡在她的視線下,垂下頭,弱弱的說道:“水月師妹……掌門不知道吧?”
“沒有,耀輝師兄清醒後,掌門傳喚過他。掌門現在愁的是這越來越沒落的修真界吧!”水月清澈的眸子閃過一抹失落。
“水月師妹……我們能夠修仙,是幸福的,否則……就如那凡人一樣,再妖修襲來時,淪落爲妖修的口糧……至少,我們能保護自己……”
“耀司師兄……就算是身死道消,仙墓勢在必行!”
“對啊!必須去!只是,這一次,修真界的大部分都會去吧!”
“是的,星辰殿、耀陽殿的殿主都要去!”
“師尊也要去?”司鴛鏡一愣,“已經到了如此嚴重的境界嗎?”
“師兄還不知道吧,我們的大長老和四長老已經隕落了,而且天幕閣和誅妖聯盟的留守仙墓的尊者均以隕落……他們都沒來得及留下傳承!”
“怎麼可能……水月師妹……這是騙人的吧?怎麼會……這絕對騙人的吧,水月師妹,你別開玩笑……”見水月認真的眸子,司鴛鏡的聲音越來越弱。
“耀司師兄,你可知道這次凡間招收弟子有多少?”
“五十年之前至少兩百人吧?”
“耀司師兄,五十年來,有靈根的人,我們只招到二十來人……”
司鴛鏡張大嘴巴,不可置信的道:“怎麼可能?我們金丹期的弟子在這五十年隕落了三十個啊!是三十個啊!”
“耀司師兄,你冷靜些!”水月望着有些失控的司鴛鏡,大聲的吼道。
“竹……溪……竹溪啊!”
水月和司鴛鏡同時扭頭,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的盯着突然坐起來的少女。
“好乾淨的一雙眼睛。”水月和司鴛鏡心中同時想到。
“竹溪是誰?”那雙晶瑩剔透的眸子閃過一抹痛楚,不解的問道。
被那雙漂亮的眸子盯着的兩人,臉慢慢升起紅暈。
“唔……好疼!”少女捂着頭,皺着眉。
“我是誰?”
“你們是誰?”
望着那雙乾淨的眸子盛滿淚珠,似要滑落,水月和司鴛鏡心臟盡然下意識的抽疼一下。
“月月?你醒了?”
水月和司鴛鏡看着突然琉璃輝,他一陣風似的走進少女,溫柔的按着她的頭,輕輕的按摩着。
“大師兄?!”
“耀輝師兄?!”
琉璃輝轉頭看向兩人,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月月還疼嗎?”琉璃輝溫柔的問道。
“我叫月月?”少女的眉輕緩下來,乾淨的眼睛望着琉璃輝。
“月月叫琉璃容月喔,不能再忘記自己的名字。還有,記得我是你哥哥,琉璃輝。”
“哥哥?哥……哥……”琉璃容月歪着頭。“那他們呢?”
琉璃輝說着琉璃容月手指的方向,看着一臉石化的兩人,指着他們介紹道:“月月,那個男的叫司鴛鏡,漂亮的女孩子叫水月。”
“那真的是大師兄?”司鴛鏡看着溫柔體貼的琉璃輝,身體僵硬的問着水月。
水月一臉無辜的道:“耀輝師兄被傷到腦子了?”
“你們說什麼?嗯?”琉璃輝漫不經心的問道。
“沒有……我們什麼都沒說。”司鴛鏡和水月不停的搖搖頭,又點頭。
“大師兄/耀輝師兄,我們先走了。你們聊。”
說完,便一陣風的離開。
“哥哥……竹溪是誰?”琉璃容月咬着嘴脣,不解的問道。
“爲什麼一提到這個名字,心就像被撕裂一樣?”
“唔……好疼……”
“乖……別想了……月月乖。”琉璃輝眼眸一閃,溫柔的按摩着她的頭部。
“可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哥哥……你真的是我哥哥嗎?我爲什麼都不記得呢?”
“月月乖,月月不記得不要緊,只要你記得我是你哥哥就好。乖……哥哥在呢,不疼……不想就不疼。”琉璃輝的垂下眼簾,心中卻想到,明明缺了最重要的一魂一魄,什麼都不記得卻記得竹溪……爲什麼?
“月月,來吃點東西怎麼樣,這些你喜歡嗎?”琉璃輝從儲物腰帶中拿出一些精緻的糕點,小心翼翼地問道。
“好香,好好吃,這是桃花糕……”琉璃容月手一頓。
“桃……花……糕……”
“哈哈……小饞貓,居然還記得桃花糕。那可是你以前最愛吃的糕點,就是因爲你貪吃,所以才睡了這麼久!”琉璃輝心一疼,軟軟的說道。
“小饞貓,來,喝口靈泉。”琉璃輝小心翼翼的喂着她。
“我是?”
“月月就因爲貪吃桃花糕才中毒的,已經昏睡五十年!”
“五十年?五十年啊?!啊!我要鏡子,我要鏡子!”
“鏡子?那是什麼東西?”
“鏡子就是鏡子啊!”
“嗚……哥哥,我要照鏡子……”
“月月是要看自己長什麼樣?”
“嗯嗯。”琉璃容月認真的點頭,眼巴巴的望着琉璃輝。
琉璃輝眼裡閃過一絲笑意,右手輕輕畫了一個圈,猶如幾百萬攝像頭一樣清晰的鏡面出現。
琉璃容月望着裡面出現的少女,她揚眉一笑,裡面的少女也一笑。
“這是我嗎?怎麼可能呢?睡了五十年,我不應該是個老妖婆嗎?”
嘶
好疼,琉璃容月的臉頰出現一個紅彤彤的印子。
“月月,怎麼對自己下這麼重的手?!”琉璃輝右手出現的水色光芒一閃,琉璃容月的臉頰恢復原樣。
“咦?好神奇?”琉璃容月眼中星光閃閃,好奇的將琉璃輝的手反覆的翻來翻去。
琉璃容月的眸子閃過一絲迷茫,似乎曾經有人也這樣做過。心裡一陣抽疼。
…………
司鴛鏡的眼裡閃過諸多猜測,“水月師妹,你聽過竹溪這個名字嗎?”
水月搖搖頭,“修真界並未聽說過竹溪這個名字,也許是凡人界的吧。”
“是嗎?這個竹溪還挺神秘的啊!”司鴛鏡的眼裡閃過一道奇光,心道:莫非竹溪是妖界的妖?
“耀司師兄,怎麼了?”水月感覺司鴛鏡的氣息有些不穩,隱隱還有點殺氣。
“沒事……既然她已經甦醒,我們得去稟告掌門!”司鴛鏡低垂下眼簾,低聲道。
“也是,掌門曾經來看過她,我們現在就去向掌門稟告。”水月點點頭,便沒有再問,只以爲是司鴛鏡才從外面回來,不能控制好自身的殺氣和身上浮動的氣息。
司鴛鏡跟在水月身後,不快不慢的在走動着。
“水月師妹,大師兄的修爲似乎要突破到元嬰期,我沒有看錯吧?”司鴛鏡的眼裡有一絲疑惑,隨之而來的濃濃的興奮。
水月臉上的兩個小酒窩加深,輕快的笑着道:“是啊,是不是很遺憾,耀司師兄,你還是沒有趕上耀輝師兄?”
司鴛鏡搖搖頭,“大師兄的天賦是最好的,要不是他去妖界受了重傷,恐怕他早都結嬰成功。”
“想必仙墓開啓之前,耀輝師兄就會結嬰。”
“那就好。”
兩人說話之間,混沌殿已經近在眼前。